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证明》鲁言

8、酒后宜互殴

　　方蔚愣了足足有四五秒，其他人都奇怪地望过来，范总只能再次尬笑着拍了一下方蔚：“小方啊，怎么，也被唐总帅到了？”方蔚这才强行按捺住手臂的颤抖，嘴角慢慢上扬露出标准的笑容，伸手道：“唐总您好……”

　　唐着希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就像对待一个陌生的小职员，淡淡地点了下头，倒也没让他太难堪，伸手回握了一秒，只是浅浅触碰了一下皮肤，就分开了。

　　方蔚还有点恍惚，在被范总推到座位上的时候还在用余光看着唐着希略显冷峻的侧脸。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偷窥，唐着希微微转头，吓得方蔚赶紧正襟危坐，目视前方，把前面的那位老总都盯不自在了，忍不住咳来咳去。

　　好在方蔚的热血上脑只有几分钟，很快冷静下来以后，就沉浸在自己的角色里：角落待好，专心吃菜。不过他还是为自己谋了点福利，隔一会就偷偷看唐着希一下。特别是他说话的时候，更方便方蔚瞪着大眼光明正大地注视观摩了。

　　方蔚觉得自己被磨得这几个周确实成效显著，原本他还在纠结苦恼要不要踏出那一步，现在好容易再次见到唐着希了，让他跑个马拉松他也不在话下。以前磨叽什么呢，想追就追啊，他们又都不再是以前那样单纯却没有能力的少年了。

　　原本方蔚还在心里盘算等会什么时机可以跟唐着希说几句话，结束以后怎么厚着脸皮再邀约一次。结果有一点小意外，就是这一桌的人都很能喝酒。而范总的酒量又不太强，使眼色让方蔚挡了好几次酒。本来就是一杯接一杯，方蔚还超标完成任务，没一会就有点上头。他平时还挺能喝的，但今天节奏太快，而且一开始他跟着几位不能喝的倒的红的，中间还换了白酒，红的和白的在胃里一混，更难以承受了。

　　方蔚感觉脑袋有点涨，他们讨论的话题都听不太懂了，只能听见嗡嗡嗡的讲话声。但是他理智还在，只是思考困难。
　　这样不行，不知道他们还要喝多久，自己要是这个状态铁定没法撑到最后以一个良好的姿态回去，更不用说找唐着希了，那也太丢脸。好容易今天穿的人模人样的，可得保持这种优雅。

　　于是方蔚道了声歉，打算去卫生间泼点水清醒清醒。

　　结果出了包厢门，外面的落地窗倒映出外面的景色，方蔚想起刚才进门时华美的灯，索性干脆利落一转身下楼去了。

　　真是醉了。

　　下了楼，秋日温差大，晚上的空气已经多了丝萧瑟。冷风迎头吹过来，更坏了，酒劲直接上来，方蔚的耳朵都烧得发热。
　　走出来的那一刻，光海再次顺着门口缓缓流淌出去，蔓延到无尽的黑暗中，如同星光聚拢。方蔚眼睛亮了，惊呼道：“我靠，这么帅！”又转头跟身后想扶他的侍者道：“我自己玩会，你们别闹，谢谢！”，接着颠颠地沿着灯光的方向走出去。身后的侍者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

　　不知道走了多远，方蔚这会是真的醉了，也不记得这还在饭局上，只凭着自己开心在那里玩起来。灯总体呈半弧状，走到尽头的时候，已经到了酒店前场的景观区，喷泉安然涌动，后面长长的水池中摆放了数个造型不一的雕塑，在暗暗的光下有种下一秒就会在夜晚活动起来的童话的感觉。

　　方蔚吹了这么久的风，也没穿外套，头痛得难忍，于是走到那边，靠着水池边席地坐了下来。

　　耳畔不再是方才的饭局吹捧，而是清澈的水流声，伴着树叶拂动的沙沙声响，方蔚放松下来，甚至有点困，眯上眼打了个哈欠。

　　再睁眼的时候，眼前就多了个人影，正冷冷地盯着他。

　　看你妈看呢，方蔚皱眉，竭力让眼睛聚焦，然后就看清了明显有点低气压的唐着希。

　　他神志不清，这放平时他怎么也得发怵一下，现在他却只是笑起来，冲唐着希摆了摆手：“哈喽呀，唐总——”方蔚还特意拉长了音调，然后又哈哈笑。

　　还没笑够，就破音惊呼了一声“哎——”。他直接被唐着希从地上捞起来了，像拎小狗一样拎到了水池边上的台子上才放下。唐着希放下他，但是手还是在方蔚背后撑着，怕他一不留神栽到地上。

　　“喝了这么多酒，出来乱跑什么？”唐着希张口就是训他，语气里掩不住的怒火。

　　方蔚纳罕，觉得委屈，直接乱扭起来：“我哪有乱跑？我就是下来看看，看看都不行吗？”

