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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阿浔,好名字,他喜欢的人的名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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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解释。”江知野看着她。
“我想爷爷奶奶了,就回来了。”南浔觉得自己也快抑郁了,她快要忘记快乐的感觉。
“不可以打电话告诉我吗?”他追问。
南浔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她浑身难受的快炸了,已经到了要无法承受的地步。
“我发信息了,说了过两天就回去。”
她无法抬眼看他,风吹得她很冷,像是没有任何遮挡的一棵草,快要被折断根。
爸爸妈妈不想让她走,他们不支持她的决定,甚至可能在怪她,为什么不让他们救赎过去的自己。
江知野似乎是酒精上头,他想冲上去,大声告诉她:“我很害怕,我他么怕死了,害怕你倒在哪个无人知晓的街角,像爸爸妈妈一样,再也见不到。”
但是他忍住了。
“对不起。”南浔率先开口,她有些赌气一样地开口:“让你担心了。”
说完她就回屋里拿了爷爷两件厚衣服递给他:“回去吧,我没事。”
她越说眼睛越红:“江知野,你好好的,我们……”
“就这样吧。”
她向前一步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然后退回去。
江知野怔怔地看着她,千言万语卡在嗓子眼。
街角灯突然亮了,南浔看着他眼角的泪,心里颤了一下,疼的不行。
“我们…就停在这吧。”
她深呼吸,想起医生说自己活不过半年的事,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江知野…你,得好好活,带着我的那份,长命百岁。”
“这是我的愿望,如果你喜欢我就一定帮我实现,走吧,不要再见面了。”
她转身走进屋里,不敢回头看。
她想起书包里有自己记下的沈望安的电话,她赶忙找到拨了过去:“沈望安,江…”
话还没说完,沈望安打断:“我知道他在你那,我有些话想对你说,江知野这个人实在,认定了你就是你,也不爱说话,你别耍他,别仗着他喜欢你就就…戏耍他。”
他沉默了会,继续开口:“她是我兄弟,没人护着他我得护。”
南浔呼吸变得都有些颤抖,她吐了口气,勉强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带他回去吧,记得多看着他,给他买个心跳检测手环,不要让他有不好的行为,还有他姑姑的事,可以约他姑姑出来,谈一谈,他就这一个亲人了,不要闹得太僵。”
她又想了想:“对不起。”
她躲在小屋里说话,奶奶走过来叫了声南浔。
南浔赶忙挂了电话,眼泪却忍不住。
她扑进奶奶怀里:“奶奶…”
奶奶看她哭成泪人,赶忙抹了她的眼泪:“妞妞怎么了?怎么不开心了?”
南浔哭的说不出话,她快疼死了,感觉骨头要散架。
“我放不下您,我明天要去留学了,得好几年不回来,我舍不得您。”
奶奶摸了摸南浔的头:“傻孩子,想奶奶了就回来看看,奶奶一直在家里。”
南浔哽咽的嗯了声,在奶奶怀里哭了很久才被哄睡着。
她回去的时候把书包里钱藏在奶奶的柜子里,然后告诉他们,如果很长时间不回来,不要想她,她是在外面玩野了。
她来到林向栀的家,躲在窗户后面悄悄看着。
林向栀和一个男生拥抱后分开,进了屋里,一屁股坐在自己妈妈身旁,依偎着。
南浔跟着她们的笑容一同笑了。
转身离开后,她去初中门口买了个烤红薯。
吃起来好像没有初中的时候甜,逛了一圈,她有些累了,就坐在路边看着川流的车。
最后截了一个出租车,去往墓地。
天快黑了。
她径直走进去,一点也不害怕。
很熟练地找到少年的墓碑,然后坐下。
两个人都不说话,南浔也像变成一座墓碑,风吹不动。
她掏出一瓶安眠药,喝了一个:“我在这睡一会可以吗?”
“你小子肯定会说可以吧。”
“那我就睡四五天可以吗?”她想着等检查身体的时间过了再醒过来。
可是突然想到,没人带她去检查身体了。
然后她又喝了三个,她想了想不知道剩下的时间做什么,她觉得思考也很累,索性也不思考了:“那我多喝几个,直接睡半年可以吗?”
思考太累了,她要想很多很多人,让他们高兴,让他们走出来,真是不自量力。
她又喝了七八个。
困意来袭的很快:“李明奕,我好像看见你了,你拉着我的手带我走,不要把我留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了。”
南浔耳边乱七八糟的声音此刻停止,只剩下那句:“看吧,你还是离不开我。”
是啊,离不开,一点都离不开。
姐姐看着icu里的南浔叹了口气:“傻孩子。”
妈妈也在旁边坐着,心里疼的不行。
她好想进去抱抱她,可惜医生说南浔今晚只能听天由命。
姐姐坐到妈妈身旁,扶着她的肩膀:“拔管子吧,这是她的决定。”
妈妈摇头:“不,不行,我还没和她说说话呢。”
“我要和她说对不起,我之前总是怪她不体恤我,不多帮帮我,可是我忘了,我也没有帮帮她,明明她还这么小,这么瘦。”
姐姐有些冷漠,她真想说出,有什么用呢?人好好的时候不反思,现在后悔了,有什么用呢?
