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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空房间的秘密 ...

  •   这里什么也没有,除了墙上的一根钉子。惠子逢特意上前去看了看,发现那钉子直接钻进了木板之中。这屋子是木质结构,主人怎么能如此不珍惜?明严说新来了宝贝,叫水西带他来看看,为什么要把他带来这个空房间?是有什么他没有发现的东西吗?惠子逢再次睁大了眼睛仔细看。

      他嗅到了雨后野菊花的清冽香气,只有一丝一缕,正在慢慢飘散,再晚半刻就不能再闻到了。地板上有湿哒哒的一块痕迹,奇怪,屋顶又没有漏雨,是哪里来的水迹呢?

      在这过于明亮的房间里待得久了,惠子逢感到太阳穴部位有些不适。好像房间里忽然生出了许多蜘蛛丝,从四面八方而来,穿过他的脑袋,把这个房间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网。他强忍着不适感,再次睁开眼睛,四处观望。果然,他看到了蜘蛛丝,亮闪闪的发着银光。

      一只火把。一堆拿着火把的人。雨夜。扑面而来的寒冷。

      一个穿着绿衣服的女孩爬上山,看到了一块圆形的青铜钱,笑嘻嘻拿给她的老师看。

      “小鹿!”

      声音传进了惠子逢的耳朵。他浑身一震,被针扎了似的。

      鹿?哪里有鹿?上一秒还在疑惑着,下一秒一头鹿已经从树林里探出脑袋,是一头可爱的梅花鹿,睁着圆溜溜的眼睛。

      山洞里,衣服碎裂的女子。圆溜溜的眼睛。

      河道里,画里见过的女孩子在沙子里刨东西……

      这些画面和声音不是通过他的眼睛和耳朵看到或者听到的,而是直接传送到了他的神经上。惠子逢头痛欲裂,摸着墙壁关掉了灯,一下子就感觉好多了。空空如也的房间里和他刚进来之时一模一样,只留下温馨自由的感觉。惠子逢不愿再上前一步,不,连一秒也不想多待,立刻推开门走出去,反手关上了这空房间的门,如释重负的叹了一口气。

      楼下,明严正把最后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忽然听到楼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屏住呼吸听了一阵,对着一边整理擦拭花瓶的水西招手。

      “有没有听到声音?”

      “听到了。”水西毫无所谓,也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老鼠的声音。”

      “是老鼠你不去看看?”明严差点气急败坏,揪一把水西的耳朵,“老鼠是我们的天敌!要是把那么多宝贝咬坏了你赔得起吗?”

      水西懒洋洋甩了甩鸡毛掸子往楼上走,“说得好像你在乎一样。老鼠,我最怕的就是老鼠。让我去?你不是每个月都要做一次防鼠吗?你那信任的陈先生,青梅竹马,不靠谱啊?”

      明严受不了水西婆婆妈妈,拽着水西的后腰往后一拉,抢了他的鸡毛掸子往楼上走。边猫着腰往前走边仔细分辨,忽然间就看到了一双雪白的圆圆的东西窝在楼梯转角处,吓得明严瞬间直起身子往后倒,幸好后面有水西接着。

      “你看完了?”水西那对圆圆的东西实际上是惠子逢的鞋。他正站在两人面前,为自己吓着明严而深表歉意。

      “那不就是个空房间?你想要看什么?明严你会不会搞错了?你所谓的新来的宝贝就是一颗钉子?”

      “钉子?”明严脸色突变,连老鼠也顾不上了,跑去那个空房间一看,果然,什么都没有了。她转身质问水西,“我们的画被偷了!你刚才什么都没注意到吗?”

