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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生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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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光倾泻在女孩残破不堪的躯体上,若夕像被玩坏的破玩偶,丢弃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
李兴年用大衣裹住她赤果的身体,林若夕如同死了般,眼神涣散,望着满地狼藉。若不是还有心跳,他还真不知她活着。
李兴年搀扶着浑身虚脱的林若夕,将她暂时安置在一栋烂尾楼里。
他手里攥着几张红票,是那群人给他的报酬。李兴年将红票塞入衣兜,在若夕身旁坐下,取出相机,低声道:“我把录像和之前的照片都删了。”说着,他按下删除键。
李兴年叮嘱林若夕留在这儿等他。言罢,奔出楼外,不知去往何处。
夜晚逼人的寒气几乎使血液凝结成冰。林若兴无力的靠在砖墙上,眼泪早就被风干了。
她侧着脸,嘴唇一张一合,细语喃喃:“母亲自小教导我'要爱我们的仇敌',这样才有资格上天堂,可我宁愿下地狱,也想'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她将眼神一向扔在一旁的相机,开始怀疑李兴年到底有没有把图片删干净。
若夕吃力的抬手捡起相机,翻看里面的内容。
一幅银/秽的画面映入眼帘,她立刻点进去。只见视频中两个男人交/叠在一起,下面那人的五官一览无余,竟是李兴年。
林若夕旋即大脑精神一振,瞬间清醒。
画面中的李兴年十分顺从,没有一丝反抗的痕迹,看不出他到底是主动还是被迫。
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林若夕立即关闭录像,将相机扔回一旁,又做出那副无力的样子,靠回墙上。
李兴年提着塑料袋跑了进来,在林若夕身前蹲下,解开袋子。
他用湿巾清理着她身上的污垢,用蘸有酒精的生理棉签为身上的的伤口消毒,又拿碘伏涂在伤口上。药物触碰伤口,仿佛烧了起来,火辣辣的痛。若夕咬着下唇,发出浅浅的呻//吟。
李兴年从盒中取出一板粉色药片,抠出一粒,递到若夕嘴边。
若夕垂眼看向那药:“这是什么?”
“B/Y药。”
听到到这三个字,若夕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张嘴还要我教你吗?”
李兴年看出若夕不肯吃药,便捏住她的脸,使她被迫张嘴,将要强行塞入口中。若夕用舌头抵着那药,不让药进入嗓子。
李兴年看到她如此抗拒,也是心急如焚,便冲她大喊道:“你疯了吗!那群家伙可没做任何避/y措施,如果你自己还不做防备,那是什么后果,你不知道吗?!”
随即强迫她咽下。若夕干呕几声,将药咽下。
听到若夕的抽泣声,李兴年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太粗鲁,为了安慰她,伸手轻抚若曦的头,柔声道:“没关系,趁现在还早,把药吃了,不会有事儿的。”
待若夕平静后,李兴年又将盒饭打开,端到若夕面前。
经历了那样的事,林若夕哪里吃得下饭?
“你现在需要补充营养。”李兴年夹起一块肉,抵在她嘴边。
若夕无奈,闭上眼睛,嚼咽着肉块。
李兴年向照顾孩子似的,将饭一口一口喂进她嘴里。
突然,他手中筷子一顿,缓缓道:“记得…回家好好清理下…身体。”
夜幕中点起万家灯火与天上的星连成一片,高低迷冥,飘渺遥远。
回家的路途恍惚若梦,若不是寒风刺骨,怎知是现实。
单元楼的感应灯忽明忽暗,照不亮的楼梯通往无尽黑暗。李兴年将林若夕送到楼下,便转身离开为留只言片语。
林若夕无声无息,回到家中。只见客厅里,茶桌上,一盏台灯在黑暗中发出温黄的光晕。一片死寂中,父亲沉重的呼噜声在黑暗里回荡。
若夕拿起台灯,轻手轻脚进入父母的房间,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母亲因正双手合十跪在一幅十字架挂画前,如往常一样做着每日晚祷。躺在床上的父亲劳累一天后,疲惫不堪,早已进入了梦乡。
若夕不作声,将台灯放置床头。
她静静走入浴室,躺进浴缸,花洒温热的水流冲洗着污浊的身体。
仿佛她已经死了,化作鬼魂,飘回家中,无人知晓。
女儿这几天去哪儿了?都和谁在一起?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他们关心过吗?为什么他们不多问问自己,问问自己在学校情况怎样?哪怕只问成绩。这么冷的天,一个女孩夜黑未归,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当她在外面被歹人/凌///辱,无助挣扎时,她多么希望手机铃在这一刻响起。
台灯的淡光照亮床头小桌摆着的全家福。父母相互依偎,若夕乖巧的站在中间,那立在她旁边的少女比高一头,却有着张与她十分相似的面容。
她的姐姐林若朝,名副其实的“三好学生”,曾以省状元的优异成绩考入清华大学,后又被保送免费出国留学。就是这样一位“别人家的孩子”,却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枪击案中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再多的痛与悔换不来生命的可贵,再多的赔偿金填不平父母心中的伤痛,失去至亲的阴霾笼罩了这个家。
不知在谁的劝说下,濒临绝望的母亲选择板依天主教,面对无助的人间渴望,以宗教来救赎灵魂。
她每日每夜喝着神灵所赐的美酒灌醉自己,忘却世界,忘却自己还活着的女儿,幻想着在天堂中与死去的女儿团聚。
而父亲就像个不知满足的无底洞,不论若夕如何努力,他口中所夸赞的永远都是别人家的孩子,亦或是过世已久的姐姐。
哪怕她林若夕以三年学费全免的好成绩进入飞英中学,哪怕摘下无数个市级省级大奖,她甚至放下自己,以他人喜欢的样子生活。可无论怎样,她都得不到应有的赞许与关注。一切的努力,一切的成绩,换来的不是同学的尊重,而是背地里无尽的嫉妒和嘲讽。
她受过多少委屈,做了多少隐忍。直到不堪重负,敞开心扉,得到的却不是安慰,而是母亲捧着经书喋喋不休的宽容之教。
仿佛那个做错的人,从来都是她。
为了被爱,她不惜一切装作母亲教导中的“博爱之人”。
可如今,她厌倦了伪装。她不是她的母亲,不期盼任何人来救赎。
她,不相信任何人,她,只相信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