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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被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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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滴答——”
阴暗潮湿的山洞里,散着腥味的墙上不断漏着水,几十个人哆哆嗦嗦地挤在一起取暖,稍微一动作,身上的铁锁就“哗啦”作响,冷铁碰撞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间格外渗人,人们脸上也都挂着如出一辙的惊恐。
“呜呜呜……”
小女娃细细的抽噎声一点点盖过水滴声,落在所有人的耳朵里。
宋听音被哭声吵得有点头疼,昏昏沉沉地翻了身,腰间被周围冷硬的石头硌得难受,遂迷迷糊糊地睁了眼。
入眼即是昏暗的山洞内诡异的一幕,她愕然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薄如蝉翼的长裙,冰凉的水汽浸在衣裳里,寒气直往人心里钻,冷得她一哆嗦,发昏的脑袋瞬间清醒了大半。
她心下一惊,一眼扫过洞内情形,注意到他们身上一水的破破烂烂的古装,心里隐约浮起了一个猜想:我这不会是穿越了吧?!
宋听音本是现代世界一普通社畜,不久前远在老家的母亲突然发消息说自己生了病,想见见宋听音,宋听音并未起疑,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回了家,却不料一开家门就惨遭绑票,最终因交不起钱而惨遭杀害。
看来老天这是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
宋听音一想到自己的惨案就莫名头痛,正当时,陌生的记忆轰然涌入她的脑海。
她本是个连名字都未曾拥有的孤儿,自小被牙人卖进了宋尚书家中,与宋家千金相携长大,才获名“宋听音”。
不久前,宋家与镇北将军江瑾轩联了姻,然而宋大小姐早心有所属,无奈下竟然带着原主策划了场惊天动地的逃婚,与那心仪之人私奔了,二人兵分两路,宋听音本要赶去汇合,不料途中出了意外,被这些土匪逮住了。
这是原主吗?
还真是惨得跟她如出一辙啊……
一旁的女娃从抽噎式哭泣转成了嚎啕大哭,哭爹喊娘地叫唤着,还顺手拿宋听音的衣袖当手帕。
宋听音:?
虽然我知道我是个天外来物,但你们原住民能不能尊重我一点!
宋听音讪讪地摸了摸鼻尖,兀自勘察起周围环境来。
这山洞内光线近乎没有,她扶着墙壁,一步一顿地试探着往前走,身上锁链就随着她的动静不断撞击,叮叮咣咣的声音就钻进宋听音的耳朵里。
她搞了这么半天事,都不见有人来呵斥她,可见山洞没并无人看守。
宋听音想:“得先想办法解开这个锁链,否则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
宋听音停住了往前的脚步,原地蹲倒,顺着脚腕上纠缠的锁链一路摸,找到了一块拳头大的铁锁,指尖划过粗糙的质地,终于找到了一处小凹槽——锁孔。
不远处有人沙哑着嗓子劝道:“算了,姑娘,没用的,来的路上我们就试过各种方法了,打不开。”
宋听音看也没看她一眼,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原主是宋家的丫鬟,身上应当有些东西才对。
她在自己身上找一圈,不出所料地在交叉的前襟中摸到了一小包针线。
宋听音轻笑一声,将那小布包展开来,黑暗中,尖细的针头意外戳破了宋听音的手指,一滴小血珠渗了出来,凝成豌豆大一点,滴在了地上。
她没在意那点小小的伤口,因此没有注意到那滴血落到地上后,地上隐隐浮起一个暗黑色的图案。
宋听音捏着针的尾部将针戳进了脚腕上锁链的锁孔中,仔细听针在锁孔里划过的叮叮当当的动静,调整着自己手上的动作。
宋听音妈妈就是开锁公司的,她做这个可谓是驾轻就熟。
轻轻的“咔哒”一声。
宋听音脚上一轻,沉重的锁链砸在了地上。
那女娃悚然一惊,喃喃道:“开……开了?!”
人们叽叽咕咕地交谈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询问宋听音情况。
宋听音“嘿嘿”一笑,“嘘”了一声,示意人们安静下来,悄无声息地将自己手腕上的锁链也解开了,她谨慎地把锁链挂在手腕上,没完全扯下来,才从离洞口处最远的人开始,一个接一个的操作起来。
这时,不远处的大门忽然“哐哐”响了两声,一阵缓慢沉重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寒气疯狂地从声源处涌了进来。
门被人打开了!
月光倏地照进了山洞里,将人影照得形如鬼魅。
“这些东西长得一个个面黄肌瘦的,老大看不上吧?”
一个男声说道。
另一个男声不耐烦地街接上话茬:“养养不就好了嘛,随便抓一个就行了,你还真给他挑媳妇?”
“不……”那人回道:“我就怕咱们要是糊弄他,他知道了再向咱们发难,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宋听音在两人进来前就回到了原位,往后靠了靠,借别人的身体藏住了自己身上已经解开的锁。
她刚安顿好身边的小姑娘,视线里就出现了一点突兀的光亮,是那两个男人提着灯过来了。
借着这点光亮,她看清了来人。
这两个男人身形高大健壮,身上穿着的衣服看着虽然简陋,眉毛间却沉沉地郁着一层匪气,遮也遮不住。
所以这是土匪?
