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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合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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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念怀陆陆续的时候,是抓二胎最严重的时候,尤其是他们这种单位。
所以有陆陆续的第一时间,陆念是跟沈惟意说的。
沈惟意只问她要不要这个孩子,陆念说了要。
沈惟意就安排了她去F省出差了半年,保险起见,用陆念他嫂子的医疗信息在私人医院安胎。
沈惟意没来看过她,只让陆向南捎了小金鱼玉项链来,说是开过光的,让陆念别怕,是很灵很灵的大师办的。
陆念记得,沈惟意不信鬼神,她说一名光荣的战士,是没有这种信仰的。
陆念却很信。
陆陆续是那种不怎么闹腾的小孩儿,不像是陆徐行,折腾得她孕期没一刻好眠。
陆陆续在她肚子里也待的不久,比预产期早两个月就来了。
陆念生陆陆续的时候,极为凶险,是大出血。
陆念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想法是:陆向南,你真的欠我一辈子。
还有就是,下辈子再也不给男人生孩子了。
最后就是,小意,我好像要失约了。
她模模糊糊总觉得像有两个人叫她前去,她真觉得睁不开眼,却听到了小意的哭声。
陆念醒了,看见小意坐在床边。
“你头发乱了。”
小意那么注意自己的外貌,如今急得头发都乱了。
陆念勾手,沈惟意把头凑过去,像每一次那样,陆念把小意的碎发撩到耳侧。
沈惟意秘书在病房外面候着,手里的电话响了又响,沈惟意的电话一串未接,连着他的电话也要被打爆了。
等到沈惟意父亲的电话来了,他不得不敲敲病房门。
陆念听见了,撑着精神说:“你乖乖在北京等我。”
陆陆续出生就是呆在保温箱里,在沈惟意的授意下,落户落到陆问名下。
陆念常觉得自己占了哥嫂的子女宫,从小让他们当爹当妈,他们顾忌自己的感受一直没要孩子。后来陆念长大了,让他们开始张罗孩子,由于种种原因一直没怀上。
“哥哥嫂嫂,续续,就交给你们了。”
陆陆续,是陆念和陆向南的延续,也是陆念和陆问夫妇的延续。
陆问没同意认陆陆续当女儿。只说孩子他们夫妻俩替陆念养着,不管陆念想让孩子替他们养老也好,还是怎么样,他们永远是舅舅舅妈。
陆念本来是真的打算把孩子给哥嫂,天公作美,陆问抱了陆陆续来养,不久就有了弟弟,他们更把陆陆续当成送子观音宝贝起来。
“续续,你记不记得你有根用玉做成的小金鱼项链,就是小意送的。你小时候很喜欢摸着点东西才能睡,舅妈说常常把小金鱼放你掌心里哄你睡觉。”
“小意是看着端庄的大小姐,熟了之后,天天跟我说她老爸为什么不给她生一个哥哥,让她那么辛苦出来上班,天天早睡早起,要作一个好表率。”
“小意是我来北京交的第一个知心朋友,是就算没有你爸,我也会留在北京的理由。”
思绪收束,陆念的电话响了,联系人是“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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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陆续看着妈妈光速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如果不是先遇见爸爸,我觉得我们俩都很难被生出来。”
陆徐行:“刚刚就是沈止妈妈问我,我妈到家了没有,怎么不接电话。”
陆陆续:“我还以为你是接了什么电话,突然要跟我说以前的事情。”
陆徐行:“我是要跟你说说以前我跟沈止的事情。”
陆陆续:“你的语气怪怪的。”
陆徐行:“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陆陆续:“我按分钟计费的。”
“妈妈在南方做完月子之后,你就留在舅舅家了。爸爸忙着扩张商业版图,妈妈忙着跟沈止妈妈东奔西跑,两个人常年不着家,爸妈综合考量下来,把我送到私立学院住校。
我比沈止大一岁,但是沈止出生月份早,我们就赶上一批读书了。沈止妈妈顺手就把我们俩安排在一起读书了,说是有一个照应。
我见沈止妈妈的次数不多,她是一个对小辈很和善的阿姨。
我第一天跟沈止见面之前,妈妈只说不要跟沈止起争执,不要让沈止不开心。
沈止是一个从小都没什么情绪的人,他对我也是淡淡的,我也没有什么得罪他的机会。祝洲和郁也是后来念初中的时候才遇见的,当时他们俩也是被安排来跟沈止‘交朋友’的。
他们的家世要比我显赫的多,但是对于沈止来说,可能只是来了两个合心意或者不合心意的玩具。
