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整的碎片》蕾露

2、喜欢为什么不参加

　　故凡起了床，柳芝和在蒸包子，外面雨夹雪的下，她叫故凡上楼加衣服。故凡犟不过，乖乖上楼加了一件毛衣。路过窗台的时候往外看了一眼，对面那户人家的门被拉开，简言从里面走出来。
　　他开窗想喊人问声好，想到昨晚睡前点赞了人家的朋友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躲躲闪闪的拉上窗帘下楼了。
　　柳芝和在出门前还一直叮嘱他路上注意安全，故凡只管应好。
　　走到巷子路口，故凡盯着脚下的雪，半晌抬头对上简言带着笑意的目光，他张张嘴，扭捏道：“嗯……早上好。”
　　简言道：“早上好，你也起这么早吗？”
　　“嗯，待在家里不舒服。”故凡简单回复，转移话题，“你也起这么早吗？”
　　“嗯。”简言应声，“一起去学校吧。”
　　故凡上前几步跟简言并排，心里祈祷对方不要提及昨晚朋友圈的事情，偷偷瞄了好几眼对方，只想赶紧到学校。
　　一直走到校门口，简言也没有提及那件事。故凡正想开口说去拿校服，简言抢先开口，故凡心里一惊，就知道逃不过。
　　“昨天说要拿校服。”简言指向后勤部的方向。
　　幸好不是朋友圈的事情，故凡露出一个笑，“我带你去。”
　　简言目光闪了一下，故凡笑的好看，像清泉的波纹，从他嘴角的小漩涡溢出来，漾及满脸。
　　“谢谢。”简言别过脸。
　　后勤部的阿姨早早上班，热情的给简言找尺码，故凡不好插手，站在一边看。
　　学校校服不算丑也不算好看，简言没有给出评价。他换上校服，故凡看了一眼觉得这件校服已然升华，夸赞一句：“好看。”
　　简言闻言低头拉上拉链：“谢谢。”
　　“你别嫌弃哈，学校校服就这样了，至少不是大红色什么的。”故凡补充，“我都麻木了。”
　　简言觉得故凡的小表情很有意思，开口：“你穿的也好看。”
　　故凡“嗯”了一声，中间转了个调，变成疑问词：“好看？”
　　他以为他听错了，他穿上校服照镜子觉得自己简直土狗。
　　简言伸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领子，拍拍他的肩膀：“这样好多了。”
　　故凡张嘴“啊”了一声，靠近简言并排走出后勤部。
　　“今天有什么活动？”
　　“自由活动，等校长发言完就可以。”
　　简言扭头一脸认真地看着故凡，故凡又重新说了一次：“走个仪式感，而且今天学校社团会招人，你可以参加，或者随便逛逛，可以自由出入校园，下午上课前回来就行。”
　　“你要参加吗？”简言问。
　　故凡被问住了，他想参加，他当然想参加，他想去画社。
　　心口不一。
　　故凡回答：“不要。”
　　语气有点生硬，简言没有戳穿他，了然的点头。
　　九点钟准时集合，旦一跟故凡靠在一起，抱怨：“每次开学都讲，我要冷死了，待会出学校吃火锅吗？”
　　故凡压低声音：“不吃。”
　　“我忘了你要参加画社了……”旦一一拍手，“你之前不是加入了吗？”
　　“后面退出了！”故凡很早以前就跟旦一解释过，他怀疑旦一根本没有记在心上，反过来埋冤，“我说过很多次了好不好！我们不是兄弟了！”
　　“记性不好你也是知道的。”旦一嘻嘻哈哈的，“你妈现在是同意了？”
　　“同意个屁，她最近老是挑起战火，我没有跟她吵而已，还把我的草稿画具什么的扔了。”
　　旦一惊讶的瞪大眼睛，大声的喊了一下，被袁老师一记眼光扼住嗓子，缩缩脖子小声道：“这你都不吵啊……你真能忍。”
　　“吵也没有用啊。”故凡提起这个就心烦，摆摆手示意旦一闭嘴。
　　冬天的风凛冽，台下的同学开始大声讲话，吵吵嚷嚷的。校长赶紧结束这段发言，让同学们自由活动。
　　“你真不去啊。”旦一还想摇动故凡坚定的心，被一口回绝，“不去。”
　　学校社团都在招人，故凡把手插进口袋走了一圈，最后停在画社面前，在登记的人看见故凡叫住他：“故同学，光临一下吗？”
　　故凡看清眼前的人，随后摆摆手：“不了……我妈要知道了把我削死。”
　　登记的人胸前挂着名字牌，叫谢云因。