      水西双手扶着门框,探头往里一看,顺手打开了灯,刺眼的光再次照下来,惠子逢在背后转过脸。“真的诶?我刚刚没有发现,司坛,这里原本是有一幅画的,老板特意借过来给你看的。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司坛是水西对惠子逢私下里的称呼。起因是惠子逢小的时候有段时间住宿舍,和一位患病的同学做了室友,惠子逢对他很是照顾,总是帮忙清理痰盂。那么恶心的事,这位大少爷伺候别人两个多月,后来他自己也被染了恶疾。因此水西不得不照顾惠子逢,天天埋怨着,为了讥讽他从此便起了这么一个外号。惠子逢也不拒绝,甚至觉得这是“爱称”,那没什么大不了的。

      明严拿着鸡毛掸子抽了水西胳膊一下,“你个混蛋家伙,这才过了多久?”明严极其严谨的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表,惠子逢注意到那块表像是一件有很多年头的金表,和她的气质实在不搭。“才一个小时啊,哥哥诶,我们家遭贼了,嘘……刚刚那声音……也许贼还没有离开,水西,老慧,包抄,我们包抄。”

      水西向下走,关上了门窗,守在大厅。惠子逢向上走,把所有的门打开,守在通往阳台的一道门前。明严某个房间内的抽屉找来一卷鞭炮一样的东西,拆分成一个一个的圆柱体,扯掉什么东西之后那圆柱体开始冒烟。明严把这些东西一个个扔进房间里。

      烟味迅速蔓延开来,惠子逢闻着那气味香甜异常,人却开始晕乎乎的,只想打开窗户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他就站在门口,反手一把将门打开,感到身边有个什么东西一下子蹿出去了,将他撞到一旁。烟雾迅速涌出,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不过还是看到一个人影向前跑去,翻身跃下楼。这是二楼啊!况且也比平常的楼高,跳下去会不会受伤?惠子逢听见明严在楼下喊,“在这里!跑下去了,快抓住他!水西!”

      到底是在哪里?惠子逢脑袋晕乎乎的,爬起来往刚才看到的那人影跳下去的地方一看,什么东西都没有。楼边是一棵枝繁叶茂的梧桐树,若是从这个地方跳下去应该会有痕迹的,现在树上连一根树枝也没有翻折。往两边路上望过去,一览无余,连半个人影也没有。他确信,刚刚确实是被什么撞到了的,怎么会没有踪迹呢?惠子逢想要给这件事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想着想着开始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水西在烟雾缭绕之中精确的瞄准了从楼上蹿下来却因门窗紧闭无路可逃而飞檐走壁四处乱蹿的一只雪白的“老鼠”,或许是只雪貂。

      此时明严跑过来,同水西站在一块,两个人镇定的像一对雕像,眼睁睁看着那只乱蹿的动物毫无办法。

      “要不我去拿弓箭?”明严提议,引来水西侧目,怀疑的审视着她,好像是在疑惑这女人到底长了一颗怎样的脑袋。

      “你拿点吃得过来引诱。”水西说。

      吃的?没听说过哪个受惊的动物还能有心情安静下来吃东西的。虽然不信,明严还是给他面子,听话照做了,拿来刚刚剩下来的大鸡腿放在盘子里踢到水西脚边。

      烟雾弥漫之中,明严看到水西往后退了几步,那白色的流体动物竟然真的顺着柱子滑下来叼走了鸡腿。接着,她听到什么东西钉进木头里钝钝的声音,那只动物忽然惨叫一声,从半空中摔下来。

      抓到啦?明严想,在迷雾中摸过去,刚抓到水西的胳膊,就感觉到水西转身离开了。听见他朝门边走去,打开了厚重的大门,新鲜空气一下子涌进来,迷雾也迅速散开来。大家恢复了清晰的视野。惠子逢正朝楼下走来和两人汇合。

      “怎么回事?不是抓到了吗?去哪儿了?我听见它撞在柱子上摔下来了。”明严四处寻找,却并未寻到那只动物的半点踪迹,柱子上只留下了抓痕和落在地板上的几粒鸡肉碎片。

      “抓不到。”水西表示遗憾,“我们只有食物,没有准备抓捕工具,赔了夫人又折兵。”

      “那你突然开门干什么?”

      “不开门的话,连我们自己也要晕死在这里。”水西不客气的反驳,看着惠子逢,问道,“你没事吧?”

