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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明日十五,晚上我会提前回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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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漓明白了白弦月的苦心,魔修之道不可取,取之便会人人喊打,万劫不复。
往后的日子,沈漓还是会每晚助沈清璃尝试纳灵,就算纳进仙海中的灵气少的可怜。
沈漓半个时辰所纳之灵,沈清璃可能需要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可她已然心满意足。
这些全被沈漓看在眼里,她想要变强大的心也就更加浓烈了。
如果百年后,阿姐寿数不够,那她就可以把自己的修为渡一半给阿姐,有她活着的一日,她就不会叫阿姐死亡。
修行的目的更加重后,沈漓也再不敢懈怠半分。
——
日月交替,岁月变迁,流年转换,春去冬来,快的不可思议,今时,她们进入乾坤宗也过了三年了。
傍晚,沈漓御剑飞使过群山,星空下她大踏步而归,用浆糊,糊的窗纸里,透着一盏烛火的昏黄灯光。
一盏灯,一个人,心头莫名的温暖涌出,那是她的归属,也是她的终点与满心欢喜。
“阿姐,我回来了”。
“嘎吱”屋门开了。
沈清璃正坐在烛火旁穿针引线,暖黄色的光忽闪忽闪的照在她的侧颜旁,她的手就抚着边角,对好下针的位置,灵巧穿过。
此时此刻,温馨极了。
“嗯”沈清璃对着她笑笑,看看桌上大碗扣着小碗的宵夜,眼神示意“饿了吧,给你留了饭菜,应该还没凉,快垫垫肚子”
“嗯”沈漓愉快答应。
沈清璃没在看她,又慢悠悠的道:“我手上这条手帕很快就要绣好了,你明日记得送给张大娘,还有别的花样,我再多绣几张,你看看平日里有无好友可送”。
沈漓一听这话,眼神当即变了变,正准备掀开宵夜大碗的手就是一顿,走到沈清璃身旁站定,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
“哪有什么人送,只有张大娘细心,夸我腰间挂的荷包绣的好,就问了是谁绣的,我就跟你说了一回,你就上心了,早知道我就不说了”
“怎么了?”沈清璃眉眼弯弯,打趣她道:“你莫非还不想我给别人绣手帕?那我之前还靠这个养家糊口过呢”。
“没有”沈漓在暗处摩挲大拇指,嗫嚅几秒“只是不想你熬夜绣,晚上光线不好,对眼睛有损害”
“我上回制造的傀儡虽然失败了那么几个,但是剩下两个都是用心雕刻,手脚关节灵活,也可以刺绣,只要你说一声,她们什么都会做的”。
“那怎么行呢”沈清璃笑笑,不赞成的摇摇头,手心白丝从下往上勾出一条直线。
“傀儡固然好用听话,但是张大娘算对我们有恩,你打的野味儿,若是没有她松口,怕是都卖不进乾坤宗后厨,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沈漓被沈清璃说教的马上有些心虚,她又怎会不懂这些道理。
她也时常将抓到的一些小野兔或山鸡单塞给张大娇,不收钱,只是张大娇从无私炖的心思,全部用于乾坤宗饭堂,供弟子们吃吃喝喝了。
逢年过节,她也给送过点心水果,只是这些东西,根本比不上张大娇回回不讲价,收购沈漓手中野味的恩情。
可以说,若是没有张大娇,在沈漓迎来出头之日前,她们都只能坐吃山空。
“...”沈漓抿了抿唇,终究是哑了声音,却站那岿然不动。
沈清璃叹了口气:“听话,我们现在也无法报答张大娘什么贵重东西,而我只是给张大娘绣张手帕,她若喜欢,我左右无事,也能不那么无聊,我很乐意的”。
沈漓弱弱,道:“我只是怕你熬伤了眼睛”。
...
沈清璃:“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眼睛,只是小漓,或许快速解决问题是一种方式,但诚心诚意的去对待一件事和一个人更加重要”
“因为那个人若是认真对待你,那么你的敷衍和重视是会让人感受得到的”
“这是我们送给张大娘的礼物,其中更有我们的心意与感激”
“你我都不是喜欢欠着别人的人,与人相处,到底不能非要计较个明白,这样,你始终只会是一个人,你欠她一点,她欠你一些,才会有所羁绊有所牵挂”。
她的声音匿着豁达释然,往事仿佛全部做浮云尽散,时间沉淀之下,沈清璃不知何时想开了。
或许她欠着沈漓,也不是什么坏事,虽然她们不是亲姐妹,但她们之间是不同的,这样,她们的羁绊只会更深啊。
只是想开后,回头再看自己从前那段‘矫情’的往事,她便心热,面烫,尴尬不已。
沈漓黑曜石一般的眸星亮了亮,大大的,圆圆的。
阿姐说这话的意思是,不会再纠结于,拖累她了,也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沈漓:“阿,阿姐...”。
沈清璃不好意思停下了手中的活,抬头看着沈漓,道:“...这个道理,我现在才想明白,你觉得,我是不是很矫情啊?”。
“没有”沈漓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笑容明媚,露出可爱的两个小虎牙“很可爱”。
沈清璃似亮月般的眸子水汪汪的映着沈漓面庞。
沈漓不自觉便轻轻重复了一遍,她刚刚说的话:“阿姐说的对,你欠她一点,她欠你一些,才会有所羁绊有所牵挂”。
“嗯”沈清璃羞涩的笑了。
又劝道:“快吃饭吧,不然一会儿真该凉了,我等你吃完了,便不绣了”。
沈清璃难得固执,各退一步,沈漓只得答应:“...好吧”。
沈漓:“等我吃完,我陪你打坐纳灵”。
“嗯”沈清璃点点头。
“...”