　　谢云因戴着黑框眼镜，镜片反光照了一下，他伸手把眼镜往鼻梁上推了一下，遗憾道：“太可惜了呀，而且你这么喜欢画画，学校今年有交换生名额，你真的不来吗？”
　　故凡内心那颗大树被连根拔起，他点点头：“再说吧。”
　　谢云因拉住他：“这是个好机会。”
　　是，这对于故凡来说这确实是个好机会，但是他不想经历同样的事情，狠下心想拒绝的时候耳边划出一道声音：“帮他记名字吧，他参加。”
　　故凡看向声音的源头，“简言。”
　　“喜欢为什么不去？“简言反问。
　　谢云因乐呵地看着，手飞快的在本子上记下名字，“故同学，以后放学准时报道啊。”
　　故凡没出声，沉默了许久才道谢，继而拉过简言往人少的地方走，简言不明白，停下问：“为什么不报名？”
　　“你不明白我家里的事情。”
　　简言咯噔一下，他今天集合的时候站在旦一后面，听见他们两个人的聊天，听的不清，只能大概听见说故凡喜欢画画，之前在画社待过，但是退出了。
　　“你下次……不要这样了。”故凡有点生气，松开简言的手，“我要去吃饭了。”
　　他一溜烟的小跑离开，掏出电话打给旦一：“在哪吃，我饿了。”
　　对方激动的报上地址，故凡赶到的时候已经上好了菜，旦一把牛肉夹进锅里，问：“怎么突然来了，我已经做好独自一人面对火锅准备了。”
　　“没事，突然饿了。”
　　旦一不相信，语气贱兮兮的说：“路上遇见喜欢的女生了？想来跟我分享？”
　　故凡想用牛肉堵住对方的嘴，还想打开看看对方脑子是什么构造，可以想到这种事情上。故凡白了一眼，说：“跟新同桌吵架了。”
　　“？”旦一唰的放下筷子，“他欺负你？我就知道他不像好人，我给你报仇。”
　　故凡扯出假笑，从锅里捞出牛肉夹到旦一碗里：“您吃，食不言，寝不语。”
　　“你快说啊！”旦一往嘴里塞了两片牛肉，“我帮你出谋划策。”
　　“也没有多大事情，就是我刚经过画社，谢云因让我参加，说这个学期有交换生名额，我犹豫了一下本来想拒绝的，简言杀出来帮我报名字了。”
　　“就这？”旦一简直无语。
　　“嗯。”故凡喝了一口汤。
　　“主要是……我挺乐意去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说吧，浑身难受。”
　　旦一理解不了他难受的点，往故凡碗里多夹了几块牛肉，“多吃点吧班长大人。”
　　饭后又去吃了甜点，旦一真的不理解故凡怎么做到吃完饭迅速吃掉几块蛋糕的，旦一咬了一口腻的不行，佩服故凡的能力，还看着故凡又拿了几块去结账。
　　“深藏不露的胃口。”旦一鼓掌。
　　故凡面无表情的结账，“谢谢。”
　　下午是自习，两个人回去的时候迟到了，偷偷从后门溜进去，故凡把蛋糕放在桌子上，不小心碰到了简言的手，对方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故凡好脾气的道歉。
　　“不是故意的。”
　　简言没有回复，埋头继续写作业，故凡斜了一眼，“装什么高冷。”
　　虽然小声，但还是被听到了。
　　班级里很安静，故凡拆包装的声音很大，拆的第一步全班人就在找声音的来源，吓得故凡不敢继续。
　　眼巴巴看着桌子上拆了一半的蛋糕，心想要不是迟到了，他就在外面吃完了再回来。
　　简言把一个本子移过去，上面写了字。故凡接过看了一眼，上面躺着几个字：对不起，不了解你给你报名是我的错。
　　抽屉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不要生气了。
　　故凡内心偷笑，但表面维持着高冷的形象，拿起笔潇洒的写下几个字：没有关系。
　　每次一到放学，总有几个掐着点就冲出去的。故凡照例收书，简言放慢速度，扭头问：“一起回家吗？”
　　“好。”故凡答应的很快。
　　旦一说可以顺路送两个人回去，被故凡拒绝了。他摸摸鼻子，“他这人比较……热情，你别介意。”
　　“挺有意思的，没事。”简言笑笑，从书包侧边拿出一把雨伞，“雪太大了。”
　　故凡“噌”的意识到自己没有带伞，打算就这么走回去，简言把他拉住，“跟我一起撑。”
　　故凡迅速收回手，把手插进校服口袋，“谢谢你。”
