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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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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姝迈着步子轻走到病床前,微弯腰双手一点点触摸贺昱言打点滴的手,直至握紧,目光停留在贺昱言脸上,额头,鼻梁,颧骨,嘴角不是青就是紫,她吸了吸鼻子,眼泪落在他指缝中,抬眸望向许清文,声音哽咽:“出去就一会,他怎么就受伤了!”
“对不起,”许清文看了眼贺昱言,低头:“当时他去找那个欺负你的男人,说是去……”
“你不是警察吗,为什么他要去找?”姜姝平静的反问。
“是,我们的人已经蹲到那人了,阿言说要去揍他一顿,结果……成了别人揍他。”
“你们当时清楚那人什么实力吗?”
许清文磕磕巴巴:“不……不清楚,但是当时只看到那人一个人进那顿楼,觉得那人应该打不过阿言……所以……”
“所以……”姜姝叹了口气:“所以你就让他一个人去见那个人,所以就只是觉得能打过。”
“许清文,”她的声音逐渐增大,晶莹的双眸竟露出一股恨意:“你是一个警察,就算是陌生人你应该也不会让他独自面对坏人,更何况他是你多少年的兄弟,不确定的事为什么要做,为什么你就不能阻止他!”
“我……”许清文心里愧疚,他确实没有阻止。
“许……队,”门口一道微弱的男声响起,两人这才看去,不知何时,三位穿着警服的男人站在门口要进不进,一个个探头探脑。
三人面面相觑,在姜姝还没骂许清文时他们三就站在门口敲了几下门,刚准备进就被一声“许清文”吓到退后,带着八卦的心,冒着被骂的危险,看着他们许队挨骂,骂到许队无法反驳。
张平晨扶着门把手:“许队,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
许清文歪了下头,示意他们,自己走到窗边,撑着窗台。
姜姝望着贺昱言,淡淡说道:“他还没醒。”
三人站在床尾,张平晨开口:“您好,请问您叫什么,跟他什么关系。”
“我叫姜姝,朋友关系。”
另一位警察开口,声线温温柔柔的:“姜姝?是那家酒吧的当事人。”
姜姝转过身,双眼挂着泪珠,抬手抚眼,语气平复了许多:“嗯,他性骚扰我。”
张平晨:“请您将当时事情的原委叙述一遍。”
“好,坐沙发上说吧。”
“当时,我在台上唱歌,舞台台子高,他拍了拍台子让我陪他喝酒……”近半个多小时后,姜姝将事情原委叙述结束,张平晨问完所有问题,他起身伸出一只手,郑重道:“请您耐心等待结果,法绝不会负法。”
姜姝伸手回应:“谢谢。”
临走,张平晨看向窗边,问道:“许队,嫌疑人你审还是。”
许清文看向病床上的人,麻药劲虽然过了,但还是没有要醒的迹象,顾虑道:“你去吧,我这走不开。”
“你去审吧,”姜姝接过话语:“这有我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的,刚才我语气冲,你跟他那么多年兄弟,感情肯定远超于我,我也不该质疑你,别放在心上,到警局去帮帮贺昱言,我帮不上什么忙,就拜托你了。”
许清文点头,道了声谢,他不怪姜姝骂他,反而觉得她骂的很对,自己如果阻止阿言,那就没有人会受伤,现在的情况他心里很难受。
他们走后,姜姝将板凳搬在床头,拿起空纸杯接了杯水,出门找护士要了根棉签,回来坐在板凳上,棉签沾了点水,轻轻涂在贺昱言干裂的嘴唇上,一点点慢慢润湿,看着他满脸的伤痕,眼泪又留下来。
结束后,她静静坐着。
夕阳打进屋内,她抬头望去,不知何时天边已然赤红,隐月升起,贺昱言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脸色苍白,病床旁的心电监护仪持续跳动着。
她想了很多。
她在想,他们的这次相遇是对还是错,六年前的那天她自然明白贺家容不下她,她的家世无法与贺家相匹配,一个父母双亡,家里亲戚骂灾星的人,连“家世”这个词与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至于现在,她的能力依旧与他相差十万八千里,她确定以及肯定没有人会放弃千万,甚至亿万家产与一个房租都快交不起的人结婚,毕竟他有他下不来的高台,她有她上不去的阶梯。
现在的世道钱大于一切。
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安静躺着,倒有些不习惯,他在时周围环境没这么安静,唯一这一次不同,她这人本偏安静,喜欢寂静的环境,倒是他的闯入她没有讨厌,却是不自觉间接受,不自觉间喜欢他在的场合,不自觉间所有目光只停留在他一人身上。
高中那段时间的鼓励陪伴,自始至终她都十分感谢贺昱言给予的爱意,促使让她自私的想留住片刻美好,以至于现在她为自己做出的决定感到庆幸,这辈子跟他能谈一次恋爱也算是不留遗憾。
她起身,弯腰,双眼盯着贺昱言睫毛,唇瓣相互接触。
是冰凉的却也是真实的。
泪水顺着脸颊落入双唇之中。
是苦涩的也是冰凉的。
偷偷占点小便宜,就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们的关系只能是朋友。