姐姐叹了口气,冷漠又疏离:“我去找医生。”
妈妈拦住她,几乎有点疯癫的状态:“等爸爸到了再说,好不好。”
姐姐嗯了声:“行。”
南浔躺在玻璃窗封住的房子里,像一个娃娃,任人宰割,没有生气。
爸爸到的时候,满头的汗,他在到达玻璃这的一瞬间,跪倒在地,双手忍不住的发颤。
一句话也说不出。
此时已经凌晨四点。
南浔已经被抢救了一次,爸爸险些见不到最后一面。
“求生意识太薄弱了。”医生摇了摇头,对着三个人说。
“还是尽快准备准备后事吧。”
江知野就在这时,出现在三个人身后。
他睁眼看着玻璃背后插着各种管子的南浔,一瞬间大脑嗡鸣,全身血液倒流。
“南浔?”他不相信的唤了一句。
姐姐看到江知野走过去,挡住他的视线:“南浔和我发信息说过,你是她重要的人,我想应该让你来见她最后一面。”
“医生说她求生意识薄弱,我们准备给她拔管了。”
“再看看她吧。”
江知野扑通跪倒在地,他此刻眼泪也哭不出了:“不要拔管,她能挺过去的,没事的,不要拔管。”
“我求求你们,不要拔管。”
“这是她的决定,我们得尊重。”姐姐似冷漠地说着。
“不能拔管,她还有事没做完。”
“等今晚过去,求求您。”江知野重重地磕头,一下一下又一下,不曾停歇。
姐姐看着他的样子,上前拉住他的手:“不好。”
江知野死死抱住她的胳膊,南艺甩了半天,甩不掉,她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一滴滴往下落,近乎崩溃。
“你们所有人都让她疼。”
江知野一下子愣住了,让她疼…
他瘫软在地上,头疼的不行。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就蜷缩在角落,摸着脖子上的那块玉,默默祈祷。
“求求您,让她活下来吧。”
急促的脚步声离江知野越来越近,心里的不好预感越来越强烈,他不自觉攥紧了手,缓缓抬眼,看到几个医生从通道跑过来。
他顷刻间回头,看到那个四处被封闭的房间,南浔躺在没有颜色的床上,冰冷的机器上只有一条红线。
他此刻呆住了,什么反应都没有。
心里什么也感觉不到。
医生从江知野身后穿过,另一个医生推着机器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母亲和父亲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姐姐只是冷漠地看着。
只有江知野,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南浔被心脏按压,看着她被电击,没有任何反应。
眼前光景突变,他看到了上晚自习瞌睡的南浔。
他站起身,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南浔,去检查身体。”
南浔疑惑地看着他。
江知野拉起她往外走,有凳子挡着就踢开,有桌子挡着也踢开,不敢耽搁一秒。
南浔忽的甩开他的手:“你…是谁啊?”
江知野再过去拉她,一秒落空,南浔突然一下子消失不见,他的心好像被谁拽住,连同他的血管一起拔出来。
白色的天花板,医院独有的消毒水气味,湿冷的感觉。
“南浔,在吗?”他很小声很小声的说,很怕得到回答。
姐姐把南浔的死亡通知书拿出来,递到他手里:“南浔的死亡通知书,你留着吧。”
他已经冥冥之中知道答案。
眼泪没有留,呼吸还在,体温正常,但好像有什么失去了,再也见不到了。
“什么时候送送她。”江知野用陈述的语气说着疑问的话。
“不举办这种仪式,她说。”
对,这才是她。
“喝安眠药痛苦吗?”
“不知道。”
可是,他不是知道吗?他痛苦,她就会比他还痛苦,她这么清瘦怎么能受得了呢?
“江知野,我给你买了张机票,晚上去F国一趟吧。”
江知野不明白,可是他没有力气做任何事,姐姐一句话没说,把江知野的身份证和机票递给他:“你一直没醒,我自己翻出来的。”
“你还太小,南浔也是,人死了就是死了,一个死了,一个得活,一个想死,一个也去死,就这么大点出息?”
江知野没回话。
他闭上眼,抱着那张轻飘飘的纸。
一睁眼,看到了南浔。
只有七八岁的南浔。
江知野突然浑身寒冷,他的眼睛也要睁不开,他的余光倒映着周围,这才意识到,这是冰窖。
她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江知野看到南浔伸出手,可是她的力气不大,拉不上来江知野。
南浔闪着虎灵的眼睛,转身跑开。
江知野想开口喊她,可是嗓子被黏住了。
江知野被冻的意识涣散,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和一群大人出现在这里,他真真切切看到了南浔的脸。
娃娃脸,带这些红晕。
他听到旁边的人说,阿浔。
阿浔,好名字。
他喜欢的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