“哦...”转身时,沈漓默默向着沈清璃投来一个殷切目光,提醒道:“阿姐,明日十五,晚上我会提前回来的”。
她最后的尾音上扬,有甜蜜也有小心翼翼的试探。
闻言,沈清璃慢慢的点头,眼神专注于手上针线,只是在不为人知处,指间嫣红了几分,动作却飞舞个不停,细看耳鬓两庞,被流丝挡住的耳垂,红的滴血。
...
“嗯,我知道了”。
沈漓微笑,转身大步朝桌边走了过去,她打开盖在小碗上的大碗,热气瞬间蒸腾冒出,大碗里还有蒸腾出的水珠,闻着香味,沈漓的肚子也适宜的叫了两声,跟着低头吃了起来。
扒拉扒拉,她还在下面第二层的肉片中见到了两片煎鸡蛋。
两个人其实早已情深默默,不必多言,各种情思,唯她们清楚明白便好。
是日,沈漓寻着个时间便下山,给沈清璃送手帕去了,来到乾坤宗后厨,可惜她没见到张大娇,一问人,才知道,她正在饭堂前给弟子们添菜。
沈漓便直接绕到了后院,托给了鲁左代为转交。
只是离开饭堂,下山的路上,远远的,就听一声呼唤,扯着嗓子喊:
“诶!小沈漓!沈漓啊!等等...等等我”。
“?”听到回响,沈漓的脚步定住,因为这道声音太过熟悉,就是张大娇的声音。
她回望,就见张大娇一步一步,提着裙摆追下山而来,等临近了,气喘吁吁,辛苦的“哎呦”一声,一屁股便坐到了旁边凹凸不平的石头上。
用衣摆擦着汗,张大娇不免唠唠叨叨,道:“我说小沈漓啊,你咋脚程这么快呢,这十几步阶梯,大娘我可追着你,紧赶慢赶追了好久”。
“大娘您没事吧?”沈漓蹙眉担心着问。
喘了两口粗气,张大娇笑容满面,一张脸,看着特别有福气,对着沈漓,道:
“没事没事,就是太久没运动了,一直待在这山上,这样跑跑也好,你不用担心”
“大娘刚刚啊一直在饭堂里忙活着,没机会闲下来,巧的是你鲁叔刚刚好来接我的班,把手帕交给了我,我才知你来了,要不然,我还真追不上你”
张大娇的话密集,却不急不躁,唇角便始终有着一抹淡淡微笑,像是长辈对待自家小辈那样,温和可亲。
沈漓顿时有些后悔:“我该亲手送到您手上的”。
张大娇:“我知你们的心意,替大娘好好谢谢你姐姐”。
“手帕上的杏花绣的可真好,大娘特别喜欢,你姐姐这手艺可真是巧的不行,没人能比的上,我好久好久都没见过这么好的绣花了”。
说话间,张大娇从怀中掏出了那张手帕,细细摊开,用粗粝的拇指抚摸着那张帕子上的,小小杏花绣图。
“大娘喜欢就好”沈漓笑着回应。
张大娇:“我记得小时候,我家院子里就有一颗杏花树,娘亲总是坐在那棵树下给我们绣衣裳,有时候是白线,有时候是好看的红线,我跟哥哥弟弟们就围着她转,转啊转着就长大了”。
“但是不管多大,只要我们的衣服破了烂了,她总能给我们填点棉花缝起来,我娘的绣活也特别好,绣的荷花就跟开在荷花池里似的,活灵活现”
“只是后来,爹走了,家里日子过的紧巴巴,我出嫁之前,她的眼神就不行了,临死之前还将大兄认成了二弟”。
沈漓唇角嗫嚅,默默道:“大娘,节哀”。
“嗨”张大娇一摆手,眼眶红红的,不知是不是上了年纪的人,总喜欢抓着小辈说些自己年轻时候的遗憾事,反反复复不觉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