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术师》冰糖山楂汁

15、第十五章 锁湖阵

　　第一次到南柯湖的经历不算舒心，这一次再来到湖边，心境已经全不似当初。即使知道湖中有邪祟，她也没有把握能彻底将它擒住，相比起他们这些追随真相的人，湖中的它更像是一个操纵全局的看客。

　　上山的途中，闻奚就已经开了天眼，她注意到整座山的灵气非常充沛，只是望上几眼就可见灵气蕴藏其间，但是湖面上只有薄薄的一层灵气。

　　苍山秀水，这样优越的条件，滋养出灵气并不稀奇，但湖中稀薄的灵气却十分不合常理，因为湖是水源汇聚之地，只要不是死水，灵气应当比周围充沛才是。

　　她本该第一次就注意到的，湖中有邪祟是确有其事，不过薛术明显早就知道了这一事实，而且也设过阵法，只是一直没有收获，今天随他来，心中也有些忐忑。

　　到湖边时，雨已经停了。薛术丈量着选了一方土地，上置香炉，点燃契香，再摆设法阵，整个过程十分流畅熟练。

　　“闻奚，可以帮忙搭把手吗？”薛术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好。”

　　器物派果真与众不同，薛术的包袱里带了几十件法器，展示着器物派的富有。法阵摆放完成后，薛术拿出一个独山玉做的卦盘，又散出九枚铜钱，只见它们在空中跳跃，先后落入卜槽中。他注视了片刻，又散出一小把玉珠，落入卦盘上，依稀描绘出一个图案。

　　全程闻奚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看着薛术行云流水地施展术法，生出几分挫败之感。她屋中只有一大摞大谈理论的书，仅会的几个符篆还是母亲生前教她的，说是保命之用，此外，她就再没学过什么术法了。

　　“闻奚，”薛术忽然靠近，往她手中塞了一张符纸，“我本来是没有把握的，但是你来了，我相信你可以帮我守住阵法。”

　　他笑起来如沐春风，眼中有着几分少年的诚挚，闻奚眨了眨眼，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等等！”她喊得太晚了，薛术已经脱下外套，纵身跳入了湖中。

　　这一变故让众人都吓了一跳。

　　付成急忙往前迈了一大步，又回头问闻奚：“他要做什么？”

　　闻奚一时没有回答，只是迅速走近法阵观察起来，她心中一惊，没有想到他的阵法竟如此厉害，居然覆盖了整片湖。

　　掌心炉中飘出一丝极其细微的白烟，往湖中心延伸而去。白红蜡烛各置一边，燃烧得极为缓慢。卦盘中只有四颗玉珠亮着，呈“L”型。闻奚这时才明白，他早已做好了准备，只等有人帮他守住后方。

　　“放心吧，他只是去湖里找一件东西去了。”闻奚轻声对众人说道。

　　“你早知道他的打算？”付成问她。

　　“不，我也是才知道，”闻奚摇摇头，将符纸折叠起来，“他将一切都安排好了。”

　　薛术离开得匆忙，闻奚又是一副仿若无事发生的模样，这倒是让众人很着急，且不说早春的湖水冰凉刺骨，只想到那湖水的深度，就实在没法让人放心。

　　“他没有携带潜水的装备，这样坚持不了多久，而且还非常危险。”付成实在看不懂两人的打算，直接给救生队打了一个电话。

　　一切都和众人预想的不一样，他们本以为薛术要在湖边大显身手抓住所谓的“邪祟”，却怎么都没想到他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跳了湖，没给大家留下一点准备的时间。

　　“有什么打算，你要一直守在这里吗？”付成走到闻奚身边。

　　“嗯，现在只能相信他了，我也知道下湖危险，可是他已经这么做了。”闻奚轻声回应道。

　　“我有一点不明白，他为什么让你守在这里？你也懂这些吗？”

　　闻奚仰起头朝他笑笑：“如果我说是呢？”

　　这句话倒是勾起了付成的好奇心，他回想起这段时间的发现和她的表现，这些神秘主义的东西和她似乎还挺契合。

　　闻奚见他没有反驳，会意地说了下去：“村长上次讲的故事您也听过了，应该知道我们这里对鬼神之说颇有敬畏，我从小爱看志怪小说，也翻阅过镇史和村史，更有幸见过云游的方士并得到过几句指点，这方面接触得多了，有些了解也不为稀奇。”

　　“那他为何单独对你如此放心？”

　　闻奚明白他的意思，自己不过是个小年轻，论资历无法和其他人相比，在他们看来行事可能会有莽撞的风险，而论身份怎么都是警察更值得托付一些，她能理解这种想法，但现实是只有她与他是同类，这就够了。

　　“您有没有想过，他之所以如此放心，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你们在场呢？您想想，纵使他再信任我，我不过也只是一份力量罢了，如果出现变故，甚至难以自保。你们在这里就不一样了，至少能保障我的安全，不是吗？”

