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的情敌是国家》栗忱

14、第 14 章

　　不间断的铃声被打断。
　　“我还以为你不会接电话了呢。”
　　“有什么事情吗，芝华士。”安室透坐在车里，遥望着大厦顶端。
　　迫近日暮，太阳似乎仍在发挥最后的余光，层云染上温暖的橙边，高楼刺目的反射光透过车窗也变得柔和，路上纷杂的人声和车鸣被阻隔，耳边手机的对话则显得格外明显又...令人厌烦。
　　他后来必不可免和芝华士出过几次任务，当然一开始也有他顺水推舟的成分在。
　　她很可怕，总能在出其不意的时候抓住一点小细节，虽说大多都遮掩过去，但风见透过之前贝尔摩德的消息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安室透不得不更加小心。
　　几次接触下来，安室透认为贝尔摩德的评价也并未夸大太多，她确实是一个疯子，能力很强的正常疯子。
　　“别这么充满敌意，波本。”芝华士毫不在意，“难不成我是破坏了你的什么好事不成？如果是，那就再好不过了。”
　　安室透没有说话，耳边芝华士的声音仍在继续：“我们的目标大抵仍是一致，我早就看那群老头子不爽了，年纪大了，脑子总是不太好使，更何况是一群脑子不太好使的人。”
　　安室透轻笑：“大小姐是在拉我入伙吗？”
　　“是合作，互利共赢，波本。”芝华士没有在意他的称呼，显然也不执着于此，轻飘飘道：“毕竟，我也希望我的小凛子能得偿所愿。”
　　安室透呼吸一滞。
　　“别这么紧张。”好像能看到电话另一端神色陡然锐利的安室透，她慢悠悠出声，“和你通着电话的是我而不是琴酒的子弹，你就该知道，我没有打算与你为敌。”
　　电话中传来一阵嘈杂，重物落地的声音，又是一阵枪声，仅仅留下一句：“我还有任务，你来接我。”
　　电话被迅速挂断，下一秒就收到位置信息。
　　独留安室透握紧手机，脑海里一片混乱。
　　她认识她？！
　　什么时候？
　　英国？
　　为什么她会认识她？
　　芝华士究竟知道多少？
　　如果她真的只是想要那个位置，完全犯不着与他合作......她到底想要什么？
　　凛子.....他真的能保护好她吗。
　　安室透深呼吸好几次，却始终无法平息，手脚冰凉微麻，他微微合上眼睛，手机被随意丢在副驾，双手搭上方向盘，握紧又松开。余光瞥见筱原凛子从大厦中出来，坐上早已等候在门口的车，他又一次深吸一口气，然后吐出，再次睁眼已是一片坚毅明亮，驱车前往目的地。
　　*
　　“你迟到了！”安室透刚停下车，后车门就被迅速打开，传来芝华士的不满。
　　驾驶位的安室透面无表情：“堵车。”
　　“我们去个地方，我指路，放心，不会堵车。”芝华士翘着二郎腿坐在后座，笑得张扬。
　　美乐蒂酒吧。
　　芝华士摇晃着玻璃杯，晶莹的冰块与杯壁碰撞，清脆作响：“这里不错吧。”
　　酒吧整体以暖色调为主，这里的主人显然对光影设计颇有心得，光线明暗交织，界限时而明朗，时而恍惚，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充满着故事性，像是旧日老相片中的褪色光景。
　　此刻，偌大的吧台仅坐了他们二人，调酒师面不改色卖弄着把戏，每一个动作幅度都设计的相当巧妙，华丽而流畅，轻巧而不失风雅，而这里的酒，就连波本也不得不赞美一番。
　　“想在那群老头子眼皮子底下找到这么一块地方可不容易。”芝华士睨了一眼波本，“今天我的心情还算不错，不介意为你答疑解惑。况且，找人合作，不是总要拿出一点诚意嘛。当然，你只有两次机会。”
　　这种情况下的拐弯抹角完全没有必要，她既然会这么提，自然不会说谎话。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呵！当然是为了世界和平，铲除这种组织可是一件大善事。不知这个回答警官您可还满意？”芝华士张口就来，手指沿着杯壁转上一圈，“不过，最后......我要一个人。”
　　“是谁？”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吗？”
　　“琴酒。”波本语气中带着肯定。
　　芝华士笑盈盈看着他，既不反驳，也不肯定：“嗯......你还有一个问题。”
　　“我要组织的卧底名单。”