提着的灯的男人从第一个人开始,举起灯依次照亮了人们的脸,挑选什么似的一一看了过去。
有人恐慌下将头扭过去,他就怒呵一声,粗暴地捏着人家的下巴强行让别人转回来。
宋听音紧张得手心直冒汗。
那灼眼的光亮扫过姑娘的脸,缓缓地向宋听音移了过来,土匪身上不知攒了多久的臭味扑面而来,宋听音觉得自己只要一抬头,就能和那壮汉来个深情对视。
明晃晃的光停在她面前,却好半天没有移动。
宋听音疑惑地抬起头,与那脸上逐渐浮起喜色的大汉看了个对眼,又连忙低下头,把自己缩成了一个鹌鹑。
大汉颇为惊喜地说:“老四!快过来!你看这丫头还真有几分姿色,咱们把她拾掇拾掇献给老大,说不定还能讨点赏。”
宋听音凭着几句话瞬间明白了这人话里的意思,瞳孔骤缩。
守在不远的老四闻声而来,从大汉手中接过灯,对着宋听音的脸端详了片刻。
这姑娘虽瘦弱不堪,面色苍白似阴魂野鬼,眉间微颦,颇有楚楚可怜之意,细看五官却精致明艳,仿若神仙妃子。
老四颔首,赞同道:“还真是!把她带走!”
两人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从腰间挂着的一长串钥匙中翻找着属于宋听音身上的锁的钥匙。
然而那锁早已毁在宋听音的手里。
只要他们找到钥匙,不用将钥匙插进锁孔,就会发现宋听音逃跑的意图,那她这就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彻底没有活路了。
宋听音心虚地咽下一口唾沫,背在身后的两只手紧紧得绞在一起,意图靠把自己的手腕缠成麻花使锁链看起来还健在。
提灯大汉揪住宋听音的衣领,拔萝卜似的提溜着宋听音,宋听音缩在人堆里,却仿佛是扎根在地上,怎么也不肯从地上站起来。
“啧,还怪沉”,提灯大汉不解地将灯塞给一边的人,使出两只黑黢黢的大手,攥住宋听音的肩头,狠狠往上一拔,给自己鼓劲似的叫道:“嘿呦!”
察觉到自己即将拔地而起,宋听音连忙大喊:“等等,大哥!我自己走!”
然而为时已晚。
“哗啦!”
一声巨响,锁链稀里哗啦地从宋听音手腕上垂了下来,长蛇似的在地上盘了一圈,另一头竟还将掉未掉的牵在宋听音手里。
这简直是她逃跑未遂的呈堂证供!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宋听音:“……”
能听我解释吗?
提灯大汉瞬间睁大了眼,怒瞪着宋听音,两撇小胡子都气得颤起来:“你个死丫头!还想逃跑?!”
宋听音本欲胡扯一通,不等她开口,那大汉就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掐着她的脖子,将她往外拖,嘴里怒不可遏地叫骂道:“小兔崽子给你脸了?!我这就带你见寨主!看他不剥了你一层皮!”
这大汉一身腱子肉,杀过的人恐怕比宋听音认识的人还多,一双粗糙的手好似铁钳,宋听音苍白细瘦的手登时红了一片,痛得快要断掉一般。
宋听音挣扎未果,只好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动静,纷纷出来看发生了什么,火光渐渐多了起来,照亮了这整座山头。
宋听音被衣领勒着,呼吸不畅,干咳了一路,探究的目光地放在周围环境上,打量着四处的环境,想办法给自己铺后路。
这里住着的人不算少,小木屋星罗棋布似的散在山上,各家门前都摆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还有人来来往往的巡逻,居民则大多是些身材健壮的大汉,面色不善地打量着宋听音。
这是个土匪寨。
大汉凶猛地拎着宋听音走了一路,拐到了一个隐蔽的屋前。
这屋子与别的屋子不同,建筑精致,众星捧月似的居于整个寨子居民区的中央,门前甚至有两个人站岗。
站岗的人规矩并不森严,喝得醉醺醺的,听到动静后本要拔刀,仔细一看认出了大汉,两个人各自退一步,给大汉让了路。
还不等进屋,宋听音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
大汉拧着宋听音的脖子,将人搡进了屋。
屋内陈列着一张桌子,两头分别坐着人,一人与寨内寻常人无异,另外一位虽是同样的装束,动作却不如其他人粗狂,面上带着一个制作精良的面具,其上刻着繁杂的花样,只在瞳孔和呼吸处开了口。
宋听音莫名觉着他与这个环境有些违和。
壮汉一脚踢在她腿弯,迫使她踉跄了一下后跪在了地上,见她老实了才对那二人说道:“我见这丫头有几分姿色,本想给大哥讨来做媳妇,不成想这是个不识好歹的,不知使了什么奇招,竟破开了身上的锁!”
戴面具的男人缓缓站了起来,被光打下的阴影笼罩住了宋听音,柔软的长袍贴在宋听音身上,仿隐隐传来寒意,宋听音在这阴影中低着头,虽看不到这人,却觉出了压迫感。
看来这人就是匪寨老大了。
“不听话的小丫头,”男人声线清淡,说出来的话却让宋听音如坠冰窟,“杀了便是。”
而后,男人重重地拍了拍壮汉的肩膀,感慨地说:“老五,劳烦兄弟为我着想了,有这样的兄弟,是我的福气。”
话音一落,宋听音的脑中猛然响起一阵尖锐的警报声,贯穿了她脑海似的,震得她耳朵一阵刺痛,心跳如雷。
紧接着,机械音一板一眼地叫道:“哔——反诈系统已激活。”
宋听音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撞进了面具后那双幽深的瞳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