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电脑组]谋与杀》Echinacea

7、07

　　ISTP远要比INTP清楚她面对的是怎样一群人。
　　当他接到INTP打来的电话时，最后传来的那个熟悉的声音唤醒了他深藏在记忆迷宫中的远古的回忆，将他与不愿回忆起的过去再次联系起来。
　　他们可真是不知好歹，以前那副愚蠢的德行可是一点没变，口风永远不严实，一点秘密都保不住。就这样居然也敢找上门来亲自送死，扰乱他们原本宁静的生活。他们为什么还要把INTP扯进来？！她完全是个局外人，整件事与她无关！
　　那群家伙甚至还把INTP当作诱饵。ISTP的内心猛然腾起一股怒火。
　　天哪，INTP没事真的是太好了。如果那群家伙胆敢伤害她……
　　他下意识地握紧把住方向盘的双手，仿佛INTP正在如流沙般自他的指缝间溜走。
　　“前面就是了。”INTP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嗯。”
　　车子停下后，ISTP打开车门，环顾四周后方才走到INTP所在一侧，为她打开车门，坚实的后背挡住所有可能的袭击。
　　INTP优雅地提起晚礼服的下摆，另一只手拎着一个手提包，徐徐迈下车。今晚她身着一席高贵考究的丁香紫晚礼服，斜肩的剪裁裸露出半侧香肩和迷人的锁骨，另一侧的肩带上缀满颗颗细小而晶莹剔透的水钻，腰间用线密密缝出褶皱，显出她纤细的腰身，下身高开叉的裙摆露出白皙纤长的腿，礼服质地轻薄，在晚风的吹拂下微微摆动，与优美的身体线条紧紧贴合，拂动时恍若一片璀璨的星海，仿佛由浩瀚的银河剪裁而成。
　　“你今晚看起来美极了。”
　　闻言，INTP冲他blink了一下。ISTP接过她伸来的手，抬至唇边，那双属于猎豹的眼睛定定地用看猎物的眼神注视着她，他绅士地在手背上落下轻柔一吻。
　　“走吧。”INTP的手落下，顺势理正ISTP的领带，在他的肩头轻轻一拍。ISTP挽过INTP恍若象牙雕琢而成的洁白的手臂，与她相视一笑。

