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赐术师》冰糖山楂汁

14、第十四章 湖有邪

　　我是孟意如。

　　这是我第二次来绮山，我来找一个人，但是他的真身在古山。

　　我见过他的一生，所以想见他。

　　我想知道现在的他是什么模样，想知道我在他眼中又是什么样子。即使没有三年，也没有乌鸟，我还是要去见他。

　　传闻没有欺骗我，我见到了他，可他只是一个幻影，昙花一现。见到他的那一刻，他对我说，让我不要再来找他，然后就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对我来说，有什么比得而复失更加痛苦呢？所以，即使用一些特殊的方法，只要能见到他，也无关痛痒吧。

　　他的名字？抱歉，我有些记不清了。

　　不是我把你引来的，我一直在这里，从来没离开过。

　　有太多人因我而死了，虽然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依旧罪孽深重，既然你能看见我，那我就求你救救他们吧。

　　一定要去南柯湖，它在湖里，虽然我记不清它是什么了，但你一定要找到它。

　　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回答，孟意如很快消失了。闻奚叹了口气，她知道同自己对话的不过是一缕残缺的生魂，很多信息她都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有点印象罢了。

　　她说不清楚那个人是谁，很多东西也交代不清。不过闻奚起码知道了，孟意如，或者说是死后的孟意如，是这些案件的凶手之一。

　　在梦中与魂魄对话使她的精神消耗得厉害，她虽是惦记着要将这些信息告诉薛术，却还是因为过度疲惫又重新睡了过去。

　　后来闻奚被他们送到了医院，她醒来时，薛术正坐在一旁翻阅着书籍，一派静谧的气氛。

　　“薛术。”

　　薛术见闻奚从床上坐起，急忙放下书，第一时间给她号了脉。

　　确认她的脉象平稳，他才露出舒心的微笑：“还好，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

　　“嗯，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说起来也有几分巧合，”薛术斟酌着用词描述了一遍上午的情景，“除了一个，剩下的现在都还没醒呢，估计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了。”

　　薛术还向她透露，省厅对案件的调查情况十分不满，近期可能会重新派人接替案子。其实一个星期没有破案不是上级失望的原因，这么多人都昏迷了才是。如果再不能破案，各种不实舆论就会尘嚣日上，更何况现在各种阴谋论和鬼怪说已经充斥在网上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警方，毕竟是非自然力量在作祟，他们无法对抗，找到部分线索已经很不容易了。

　　“上面重新调人，那我们的调查怎么办？”闻奚问道。

　　“所以得抓紧了，趁着人还没有派下来。付队现在对我的态度已经好多了，绮山和古山两边的派出所还算信任我，这是我们最后的时机了。”

　　确实如此，术师这个身份不是一般人都能接受的，如果让上面知道了，不单是薛术，剩下三方警察都要受到批评甚至是处分。

　　“祸福相倚，我这次也算是得到了不少线索，”闻奚接着给薛术讲了自己的遭遇和想法，“找到湖中的东西或许就可以救人了。”

　　“孟意如想要见的人，我觉得还是得弄清楚，说不准这些案子也有他的参与。此外，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抓住孟意如并且找回这些人的魂魄。”

　　“这个人的身份，我心里有些猜测，”闻奚敛眉垂目，右手无意识摩挲着手链，“你还记得孟意如书柜中的那排兵书吗？我猜测那些书就是打算送给他的，此外，孟意如说他是幻境，可见这个人应当不是她在现实生活中可以遇见的人。”

　　“还有，你说过孟意如在调查未国这个只存在于野史的国家，我查过一些资料，它的灭亡与南国有关，而南国统辖的区域正好包括云宁一带，孟意如又死在了这里，这应当不是巧合吧。”薛术补充道。

　　两人又交流了一番，还是将多日以来的调查告诉了付成和李胜齐，作为警方，他们在调查上有天然的优势。正如薛术所说，付成对两人的怀疑减少了许多，听了他们这一番离奇的推测，也没有露出不耐的神情，反而做出了和他们一起返回绮山的决定。

　　因为闻奚在山洞见到的孟意如只是一缕残魂，所以她的信息必定不全，甚至还和事实有些出入，比如她说自己是根据书上的方法来到这里的，但笔记上展示的则是孟意如对这篇故事的怀疑，想要了解全部的事实真相，他们只能找到她的更多残魂。

　　这次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南柯湖，阻止邪祟害人是他们的首要任务。在与警方的相处中，闻奚并没有坦白自己的术师身份，只是作为一个守山人而已，但在付成他们眼中，闻奚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她给人的感觉和薛术越来越相似。