　　他动作太大，唐着希只能再多用点劲箍着他，一时间恨得牙根痒痒。

　　“而且我喝酒，喝酒，喝酒喝是没办法啊，我boss在那嘛……”方蔚说着，声音低下来。

　　唐着希定住了几秒，眼神暗暗闪烁了几下，皱起了眉。

　　“你……”唐着希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方蔚自顾自打断了。

　　“而且，而且，那个你，明明是你乱跑，我找你好久，都不知道去哪找你，找不到，在哪？唐着希不在。”方蔚语序有点混乱，越说越含糊，张不开嘴了，最后的话几乎散在风中。

　　但是唐着希耳朵好使，都听清了。

　　找？他确实知道方蔚在找他，也是故意晾着他，不然怎么可能一面都不让他见上，他也没有忙到那个程度。

　　看见方蔚真的有在主观上地努力，他也打算这几天去找方蔚了，只是没料到今晚的应酬方蔚也来了，而且明显就是炮灰挡酒的角色。他在旁边默默看着，以前那个莽撞又天真的人，一杯杯酒下肚还面不改色，淡定地接话应和。

　　毕竟过去很久了，人是会变的。

　　但是他还是没办法看方蔚脸越来越红越来越招架不住，走出去的时候两条腿都有点晃。于是没一会也跟着出来了，结果这傻帽不知道去了哪里，卫生间压根没人，他只能问服务员，才知道方蔚只穿了件衬衫就去外面了。

　　唐着希顿了顿，还是叹了口气，直接环住方蔚膝弯，一用力把他抱起来，稳稳当当向停车场走。

　　“干嘛？干嘛？哎啊头好晕……你慢点，减速降档行不行……”方蔚被公主抱着也不老实，在唐着希怀里一直扑腾，唐着希真想直接把他扔水池里去。

　　算了这人喝醉了，不跟他计较。

　　总算能上车了，唐着希把他塞进车里，松一口气准备打电话给其他那些还没走的人说一声，方蔚这样是肯定不能回去了，他也不放心，万一方蔚再看见水池看见灯就一股脑傻走，掉沟里都没处捞。至于他俩的关系，他解释说是同学，其他人怎么想，都影响不到他。

　　结果刚打完电话，回头一看，后座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一侧车门孤零零开着漏风。

　　唐着希深深呼吸了一下，下车去抓人。

　　好在方蔚没走远，就弯腰凑在车边上看，一边看一边“哇”，鼻尖都快蹭到车身上了。

　　唐着希耐着性子：“方蔚，你在干什么？”

　　方蔚听见有人叫也不回头了，继续痴迷地哇塞：“我操啊，慕尚啊，太帅了，太酷了，太贵了，低调奢华，太符合我了啊，我要是有钱一定买啊……”

　　“……方蔚，上车回家了。”唐着希决定撤回自己的想法，这人哪里变了，一点没变！

　　“我先再欣赏一下外观……”

　　“去车里也能看，里面更好看。”

　　“啊啊啊不要，我还想玩玩那个灯，感应的，可亮了。”方蔚直接向前一步走，又退后，显然是在模仿触发感应灯的情形。
　　唐着希头一回觉得方蔚这么难搞，醉鬼果然不能惹，只能换个方式哄他：“下次还带你来吃，到时候你随便玩。先上车，你穿太少了。”

　　方才大部分时间都是唐着希抱着方蔚，身体接触着倒还不冷，现在就不一定了。酒后吹风万一生病，唐着希有点焦躁起来，抬手就要硬拉方蔚。

　　没想到方蔚猛一转身，屁股直接撞上唐着希的手掌，主动挨了一巴掌。唐着希的手很无辜，莫名其妙就打到人了，由于力的作用也受了伤害。

　　方蔚还吃惊地瞪着眼，好像本来想说什么，结果又被屁股上的疼痛搞懵圈了，又立马变脸，竖起眉毛怒道：“你打我？”
　　唐着希摊开手无语，明明是你用屁股打我的手。

　　方蔚不依不饶：“你为什么打我？很疼！”光指责还不够，方蔚感受到了深深的耻辱，越想越不能忍，直接挥拳对着唐着希的肚子就上手了。

　　但是醉鬼哪有劲，一拳软绵绵的，蹭着唐着希的肋骨就滑出去了。

　　眼看越来越能闹，唐着希没办法，真是第一次看这样的方蔚，不知道怎么说服，索性喝道：“听话！再不上车还打你。”说着又伸手扶他。

　　方蔚却有了警惕，一下子退后：“唐着希你太坏了你不光嘴坏你还打人，法治社会要把你抓起来。”

　　“那不上车，你想干嘛？”

　　“……想和你一起吃饭，想要你微信。”方蔚的思路突然跳脱到其他领域，好在是在满足自己的愿望了。

　　唐着希再没脾气也被他磨得有点上火，何况他本来就是大少爷，性子可不温和。一听这话直接冷了声调：“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说最后一次，上车，要不然你就一个人走回去。”

　　方蔚再次被凶，还被凶了个大的，直接愣住了，下一秒眼眶就红了。

　　唐着希心里一惊，发觉自己话说重了，而且方蔚现在神志不清更听不明白真假话，怕是要出事。

　　果然，方蔚干脆利落又打了一拳，这次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唐着希脸上来了。

　　唐着希没躲受着了，骨头麻麻的嘴角也有点痛。但正好方蔚失去重心歪过来了，他就顺势掐着方蔚腰把他扔进了车里。

　　其他吃完饭来停车场准备走的大佬们刚好看到这一幕：

　　我擦这俩怎么互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