“快快好起来啊,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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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官,我是冤枉的,是他让我打他的。”
审讯室内,军诚被锁在椅子上苦苦哀求,张平晨手里不停的记录,许清文不耐烦地瞥了军诚一眼,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审问两小时,一直是一样的供词。
张平晨收起笔:“许队,审的也差不多了,供词前后都一样。”
许清文“嗯”了一声,抬了抬下巴示意军诚:“你,□□多名女性,性骚扰,还有你妈妈同谋,这事跑不了,你们谁打谁,等我们核实清楚会跟你一一核对。”
军诚苦笑点头,瞅着桌前标语‘严格执法,依法办案’,抹了把脸上的泪。
“走,”许清文起身,退出审讯室。
室外,走廊。
张平晨犹犹豫豫,望了几眼许清文,又收回视线,抿唇:“许队,军诚说的万一是事实,那贺昱言就是同谋罪了。”
随即,许清文听下脚步,眼神暗淡几分,窗外鸟儿落在地上觅食,一只停下,后跟着好几只相继飞下,他转眸瞅了眼张平晨:“人还没醒。”
留下一句,抬脚离去。
在军诚落网的五个小时之后,天色已落幕,贺昱言醒了,入目的是他再熟悉不过的白色天花板,白色床被,环顾四周空无一人,一瞬间空虚感扑面而来,他撑了撑手,胸腔处传出的刺痛感一下子跌回床榻。
真他妈疼啊,他倒在床上都不敢深呼吸。
这时门口发出响声,他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挺值,六年前他无时无刻不再想,某一时刻他睁开眼姜姝出现在他眼前,如同现在姜姝手里提着两个餐盒放在茶几上,没有立刻打开,而是朝他走来。
一步一步,曾经与现在重叠,似乎一点点弥补当时的遗憾。
姜姝站在他面前,嘴里说着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声音传入耳畔,不断发出鸣响,局限的空间,回声却持久又悠长,仿佛感官在此刻不复存在。
姜姝按了下床头柜前的呼叫器,从她进门到现在贺昱言一直看着她,她说话他也不回应,傻了一样。
她低眸,贺昱言哭了,感受到他用力拽着她的手腕,好像用尽全力般在拽她,她疼的使劲掰他手指都没用,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她坐在椅子上,哄道:“怎么哭了,是不是很疼,先松开,我去叫护士,她们来了就不疼了。”
说完,胳膊又紧了紧。
贺昱言嘴唇动了动,慢慢悠悠带着恳求说着:“别……走,行吗?”
“我不走,真的,我一直在这,”姜姝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听话,先松开,我让护士来给你看看好吗?”
贺昱言犹豫几秒,听了话缓缓松开手指,姜姝胳膊上赫然出现一片红红的指印,她搓了搓胳膊,轻皱了下眉头。
骂又不能骂,这才刚醒劲真大啊。
门口一阵声响,护士推门进来。
“叫什么名字?”护士翻着病例与贺昱言手腕上的腕带信息挨个核对。
“贺昱言,”回着护士的话,眼睛却紧盯着姜姝生怕她跑了一样。
“这段时间自己要注意观察伤口的情况,家属也看着点,如果伤口出现红肿、脓性分泌物的情况及时通知我们,当然我们也会查房,我们不在不知情的时候也要及时观察,”护士看着姜姝说得认真:“还有饮食这方面,必须进半流质食物,比如米粥、面条,还有辛辣刺激性食物。”
“平时呢也要注意锻炼,我们会在每天早上九点,下午五点来指导进行功能锻炼,比如床上翻身、屈膝伸肘、踝泵运动,然后再进行下地活动,这个可以你们自己进行,但需要注意活动力度,”护士将病例抱怀里点点头:“差不多就这些,一定要遵医嘱,观察伤口,该吃的吃,不该吃的不吃。出院会提前通知你们,不能提前出院。”
“好,知道了,谢谢护士,”姜姝客气微笑回应。
护士走后,病房中两人大眼瞪小眼,姜姝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双手放在膝盖上,面无神色,一脸平静:“我能不能自恋的以为你是因为我去打的那男人。”
“能吧,你要自信。”
姜姝笑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
安静了几分钟
“为什么要一直对我好,我把你推走,你就不恨我吗?”姜姝垂着头,突然开口声音哽咽:“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贺昱言望着天花板重重叹了口气:“一定要现在说吗?我还躺着呢,考虑一下,现在情绪不能激动,一激动就浑身疼。”
“好,”姜姝胡乱抹了一把脸擦干眼泪:“饿吗?我刚买了点粥。”
“什么粥?”
“胡萝卜排骨粥。”
“不是……”
“是胡嫂粥那家的,她家开了好几家分店。”
姜姝走到床尾将床头一点点摇起来,拿过小桌子往床上一放,粥摆在上面:“吃吧。”
贺昱言瞅了瞅粥,递给姜姝一个眼睛。
“啊?”
“喂我,老疼了,胳膊抬不起来。”
姜姝点头笑着应下:“行,”她端起餐盒,用勺子舀了舀喂到贺昱言嘴边。
贺昱言皱着眉字音拉长:“烫~。”
“好,我吹吹,”姜姝保持微笑放在嘴边吹了吹又重新递过去。
大少爷啊,真以为自己偶像剧男主呢。
贺昱言一口吃下,满意点点头:“这还差不多,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