　　因为善长一事，绮山的中心酒店彻底歇业了，只留了苏阳一人。一行人回到酒店时，苏阳正坐在大堂里翻阅着记录簿，空无一人的大厅中，一位儒雅温和的男子独自待着，那份悠然自得让众人在惊讶之余心里都涌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好久不见。”苏阳搁下书，起身面向众人时又露出了那个十分得体而礼貌的微笑。

　　“这里怎么只有苏经理一个人？”付成环顾了一周，这里确实没有其他工作人员。

　　“酒店暂时歇业了，他们不敢留下来，所以只有我一个了。”

　　“那苏经理不害怕？”付成坐在了苏阳对面，其他人见状也找了个位置坐下。

　　“付警官指的是流言中的湖鬼一说吗？我没见过，又怎么会怕呢？”苏阳笑笑，从柜台处搬了一套茶具，放在红木茶几上，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下来，众人面前都多了一杯茶。

　　“苏经理说的不错，鬼怪之说多为人心恶行掩盖，不过危险还是要防备的。”付成应和道。

　　趁着他们谈话，闻奚起身观察起了大厅的内部装潢，上次离开得匆忙，甚至都没有在这里住上一晚，自然也来不及检查酒店。

　　四处溜达了一遍，她的目光最终放在了主墙上的浮雕上。目光一寸一寸地掠过整块浮雕，她忽然发现正上方的一处凸起的树枝有些奇怪，像是本该有个东西挂在上面一样。她伸手摸上那处凸起，发现上面有一道刻痕，像是承受了常年的坠物所致。意识到这一点后，她再看向浮雕时，怎么都忽略不了这一处的怪异。

　　“你在看什么？”薛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边。

　　“你看这里，像不像是缺少了点什么。”闻奚伸手指向凸起的某处树枝，“砰”，只一瞬间，一段记忆在脑海中炸开。

　　“这我当然是不敢的啦，好好活着不好么，非得冒那个风险。你们不知道，……”

　　“是什么文物的仿品？”

　　“好漂亮。”

　　“嘶”，闻奚也猛地缩回手。

　　“苏经理，”她忽然回头朝苏阳喊道，“这里曾经是不是挂过一把匕首？”

　　众人都围过来，苏阳点点头，从手机里翻出来一张照片给众人传阅：“从浮雕做好后它就被挂在这里，有十多年了，不过最后还是丢了。”

　　照片里的匕首是带着刀鞘的，刀鞘是一个镂空的白玉鞘，雕刻的是一只三头鸟，雕刻不算精致，但十分奇特。

　　“好好的东西怎么会丢了，大厅没有监控？”付成下意识皱起眉头。

　　“估计是被人顺走了吧，有几日大厅的监控坏了，东西也是那个时候丢的。我们老板说一个辟邪的小玩意也不值钱，就没有追究。”

　　苏阳见众人没有追问，接着提醒道：“诸位不是要上山吗？这几日天气不好，还是早去早回比较安全。”

　　话音刚落，像是要配合他似的，外面响起了细微的“沙沙”声，闻奚和薛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担忧的情绪。

　　小雨小凶，大雨大凶，在这个关头，这场雨来得并不吉利。

　　他们最终还是进了山，这几日的天气确实都不太好，但他们没法再等了，善长他们还昏迷着呢。

　　“走吧。”薛术披上了第一次见闻奚时的那件术袍，挎着包袱，在众人之中颇有些招摇的意味。

　　付成对他没有多加在意，只是问闻奚：“你确定要和我们一起去吗？留在酒店里应该会更安全。”

　　“嗯，都走到这一步了，我还是想去湖边看看。”

　　“那好，一起走吧，正好我还有些问题想问你。”

　　进山途中，雨下得并不大，让闻奚心中稍安了些。

　　“对于自己半夜突然出现在山里，你就没有什么怀疑的吗？”

　　“怀疑有人把我掳走了吗？”闻奚无奈道，“我没什么想法，不过付警官想听什么样的解释呢？”

　　付成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她的双眼：“我只想知道事实。”

　　“事实就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山里，日落必下山是我们那儿都知道的规矩，我没必要冒这个风险。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

　　付成收回目光，眉间仍未平，轻轻叹了口气。

　　“厅里派来的人什么时候会到？”

　　付成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薛术告诉你的？不过这对你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大概就这两天吧，如果今天调查顺利，这个案子我还能继续跟下去，不然我就只能回局里接受批评了。”

　　“会有发现的。”闻奚小声接了一句，像是在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