      惠子逢摇摇头。明严在水西身后撇撇嘴,跟着摇摇头,撞上惠子逢的目光,立马关心问候,“对不起,忘了你没有防护。你感觉还好吗?这烟雾弹是专门用来驱赶虫鼠的,对人也很有效哦。就像你体验过的,会感到晕乎乎的,忍不住往出逃,只要一现身当然就被抓住了,可惜啊……可惜这个废物啊……”

      “用这种东西是合法的吗?”惠子逢担忧,“看起来威力很大啊。”

      明严乐呵呵一笑,回避了这个问题。正巧电话响了,明严看了来电人,整个人顿时变得恭敬起来,神情严肃。似乎是提到了什么借走的东西,明严看向水西的目光里透着求助。

      “放心放心,赵先生,我一定会尽快把它还回去。”

      “那幅画?”水西一听便知是怎么回事,浅浅地叹了口气,看向惠子逢的眼神微微带了点嫌弃的意思。都是为了他才惹出这祸。

      “等等!”明严忽然发现了什么。她眼尖手快的从某个角落里捡回了一幅画,甚是惊奇,边感叹边把花拿过来给两人看。

      “这不就是阁楼丢失的那幅画吗?难道是那只小老鼠偷了我们的画?水西,你该不会是怕老鼠才把那个小东西放走的吧?”

      “一只老鼠怎么会偷画呢?老板,明显你弄错了重点。也许是某个人故意放走了真正的贼人。”

      话中有话,意有所指。惠子逢承认,“刚刚似乎是有个人从我身边撞过去了,但我追出去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踪迹,仔细一想,应该不可能的。或许是我产生了幻觉。”在那个空房间里,他不是看到了那么多的幻觉吗?

      “好了好了,来看看,老慧。”明严对惠子逢在画中寻人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后来才想方设法的寻找可能有线索的画作给他。

      画面正中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古装女子鞠躬射箭图。旁边的男人却是现代人装束。远处的山林间矗立着一座座高楼。女子箭头所指的方向有一座塔。寻常塔上定是挂了檐铃,而这座塔的屋檐之下挂着灯笼,十分怪异。画面左上角有四行题字,第一和第三行是惠子逢看不懂的文字,第二和第四行分别是:

      “朝来阁前谁家夫”、

      “狮吼弄情棺未藏月”。

      四句诗对仗并不工整。看了这两句,惠子逢明白了,画中那屋檐下挂着灯笼的塔不就是朝来阁吗?全天下只有这朝来阁是如此装饰。狮吼弄,是朝来阁周边的地界名。这地方距离南北重宁街不过十里距离。仔细看这画中景物,古装女子所在的位置不就是他们脚下这块地方——明严的“山有扶苏”吗?

      “谁家夫”、“棺未藏月”又是什么意思?惠子逢不懂,提出疑问。水西一言不发,只是盯着画欣赏。明严接下话头,胸有成竹的解释起来。

      “这第一句是‘云生殿上拜鹊桥’,第三句是‘鹿骑山神慧不及卿’,这下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把这幅画给借回来了吧?”

      云生殿是如今的朝来阁在古代建成之后的第一个名字,鹿骑山也是那朝来阁在两千多年前的所在地。惠子逢是在小时候着迷的一段二胡曲子里悟透了其中隐藏的这两个地名,足足花费了十多年的功夫。之后到这里来上大学,就是为了能够在此地找到些什么。

      为什么这么凑巧?除了他之外,为什么会有人特意把这两个古名拿出来放在这里?还有这些一般人看不懂的古体字,题字人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老慧,你看,这画是二十五年前画的。”明严不觉皱起了眉头,“可是朝来阁和狮吼弄是十年前才改的名字,二者之间足足相差了十五年呐!而且作者从来没有把这幅画给别人看过,都是最近他要出师亮相了,办画展,我才能提前去瞧一瞧有没有好东西。”

      “你说的这位画家是赵玉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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