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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曼府斗法身份露 3 ...

  •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渐渐转为橙红。
      小红鱼的尸首被潇落尘和白漓埋葬,面对着无碑墓,潇落尘暗暗叹息。
      而白漓则是站在潇落尘的身后,他一言不发,这种沉默总是会让人有些心悸。
      此时潇落尘身上的鳞片并没有完全退去,衣服还破了个大口子,他的样子狼狈极了,他也清楚的明白他的身份已经暴露。
      如今潇落尘的身份已然明了,明知白漓待自己不薄却还是骗了人家,现在谎言又被如此不堪的戳破,实在是狼狈极了。
      “……谢谢。”潇落尘一语打破了已经沉寂良久的空气。
      白漓道:“不必与我言谢。”
      潇落尘道:“……我骗了你。”
      此番也算是白漓救潇落尘与水火之中,若不是白漓及时赶到,恐怕此次就不是只折损一条鲛人了。
      潇落尘本来对于白漓是有戒备之心的,是因为这个男子的出现太过热烈,太过直白,也是因为他莫名其妙的想要与面前这个人更加的亲近。
      这是一种很陌生的感觉,他想要去接近白漓,但是却又在恐惧,担心最后会遍体鳞伤。
      世间无欲无求的人太少了,展现出来七情六欲的人又太容易露处破绽。潇落尘不觉得自己是聪明人,可再怎么愚笨之人也不会在同一个坑摔两次三次吧。
      白漓歪了歪嘴巴,冲着潇落尘咧嘴一笑:“那又如何,谁都有点小秘密。”
      任谁都会冲着世间珍宝傻笑,他白漓也不过就是个大俗人,会有七情六欲,而且他想要捧在手心里宝贝,可比那所谓奇珍异宝要好上千倍万倍。
      潇落尘抿嘴,他知道自己嘴上可一点点也说不过白漓这个家伙,他深知自己不及白漓更会表达自己心中的情意,却难免被这份真挚所融化。
      白漓救过潇落尘两次,却从未提过任何过分的要求,他只是想在身边跟着他,不要和他分开。
      像是寻了好久家人的崽崽,寻得后,不愿再被推开。
      可是他是妖王啊,有什么东西是一代妖王得不到的?一条鲛人么?如果他愿意,整个妖界乃至整个六界的鲛人都可以是他的。
      更何况他找上他的时候,并不知道他的身份。
      潇落尘不是傻子。
      可终究却是凡夫俗子。
      他承认,他的心动了。
      潇落尘喃喃道:“可我是鲛人。那个背叛了玄王的妖族。”尽管他不承认这一点,但不知为何,他却是将这不堪的污点当做自己的身份讲了出来,就好像怕人的小猫,一面向后退着,一面还忍不住去用利爪挠别人伸过来的手,好像这样就能将对方隔于千里之外一样。
      他在等一个确切的答案,白漓却沉默了。
      潇落尘顿时心中升起一阵恐惧,他怎能这般傻,告诉了别人自己的身份。刚刚打个马虎眼也好啊,说自己是随便一个会长鳞片的种族都好。
      人在躲避和无措的时候,往往会四下张望,或是低头不敢与对面人相视,甚至会选择逃跑。潇落尘正有此意。
      可这时,白漓却突然一把抱住潇落尘,他一个用力的拥抱打消了潇落尘一切想要逃离的念头,他柔声道:“我曾说过的,鲛人本性纯良忠诚,那件事情未必真为泉先前辈所为,需要更多的查证。而且,你就是你,和你的种族无关,而那些所谓情仇背叛,即使是真的,也都是百年前的事了,便更与你无关。”
      潇落尘呆住了,因为紧紧贴着白漓的胸膛,潇落尘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呼吸以及跳动的心,没有像是在说什么豪情壮志一般轰轰烈烈的起伏,反而是一种风平浪静悠然自得的恬静,是陈述事实,陈述一段自己早已认定并习以为常的观点。这种感觉很纯粹、很真挚,潇落尘感觉很温暖,他感觉自己鼻头酸酸的。
      但是他的母亲曾说过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掉泪。
      良久,潇落尘道:“我想去人界把鳞片给那个女孩,阿漓可要随我一同前往……”
      白漓听了潇落尘的话,像是个孩子得了糖果,嘻嘻笑着的嘴巴都咧到了耳垂,这可是潇落尘第一次主动提出要与他一起共事,他道:“当然!”
