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花，是体验派》陆云尔

49、第 49 章

　　回去上晚自习的路上，田畕畾一边往嘴巴里丢巧克力一边问：“第一名你数学卷子写完了吗？”

　　郁焱点头：“有需要讲解的题吗？”

　　“没有，”田畕畾十分坦诚的说：“我想直接抄。”

　　郁焱大概是尖子生堆里长大的，从未听过如此胆大包天的发言，一时间嘴巴张张合合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问：“怎么不抄你同桌的。”

　　田畕畾更加坦然：“我觉得抄标准答案更心安一点。”

　　川流不息的食堂门口，郁焱顿住步子一言难尽的看看田畕畾，艰难开口：“你主动.......你的社交症就是为了这个。”

　　田畕畾：“......哈哈这，只是副作用。”

　　郁焱有点恼怒的喊她的名字：“田畕畾！”

　　田畕畾：“在在在，不然你喊我田六吧，大家都这么喊。”

　　郁焱蹙眉：“我不是大家。”

　　“好吧好吧，不过你真的很厉害，我的名字真的挺生僻的，你竟然看一眼就能读出来。”

　　田畕畾歪着脑袋看他，眼睛里的赞叹不加掩饰，郁焱抿抿嘴唇，解释说：“其实不是我认出的，是高一那次英语竞赛，我听到主持人是这么叫的。”

　　田畕畾惊呼：“那次竞赛你也在？”

　　郁焱怪异的看她一眼，转瞬木着脸看向前方，声音平仄无波：“嗯。”

　　田畕畾有的时候敏感细腻，有的时候却有点没心没肺，努力回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当时周围有谁看着脸熟，于是开口问：“那你肯定是金牌得主吧，我那回好像得了银牌，颁奖的时候咱俩应该还挨着站呢。”

　　回应她的仍是冷淡至极的一声“嗯”。

　　田畕畾后知后觉的有点尴尬，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那次爷爷说我得了名次就让我去潜水，一时得意忘形高兴傻了。”

　　见郁焱仍是闷头朝前走只好尴尬的没话找话说：“原来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呀。”

　　郁焱的脚步终于缓下来，侧眸凉凉投来一眼：“不是。”

　　“啊？”

　　“初三那会儿我跟着舅舅一家看过一场芭蕾舞剧，表妹非要上台给一个男舞者鲜花，自己又不好意思，我被拉上去，顺手给你送过一束花。”

　　说完掷地有声的重复一遍：“顺手。”

　　田畕畾想起来了，那次应该是初三升高中的暑假，妈妈的舞团回国演出，自己被妈妈关在舞团练了两个月舞，本来是胡乱当陪练跳着玩儿的，但最后一场演出的时候女主角受伤，另一个女孩顶替了女主角的位子，自己则硬着头皮顶上了她的空缺。

　　模糊记忆中好像是有人给自己塞了一束花，她原本想要像其他人一样接到花还给人家一个拥抱的，结果那人转身躲开了。

　　如果说是第一名这个闷葫芦，躲开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田畕畾笑着在自己头发上比划：“我那时候被拉去接了长发，再见面看到短发的样子应该不大好认吧。”

　　郁焱闷头踢了下脚边的石子：“我眼神好。”

　　田畕畾觉得俩人既然渊源颇深应该关系更亲近相处更融洽才对，但相认后的某人似乎有点像小河豚。

　　嗯，就气鼓鼓的很是奇怪。

　　回到教室的时候楚呈和欣欣然都不在座位上，田畕畾指了指楚呈的座位问：“第一名，你没走奥赛吗，楚呈这个千年老二都去学奥数了。”

　　郁焱仍然兴致不高的样子抬了抬眼帘淡声回答：“我会参加生物组比赛。”

　　田畕畾闻言眼睛一亮，看来即便有点小迷茫，但第一名还在继续着自己的道路，于是满心称赞：“嗯嗯，生物好，适合你的气质。”

　　郁焱抬眸：“我什么气质？”

　　自然是冷气......