　　“哈！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芝华士嘲讽一笑，一把扯过波本的领带，“也不怕，把自己玩脱了。”
　　波本一点一点抽回自己的领带，重新正了正：“那，大小姐是给呢，还是不给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芝华士骤然放声大笑，“怪不得小可爱会这么喜欢你，你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你会好好问我关于我和她的过往呢。”
　　她随手抛出一个U盘，显然有备而来，波本自然接过：“我可以直接问她。”
　　芝华士眯起眼睛，手指点点下唇：“你很聪明，你在赌，波本......我想，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她在警告他，既然能查到组织派出的卧底，自然也能掌握他们所有人的，这个女人......绝对不能与之为敌。
　　芝华士拢了拢头发，放下酒杯：“有时候太谨慎也是个错误，不是吗？毕竟，仅仅是一个医生，查起来也如此不同寻常。”
　　她的目光流离至波本的发顶：“小可爱她啊，真的护你护的很严呢，真......让人嫉妒。”
　　波本不动声色勾了勾唇，注意到桌上的另一只酒杯，意识到芝华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遂起身：“那么，祝大小姐有一个愉快的夜晚。合作愉快。”
　　“拜你所赐，很是——愉快。对了，顺便提醒你一句，喝酒不开车。”
　　波本脚步未停，皮笑肉不笑：“多谢关心。”
　　男人离开后，芝华士依旧坐在座位上，继续喝着酒，慢慢数着秒，寻思自己等的人到底什么时候会到。
　　大小姐的脾性确实不好，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但是却也奇怪，对于等琴酒这件事来说，她向来充满耐心。
　　一杯酒再次见底，熟悉的身影才从门口出现。
　　“你来的还真晚。”
　　“你和波本说了什么？”压在礼帽下的眼睛带着阴狠，锐利，却毫无生机。
　　芝华士勾起唇角，偏仰头看着琴酒，昏黄的光线斑驳在她脸上，这可是她特意找的角度，确保自己的美在对方眼里一览无余，笑道：“关心我？”
　　“别说什么不该说的。”琴酒压下眼睛，在旁边坐下，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芝华士不可置否，似是不经意：“我还以为你会更愿意过另一种生活？到没想到现在的你似乎也挺怡然自得的。”
　　琴酒的视线悠悠转来，轻嗤一声，瞧着芝华士意味不明，却依旧没有开口，只是又喝了一口酒。
　　芝华士起身，慢慢靠近琴酒，从背后缓缓抱住，下巴支在他的肩膀上，就如同多年前的耳语。
　　你是我的一切，所以我会不计一切把你抢回来。
　　酒吧的顾客慢慢多了起来，四周人来来往往，喧嚷声将吧台角落处二人包裹，但谁也没说离开。
　　“不过，最近我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传闻，或许，你会愿意为我答疑解惑。”芝华士手指轻触架在琴酒指尖的酒杯，像是开启话题的突然的客套问句：“马天尼好喝吗？”
　　“波本的评价还不错，不过我确实没品出来，你觉得呢？”
　　“......说人话。”
　　几个小时前——
　　“那个好像是波本的车。”伏特加小心翼翼透过后视镜看了自家大哥一眼，又迅速转移视线。
　　本来是去赶下一场任务，但路上碰巧看到在路边的大小姐，毕竟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注意到后座的大哥掐灭了刚点的烟，伏特加就立刻放缓车速准备招呼大小姐过来。结果被大哥示意制止，然后，他们两人就坐在车里，也亏得位置偏僻，大小姐才没发现他们。不过大哥没有出声，伏特加也就没敢问。
　　尤其是，大哥的心情现在格外不好。
　　“我记得，她今天没有其他任务了吧。”
　　“是，是的。”
　　眼睁睁看着大小姐上了波本的车，伏特加不禁流下一滴冷汗，并为波本默哀。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