      “可你还要处理魔尊一事。”潇落尘闪避着白漓炙热的目光,他感觉自己提出的这个建议像是离开了那大白狐生活不能自理一般。
      白漓装作绞尽脑汁的样子,道:“那也是人界之事呐,而且,也不算什么大事嘛。”
      潇落尘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好。”

      隆虑山距离京洛并不是很远,潇落尘不曾想向着妖界转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了中原地方。说实话他对于为鲛人族翻案一事还是十分渺茫的。
      因潇落尘的法力还尚未恢复,白漓便化为狐身拖着潇落尘在空中赶路。
      时间已至初秋,清晨高空的疾风掺杂一些寒意。
      潇落尘问道:“阿漓,你可知原先那四位长老的关系如何?”
      白漓道:“他们皆是我的前辈,关系应该还好。我未曾与泉先和苍翎共事过,但是听乌衣和花玲的说法,他们关系不差。”
      潇落尘道:“那苍鸾呢?他又是怎么样一个妖?”
      白漓道:“苍大公子确实是聪慧过人,妖界无主那些日子里也是他在主持大局,听闻当时不同意将鲛人族逐出妖界的也有他,可是怎奈大势所趋,他也只好顺从众意。”
      潇落尘道:“但是他对那银尾鲛人的样子,可不像是曾经为鲛人求过情的模样。”
      白漓道:“世事无常,那已是百年前,当时谁又会知如今之事?”
      潇落尘思忖着眼下自身是难以接近苍鸾,可若是能与那银尾鲛人得到了联系,说不定他可以帮助自己从苍鸾那里偷出那封确凿的证据。
      “那条银尾鲛人呢?我听乌衣族长的话,苍鸾好像很看紧那条鲛人。”
      “泉楚怀,是鲛人族的大公子,在妖界将鲛人驱逐那日因不愿受辱,服毒自杀,最后被苍鸾救了。”
      而后生不如死吗……泉楚怀支离破碎的残躯再一次浮现在潇落尘的脑海中,这对于原本高高在上的种族是何等的践踏?潇落尘不敢想,他甚至难以想象这几百年来,泉楚怀是如何在苍鸾身边活下来的……
      白漓没听到潇落尘的回答,他道:“先生放心,只要有我在,不会再让人伤及先生分毫。”
      潇落尘自嘲道:“只是我的路并不好走,可能也会拖累了阿漓。”
      白漓却笑道:“那又如何?我可是妖王,先生怎会拖累我。而且,妖的一生时间很长,先生身边总要有人陪着。”
      或许在白漓杀了曼朱华时,他就已经在明确的告诉潇落尘,他甘心陪在他身边,无怨无悔。
      白漓好像想起什么,突然问道:“只是尚且不知先生今年方几何?”
      “二十有三。”潇落尘说着顿了一下,想着自己才刚弱冠,而这位妖王大人就已经不知在这滚滚红尘生活了多久了,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只能算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妖了。

      不一会他们两个就到了隆虑山脚下,许是因为临近山脚而又远离乡镇,只因这里人烟稀少,树木生的繁茂,又或许是临着淇水,花草纷红骇绿,发荣滋长。
      潇落尘和白漓在淇水边找了一晌,除了见了一个早已经废弃了很久的木屋,却再也没见到别的人家。
      难不成是沈姑娘搬走了?潇落尘疲惫的蹲在溪水旁。虽是到了初秋,午间的阳光却仍散着燥热,若是在树荫下面倒还能感到些许清凉的微风。他用凉水洗了洗面颊,瞬间感到清爽不少。
      “先生,吃点果子。”白漓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树上摘的果子,色泽红颜,带着甜腻的果香。
      潇落尘接过果子,蹲到溪水旁洗了起来。只不过这果子真的生得太好了,才洗了一两个,潇落尘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想来也是,在妖界没吃太多,再加上还用了不少法力,也到了该饿的时候了。
      他洗着洗着,自己就啃了一个。
      还不忘给站在一旁笑眯眯的大白狐一个。
      “哎公子,哪里得的果子?看起来新鲜的很啊。”小溪对岸来了一个带着箩筐妇女,她也蹲了下来在洗涮手里的红果。
      白漓回答道:“自此向林子里走不远就可看到那果树。”
      闻言,那女人抬头,是一位面相柔和的女人,虽然年龄看着已至不惑,但风度犹存,不似是荒野村林中的妇人,一举一动反倒像是有涵养的富家小姐,只不过家门中落,只好一切从简。
      她与白漓四目相对。
      片刻的沉默,女人用手将头发别到耳后,笑道:“你们那果子,隔这么远看着都比我的这市集里买的新鲜。”
      潇落尘咽了果子,站起身子,立在了白漓身边,他问道:“夫人可是在这附近居住?不知识不识得一位名唤沈零露的姑娘?”