郁也明显对于社交是信手拈来,而祝洲是单纯又天真的,沈止差不多一个学期就接受了他们围在身边。
我以为下一个学期我的任务就结束了,我还特意问妈妈我可不可以转去别的班。
妈妈问我是不是跟沈止吵架了,前几天她跟沈止妈妈出差,沈止还特意让他妈妈帮忙弄了一个球星的签名T恤。
是我一般般喜欢的那一个。
我以前跟沈止一起看过球,他其实不太喜欢看球,看球的时候,总是会把眼神放得很空。而且他不喜欢吵闹的地方,就算那个是最佳的观看位置。他家里有很多球星卡,还有各种限量版的球鞋。他说他都是下面人胡乱揣测心意买的,反正我们俩鞋码差不多,叫我都拿去。
你可能不知道那对青春期的小男孩说起来算什么,是天赐的馈赠,也是破碎的自尊心。
我拿了我一般般喜欢的那个球星的那双,它离我最近,也不那么贵重,不那么起眼。后来他好像以为我挺喜欢那个球星的,送了我很多周边。
因为郁也和祝洲的介入,我也在淡出沈止的视线。
直到高二新学期开学,我收到了那件签名短袖,盒子里的卡片写着:‘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后来我生了一场很大的病,大到妈妈同意让我休学了一年。
那年,沈止跳了一级。
郁也和祝洲还是按部就班,没有跟上去。
我回去读高二的时候,沈止已经是保送A大了。
我从小活在沈止的光芒下,像个阴暗爬行的小人。
他们都是天之骄子,我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侍读的跟班,碰巧主人家心慈,捎带着我也念点书,懂点理。
他理科常年霸榜,我就苦读文科。
他保送A大,我就报F大的提前批。
沈止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他头一次跟我发了火。
他骂我,怎么拿自己的人生赌气。
他问我,就算是同他当朋友不是我所愿,出去念书也好,怎么随随便便就去F大。
我同他说,有个妹妹在F省念书,照顾也方便。
他当真被我气笑了,他说为什么有个妹妹,他却从来不知道。这十几年,当真就一丝真心也没有?
我自问在辩论方面不差,那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成器,恨我自己年岁比他大,却永远在追赶他的背影,就算是沈止在原地等我,我也才是堪堪比肩。
也不算是恨,是恼羞成怒后的无地自容。
沈止说,他从未看清我。
用钱可以换的朋友有很多,但是他用心思换的朋友,我是第一个。
他说我是激活他的鲶鱼,他是被困在罐子要被随时推上餐桌的沙丁鱼。
我们都不自由,但是他却是真心想同我当好友的。
我从前以为沈止从未与我推心置腹,我总以为他是不喜欢我的。
我做小伏低,他看在眼里,不知道怎么说才好不伤及朋友摇摇欲坠的自尊心。
他只能对我好,对我很好,是郁也和祝洲都会羡慕的水平。
那时我才知道,有天赋的人,也有痛苦。”
怪不得他哥对于沈止的态度那么微妙。
虽然是从小到大的好友,但是总是有莫名的敬畏感,而她以前也从未在哥哥嘴里听到关于他们的事情。
怪不得见沈止前,哥哥处处叮嘱,千万不要得罪。
怪不得哥哥似乎从没有像祝洲和郁也那样随意,总是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像是刚做完整形手术,有种没有恢复好就来参加酒会这种暴露于闪光灯下的局促感。
陆陆续原以为是性格使然,因为哥哥在她面前总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陆陆续跟人玩起来也不在意前因后果,总是自己高兴是要紧事。
她很会讨乖,家里人疼她都来不及,就算是比她小一岁的弟弟,也得排后面。
她小时候长得可爱,再长大些,容貌更盛,从没有为什么发过愁,身边几乎都是鲜花和掌声。
那哥哥呢?或许从小就是抱着“伴储君”的想法长起来的,他习惯了揣度别人的心思,再考虑自己的想法。
却是瞻前顾后,事事如履薄冰。
他太会自我保护,连光都不可以进来。
陆陆续:“哥哥,那你恨过沈止吗?”
陆徐行:“你恨过封得易吗?”
因为各人有各人的苦,所以不必恨。
陆陆续想,哥哥被沈止压了那么多年,所以对封得易的事情反应那么大。
今日他把这些一一摊开,原是来哄她。
“那后来呢?你们说开了吗?”
陆徐行像是体会到了沈止当时气笑了的感受,“没说开,然后我决定跟他老死不相往来。”
“那你怎么现在还在跟他讲话?”,陆陆续说完意识到不对劲,“你逗我!!!”
“我以为你刚刚没问妈妈,你和爸爸最后有没有在一起,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结合实际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就是这种有点子名校情结的朴素中国人。什么感情不感情的,大学一定不能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