　　餐厅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几位盛装打扮的顾客，燕尾服打扮、手臂上搭着白餐巾的服务生在桌间燕般轻快穿梭，轻柔的背景音乐播放着。价值不菲的水晶灯悬挂在高大的穹顶上，通身璀璨，极尽富丽堂皇，月辉般的银色光芒铺展开来，将一点柔和的光明洒遍各处。
　　铺着纯色桌布的大理石餐桌上摆着造型雅致的烛台，烛光摇曳，桌上事物投下的阴影也随之摇摆不定。INTP以优雅的姿态缓缓晃着杯中带着干涸了的血的色泽的葡萄酒，细细观察杯壁上留下的淡淡的痕迹。水晶高脚杯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迷蒙的光泽，映在她那双若有所思的眼中，愈发衬的那双幽邃的眸子难以言喻的迷人和神秘。
　　举起的刀叉被放下，摆至盘中央，发出一声轻柔而细微的碰撞声，似是刻意防止打扰到沉思者，以便于某人继续欣赏。ISTP用平铺在腿上的餐巾轻拭嘴角，宠溺地注视着明显处于神游状态的INTP。被注视的一方却毫无知觉，仍在重复着这一无意义的动作。
　　“嘿，想什么呢？”
　　INTP涣散的眼神刹那间集中起来，重新汇聚，目光游移不定片刻后方才定在ISTP身上，仿佛在通过追溯声源所在处锁定对象位置。
　　“没什么。据说行家会用这种观察酒在杯壁上留下的痕迹的方式评判酒的好坏。我正在尝试使用这种办法。”
　　“结论呢？”
　　“数据不足，无法得出结论。”
　　ISTP轻声笑了起来，他举起摆在一旁的酒杯。
　　“Cheers. ”
　　“Cheers. ”
　　他们向彼此扬了扬手中的高脚杯，INTP仔细地嗅过杯中酒的气味后方才谨慎地呷了一口。ISTP则是毫不怜惜地喝下一大口。
　　“这瓶酒对得上它这么高的价格。”ISTP如是说。
　　“嗯哼。”INTP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他们的手向彼此伸了过去，手指交叉，温柔而坚定地握在一起。
　　“等一下啊，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嗯。”ISTP微微松劲，准许她的手抽离。INTP在她的手提包中翻找，从中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外形精致的小盒子。
　　“这是？”
　　“打开看看。”INTP将它放在桌面上，指尖轻轻一拨，盒子向ISTP滑了过去，恰在他的面前停下。
　　他打开盒盖，装在盒中的是一对戒指——一对情侣戒指。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一个简朴而不失美感，一个相比之下小巧的多而设计别致独特。这对独具匠心的艺术品之间形成了相当鲜明的对照，但彼此间存在相似之处，建立起千丝万缕蛛丝般隐隐的联系。
　　“戒指？是要我戴上吗？”他抬头。INTP的手肘支在桌上，双手托腮，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嗯哼，快试试。”
　　ISTP拿起那个看起来是男款的情侣戒指。凑近了看才能看清戒指上微小的细节：戒指上雕刻着一只奔跑中的猎豹，栩栩如生，似乎其中蕴含着无限蓬勃的生命活力，并非是死物，而是一个鲜活的生命的瞬时的定格；猎豹眼睛处镶嵌着一块剔透的黄水晶，在烛光下闪闪发光。戒指的内侧刻着一行小字：INTP＆ISTP 4ever。ISTP把玩着手中的戒指，正要戴上时INTP突然出手阻止。
　　“等一下，我给你戴吧。”
　　ISTP看着INTP从他的手上小心翼翼地拿过戒指，配合地把手伸了出去。INTP在左手和右手间犹豫了半天，最终选择了右手。
　　昏黄的烛光下，INTP一侧的脸颊被映亮，显得光亮较暗淡的另一侧难以言喻的神秘莫测。烛光描摹出她柔和的边缘，涂上一层淡淡的鹅黄。
　　ISTP最爱看全神贯注时的INTP。此时的她神情专注，目光集中在被轻轻捏在手中的戒指上，眼中仿佛点起两团明亮的火焰，格外的炯炯有神，平时总是易于涣散的注意力难得的聚集起来，双眼微微眯起，鲜少眨动，唯有通过纤长的睫毛在肌肤上投下而又被烛光夸大的阴影的变化才能看出这是一个活人而并非一尊出自大师之手、足以乱真的雕像。
　　手指上传来戒指的略微冰凉的触感，ISTP这才回神，目光对上那对晶莹的烟紫色宝石。
　　“正好合适。”
　　“你偷偷量过我的指围？”ISTP挑眉，在烛光下端详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真好看，我喜欢这个戒指，更喜欢定制戒指的人。不对，是爱。”
　　INTP的脸上顿时泛起一团羞涩的红晕，她垂下目光，微微勾起的唇角和颤动的睫毛出卖了她的内心。
　　“害羞了？”
　　“才没有。”
　　“是吗？”ISTP说罢就要伸手扳正她向旁边侧去的脸。
　　“好吧，有点。”INTP缴械投降，“不是很习惯……”
　　“不是很习惯我这样？”INTP如此扭扭捏捏的反倒进一步挑起ISTP想要逗她的恶趣味。
　　“嗯。”
　　ISTP轻声一笑，轻轻扳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正眼看着他。
　　“都什么关系了，还这样害羞。”如他所愿，INTP的脸红得愈发厉害了，甚至有些发烫。他轻抚INTP的下唇，她顽皮地舔了一下他的手指。
　　“只是觉得你说这种话有点……Emm……有点怪怪的，”她的目光忽闪了一下，“不是很符合你的形象。 ”
　　“那以后我天天说给你听，你就习惯了。怎么样？”现在INTP的耳尖也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你脸红的时候很可爱。”
　　ISTP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手。
　　“我给你戴？”他指了指盒中独自一个、孤零零的女款戒指。
　　“嗯。”INTP似乎故作镇定地将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慢条斯理地别至耳后，垂下目光。
　　烛光映在她面上难以消散的酡红上，那梦幻的色彩在烛光的加持下显得愈发娇艳，比杯中的葡萄酒还要醉人。
　　“你不是说要给我戴吗？”
　　“哦。”短短一小会儿时间内，ISTP又走神了。至于为什么而走神，他并不打算将此公之于众。
　　他拿起戒指，动作近乎虔诚。说实话，他向来很少（也不屑于）干这类仪式感而无实际意义的事情，不过凡事总有例外。
　　餐厅里，一段柔和的恰到好处的音乐播放着，舒缓的旋律在偌大的空间里回响，其中掺杂着餐具与餐盘发出的悦耳而微小的碰撞声和低声交谈。
　　ISTP用空余的那只手力道轻柔地托起INTP的手，手背朝上。他将目光集中两人的手上，以免受到勾人心魄的罪魁祸首的干扰。
　　就在他正要将戒指套在INTP的无名指上时，原本平缓的钢琴独奏中骤然加入了一阵急促的小提琴合奏，曲子的节奏加快，犹如有人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登时扰乱了原本的宁静，泛起阵阵无形的涟漪。
　　与此同时，INTP一向灵敏的直觉在空气中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ISTP的背后，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