　　两天的时间让两个人熟络了不少，加上故凡也不是什么高冷的人，聊的多了就开始主动找人讲话，简言喜欢听他说话，很有趣，像个小鸟一样叫喳喳的。
　　一路聊着就走到了家门口，故凡还没有掏出钥匙开门，对门就传来温柔的女声：“小故，你妈妈今天不在家，来阿姨家吃饭吧，你妈妈和我打过招呼了。”
　　简言：“进来吧，顺便一起写会作业。”
　　故凡思想斗争了十几秒妥协了，简言家里很大很空，绿植也只有几颗，旁边还放了一个大鱼缸，但是里面只有一条小鱼。
　　“你家好空啊。”故凡下意识说，察觉到自己这样说有点冒犯，立马道歉。
　　“回国比较突然，没有买太多，而且我不一定在这里读完高中。”简言回答。
　　“这样吗……”故凡说。
　　“嗯。”
　　跟着简言上了房间，故凡才松了口气，他不太习惯面对陌生的人。
　　“写会作业吧，阿姨饭还没有煮好。”简言搬出一张椅子让故凡坐。
　　故凡讨厌英语，虽然他是班长，不影响他讨厌一个学科。抽出书包的试卷第一张就是英语，他看也没看就塞回书包。
　　今天作业少，简言写的快，写完才瞄到身旁的人跟英语死磕了很久，看那副表情像要睡着一样。说的也没有错，故凡确实要睡着了，他看不懂语法，撑着头假寐了半天，笔在他手里握出汗，笔尖在试卷上晕出一团黑影。
　　简言敲敲桌子，“你的试卷……”
　　故凡得有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急忙抬起笔，幸好晕染不大，头脑懵懵的，随意写了几个ABCD就结束了。
　　简言摁住他的试卷，反问：“不会写？”
　　“嗯。”故凡抽回试卷，“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肯定跟别人一样说，班长怎么也会有学不会的学科啊。”
　　空气里只剩下折试卷的声音，故凡写得浑身酸痛，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半睡半醒之际，抬眼看见还在奋笔疾书的简言不禁感叹：“你还真是喜欢英语。”
　　不对，自己在说什么，简言是在国外上的学啊！故凡猛的想到。
　　“还行，英语简单。”
　　简言回答，扭头看了一眼，把试卷摊开，“我教你？”
　　“不要……我学英语脑子会死机。”故凡认命，他从来不在英语上面挣扎，高一分班考试英语拿了个两分，英语老师都佩服。
　　他自己也佩服自己。
　　学什么都好，就英语不好，他挣扎过，去问问题，一些题目问了几次还是不懂，干脆放弃了，答案看哪个顺眼写哪个上去，最后蒙出个几分。
　　“那你想学的时候可以问我，我可以教你，其他的不敢保证，但是英语没有问题。”
　　故凡内心冷笑了一下，那是因为自己没有真的蠢到他，蠢到了可能会把自己踹出二里地。
　　聊得正热火朝天，房间门被敲响了，喊两个人下楼吃饭。
　　餐桌上摆好了饭菜，故凡挨着简言位置坐下。
　　“阿姨吃饭。”故凡说。
　　“吃吃吃，不用客气，对门客气啥呀。”
　　简言妈妈叫叶粒洁，故凡想起刚才在简言房间看见了一些证书，是简言爸妈在国外获得的奖项，父亲叫简扬。
　　一家人实力真强大。
　　叶粒洁为人和蔼，一直叫故凡多吃点，说故凡长得瘦，容易生病的。
　　“小故呀，以后多来阿姨家找小言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他在这边没有什么朋友，麻烦你多照顾照顾他。他第一天报道回来就跟我提，说他的同桌是个为人处事很好的男生，说的就是你。”叶粒洁笑哈哈地说道。
　　她敢说，简言不好意思听，咬唇小声打断：“妈……别说了。”
　　“好好，不说了。”叶粒洁结束这个话题，“还害羞上了。”
　　三个人吃完饭，故凡坐了一会就走了，简言把他送到门口，“英语不会可以找我。”
　　故凡僵硬的点头，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学生呢，“谢谢今天的招待。”
　　“那下次也来吧。”
　　故凡摆摆手，走几步到对面开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