　　付成闻言哑然，有时候不得不佩服她，凡事总能说出点理由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仅仅十分钟的时间就让人如此难熬，湖中一直没有动静，警方完全坐不住了，他们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有人牺牲，即使对方并不受他们待见。

　　“再等等。”闻奚压抑着心中的担忧，低声恳求着。

　　“闻奚，这不是开玩笑，我们已经等了十分钟了！”付成厉声喝道，立即叫人抬来湖船，他要带几个通水性的人坐船下湖。

　　可是，薛术已经潜入哪里了？没人知道。

　　闻奚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们，只死死盯着面前的法阵。她相信魂灵和术法的存在，但从没将术师当做超人，生老病死是人类的经历，术师也无法逃脱，甚至可能会承受更多的痛苦。

　　薛术到现在还没有动静，她心中亦是十分忐忑，脑中神经紧绷，手中紧紧攥着琼血链，连大气都不敢出。

　　“丫头，躲开！”

　　闻奚立即回头，只见一个傀儡向她袭来，想起身后的法阵，她身形一顿，生生压制住了躲避的本能，一手捏诀，一手拔出柘木剑就向前刺去。

　　傀儡身形灵活，柘木剑只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伤痕，那道伤口由紫转黑，但它仿佛无知无觉，毫不在意，迅速对闻奚发起了第二次攻击。

　　这时，李胜齐他们迅速赶到，面对如此丑陋且奇异的物种，他们顾不上惊讶，上前就要擒拿。谁知这傀儡个子不高，力量却大的惊人，又不怕疼痛，直接从众人手中挣脱开来。

　　“大家小心，它不是人！”闻奚大喊了一声。

　　傀儡一时没有攻击到闻奚，便突然出手掐住了身旁一位警察的脖子，其他人大惊，急忙动手拉开二人，谁知傀儡硬是半点不松手，反而越掐越紧，李胜齐见状迅速开枪，但也无济于事。

　　闻奚趁着这个间隔，快速取下琼血链缠绕在柘木剑剑柄处，又用剑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从后方一下向傀儡刺去。

　　它一声低吼，猛地松开双手，回头的那一霎那，闻奚抓准时机，迅速从怀中抽出一张符纸，一把贴在剑痕处。

　　只见那傀儡一声嘶吼，全身冒出一阵黑烟。

　　“大家都散开！”闻奚堪堪向后退了几步，依旧警惕着它的变化。

　　黑烟很快消散，一块黑色的甲片留了下来，闻奚上前用柘木剑戳了戳，见它没有反应，才拾了起来。

　　刚才的一幕堪称众人几十年人生中最为离奇的所见，以至于傀儡被解决后，大家还没有缓过神来。

　　“丫头，你看看他的伤。”李胜齐一声呼喊拉回了闻奚的思绪。

　　她连忙走过去检查，发现警察脖子上留下了黑紫色的伤痕，这伤痕虽然看起来可怕，但并不致命，而且看他的状态还算清醒，应当是无大碍的。

　　“没有太大问题，伤痕只是看起来吓人了些，薛术回来后应该有办法祛除。”

　　闻奚正提及薛术，忽然听见湖上传来付成的呼喊声：“快来救人！”

　　他们将船停至岸边时，闻奚发现薛术浑身是血地倒在船上，他的衣服像是被尖锐物体划过一般，全被撕裂开来，鲜血从撕裂处不停往外渗出。他的意识已经昏迷不清，手中紧紧攥着一把匕首，正是闻奚梦中和苏阳手机里的那把。

　　医疗队还在路上，闻奚顾不得父母的嘱托，急忙取下手链戴到薛术腕上，琼血链发出的光非常微弱，但足以遏制住他的生魂涣散。

　　闻奚注意到，薛术的生魂已经被打散了，正要争先恐后地向外溢出。她转身给他取包裹的时候，看了一眼法阵和卦盘，只见四颗玉珠都已经熄了光亮。

　　“什么东西伤的他？”

　　闻奚盯着那把匕首，缓缓吐出五个字：“匕首的杀气。”

　　说完她就将手中的术袍随手递给了付成，让他帮忙把这件衣服给薛术穿上，自己则在包裹里翻找着。

　　她很快翻出来一个白色的小瓷瓶，上面刻着一个“初”字。打开瓶塞，她从中取出一粒药丹，塞到薛术口中，又伸手去取他握着的匕首。只是碰到匕首的那一刹那，一股灼热传递至指尖，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冷气。

　　“怎么了？”付成见她皱着眉头，神色异常，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关切之余也很不解。但她只是回了一句“无事”，随即小心翼翼地将匕首从薛术手中抽出。

　　“这不是苏经理给我们看的那把匕首吗？”

　　这把匕首长度接近三十公分，柄状如鸟，大约有十公分，是白玉镶金的材质，刀身则是铁制材质的双面刃，刃部已经有些磨损。它粗看起来是古旧之物，但在阳光的照耀下也有几分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