      可谁知,在他张口的瞬间,那女人便呆住了,从她的眼神中潇落尘看到了很多种情绪,或许有惊讶、喜悦、伤心、感动、嫉妒......?太多太多,以至于他无法分辨,而且他也不能弄明白这强烈的情绪究竟是对自己,还是对白漓。
      潇落尘问道:“夫人,你怎么了?”
      听对方唤了自己,女人才又回过神来,她道:“没什么.....零露她自从几年前爹娘病逝就再也没回来过,屋子也早就荒废了。她是可怜之人,只不过遇了贵人,现在应是去过好日子了。”
      潇落尘继续道:“贵人?请问您可否再告知一二?”
      女人低头看了看水中自己的样子,整了整额前的碎发,道:“零露那丫头,是个好孩子,无奈她的母亲在生出她以后无辜患病,没过几年父亲也因意外而故,她那时才那么小一点,就担起了挣钱养家的担子。可就在几年前,我一次无意中撞见她在和一个穿着华丽的小姐玩在一起,因为那孩子一直是独来独往的,所以我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发现那姑娘竟是唐府的独苗大小姐唐子衿,不过自零露的爹娘离世,我便再也没见过她了,许是被唐小姐收留了吧。”
      “唐子衿……?”白漓和潇落尘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们原来都认识啊,”女人显然是被面前这两人的反应吓了一跳,而后又摇了摇头长叹道,“只不过现如今那唐府可大不如前了。”
      潇落尘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都说是唐府中了邪。唐老爷和唐夫人在几年前一场大火中丧生,唐小姐也因此烧毁半边脸,而且那场大火后唐小姐好像性情大变,据说很多想来帮助他们家的远亲近友都被她拒之门外,还有曾经与他们家生意过的人家,她也断绝与其来往。不过还好唐家家大业大,还是有些积存维持生活,”女人说着又在溪水中擦了擦手里的果子,“只可惜了唐家数十年的财气都断送给了一个不懂事的丫头。”
      潇落尘皱了皱眉头,不再接话,但却觉得事出古怪,在他印象里,那唐子衿并不是这样一个女孩,那姑娘虽算不上聪慧能干,却也不至于将唐家败落至此……定是出了什么问题。
      女人起身,突然问道:“请问公子叫什么名字?”
      潇落尘一愣,道:“我吗?在下潇落尘。多谢夫人告知我们这些事情。”
      女人笑了笑,道:“没事的,能帮到你,我也很开心。”
      看着那女人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潇落尘刚想再问,只听白漓长叹一口气,将多余的果子丢给河对岸那女人,并道:“果子你拿去吃吧。之后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这话倒是像在与熟人交流。只是,关系好像没有那没融洽。潇落尘在一旁看着,心道会不会又是白漓之前认识的人,他又拿了一个果子啃了起来。
      可那女人却没多言,只是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女人走远后,潇落尘问道:“又是熟人吗?”
      白漓回答:“不熟的人。”
      不待潇落尘想更多,白漓又问潇落尘道:“先生认得那唐家小姐?”
      潇落尘回答:“嗯,我曾做过那唐小姐的书童。”
      白漓鼓了鼓嘴巴,道:“哦?书童?那唐小姐竟那么好的福气!”
      潇落尘忍俊不禁,他问道:“你呢,又是如何认得她的?”
      白漓正色道:“说来也巧,她便是我要寻的魔尊。”
      潇落尘顿了顿,感到有些奇怪,在唐子衿虽因常常受于爹娘的管束而万般乖顺,可骨子里也算是个爱恨分明的姑娘,怎会突然就要堕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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