　　当然做人要圆滑，田畕畾没接话茬，指了指他旁边的座位说：“欣欣然不是总在教室里闷着吗，今天竟然比我回来的还晚。”

　　郁焱轻轻叹出一口气，自言自语：“果然是脑子不大好使。”

　　田畕畾没听清，问他说了什么，郁焱点了点旁边桌上的课本，声音很是无语：“人家名字只有两个字。”

　　田畕畾顺着他的指尖看过去，正有两个娟秀的字安安静静端坐于扉页－－辛然。

　　所以不是辛欣然而是辛然。

　　田畕畾只是心大但并不笨，很快回忆起当时辛然回答自己的样子，顿时猜到了真相，顿觉羞愧难当，转回去捧住脸砰的一声趴在了课桌上。

　　哼哼唧唧悔不当初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迅速输入一行字，网页很快检索出琳琅满目的词条，大体浏览一遍后才重重舒出一口气。

　　转回头去正撞上郁焱支着下巴抿着唇的笑眼，不过那一抹笑僵了僵转而淡去，第一名又开始低下头写题。

　　田畕畾敲了敲他的桌子：“唉第一名，网上说口吃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心理上的，因为周围人的嘲笑或者不耐烦，这种症状会愈发严重，甚至不再敢当众开口，所以我们作为同学是不是应该尽全力帮辛然克服掉心里这一关。”

　　郁焱放下笔，赞同的点点头。

　　田畕畾笑眯眯的继续说：“所以劳烦作为同桌的你多多跟她说话多多交流，多一点耐心多一点等待。”

　　这回郁焱没有马上点头，神色有点不自然。

　　田畕畾问：“没有耐心？”

　　郁焱摇头：“没有话。”

　　田畕畾一手拍在了自己脑门上，作为一个话痨，碰上一个没话说的人，真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开了眼界。

　　她夸张的长叹一口气：“那我们分工吧，我负责说话，你负责耐心。”

　　郁焱点头：“合作愉快。”

　　两认正探讨着合作方针，辛然低着头从后门绕了进来，见田畕畾抬眼对她笑，辛然腼腆的咬着唇点点头，然后迅速把头埋进了试卷。

　　田畕畾把一张笑脸凑了过去：“辛然，能不能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帮助一下弱势群体呢？”

　　辛然微微吃惊的把埋在试卷里的脑袋拔了出来，看向田畕畾的眼神有点不知所措。

　　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像是生怕别人听见似的：“什，什么？”

　　田畕畾回身把自己桌上的物理试卷拿过来推到辛然面前，指着最后一道画了红叉的地方说：“你帮我讲讲这道题吧。”

　　辛然像是听到什么骇人听闻的话似的顿时脸色涨红，头摇的像一个拨浪鼓；“我，不行，不行不行。”

　　田畕畾装作很受伤的样子嘟起了嘴巴：“你嫌弃我这个学渣？”

　　辛然瞪大眼睛更用力的摇头：“不是！”

　　“那是你不会做这道题？”

　　辛然摇头的幅度变小了，有点心虚的样子：“不是。”

　　田畕畾一脸“那我就放心了”的表情重新把卷子推过去：“那麻烦你了。”

　　辛然就要急哭了，声音期期艾艾带着颤音：“我，我是结，结，结巴。”

　　田畕畾眨着大眼睛一脸不解的回答：“那你就慢慢讲嘛，我又没啥事要忙，时间多的是，你慢慢来。”

　　辛然咬着嘴唇，眼神看向楚呈的座位，见没有人，转而看向一旁安安静静的郁焱，田畕畾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十分真诚的解释：“楚呈太凶，第一名太冷，他俩的讲题风格不适合我。”

　　郁焱眼皮挑了挑，深吸一口气别过脸去不再理会她。

　　辛然小心翼翼的观察一番后点点头，表示赞同田畕畾的话，拿过卷子声音细细小小的一字一句讲了起来。

　　大概是已经很久没有大段大段跟人说过话了，即便是握紧拳头显得很用力，辛然的声音仍然不受控制的断断续续发着颤，她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用余光打量面前的女生，见她一边听着自己的思路一边认真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并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心中紧紧绷着的弦才稍稍松了松。

　　讲完一道题见辛然已经额头冒出薄薄一层汗，万事不可操之过急，应该徐徐图之，田畕畾点头道谢表示自己听懂了，辛然小小吁出一口气，重新趴回自己的试卷上眉头深锁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田畕畾伸长脖子把辛然笔尖点住的题目看了清楚，那是前一天小考的数学卷子，数学老师改完发下来还没讲。

　　辛然指的是最后一道大题，一共五问，，答题区一片空白处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这道题应该超级难吧，我看楚呈只做出来了第二小问。”

　　辛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太难了，标，标准答案发下来了我都没看懂。”

　　田畕畾也点点头，虽然标准答案她压根儿也没打开看。

　　不过好不容易找到可以跟辛然继续交流下去的话题，她不想就此中断，于是把希望的目光投向一旁支着下巴发呆的第一名同学。

　　“你会吗，做到第几问？”

　　郁焱十分矜贵的微一颔首，口气之漫不经心，内容之大杀四方。

　　“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