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彼此折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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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长把校长亲笔书写的野炊允许书放在我桌上的时候，我只瞄了眼便把他赶出了办公室，顺便把昨天批改的作文扔给他带回教室发下去。
班里面你那些人的本事我早就见识过，区区允许书于他们而言不过家常便饭——甚至比家常便饭还要简单。
我勾了嘴角，反正出了钱上学的是他们，身为拿工资做事的我自然没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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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们执意五一要野炊，老师我总不好打击你们的积极性。”我在讲台上撑了撑，目光扫过整个教室，右边角落里杀过来的视线格外凶狠，我心中暗笑，“但是老师还是有条件的，昨天你们班长已经代替你们答应老师了。”
“只要你们能做到我提的要求，老师我不但不追究你们私自去找校长的事情，甚至在高考后还请你们出去聚餐。”
“哦哦~~”台下哄地吵闹起来。
这堆小鬼，我还会不清楚他们的心思，恐怕脑子里都想着怎么剥削我吧。
“但是。”特意加重了的声音压下了吵闹声，我忽地露了个笑容，“老师的条件也不难，只要你们在五一后的二模考到全校前三，前面所有的承诺都会兑现。反之，你们也要为你们的任性付出该有的代价。”
“诶……”
“同学们，老师知道你们的诚意，昨天老师，已经很清晰地，看到了你们的诚、意了。”我收拾了讲台，“那么，接下来，同学们多多加油了。老师我，”
手上的书在讲台上重重一拍，掀起一阵粉笔灰尘，“老师，拭、目、以、待！”
坐在第一排的几个同学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挂着笑容心情愉快地出了教室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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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才坐下不到一分钟，作为学生代表的张为文张班长就带着全班的意见来了办公室。
张为文低着头，扭两下衣角，倏地抬头，直直看我，说出口的话远不如眼神伶俐：“那个……沈老师……这个……”
“哪个沈老师？”
张为文僵了下，破罐子破摔：“请沈老师收回二模全校前三的要求！”
“为什么？”镜后的眼睛半眯了起来，“或者说，凭什么？”
张为文语塞。
“是全班的意思呢，还是班长你自己的意思？”
“这个……”
“抑或只是个别同学的意思？”
“那个……”
我笑，“老师绝对相信，在五一还有闲心去野炊的同学们，有那个实力在二模考到区区全校前三。”
张为文脸色青紫。
“或者张同学希望老师把目标改到全校第一？”
张为文脸色惨白。
我转过身去背对他，“既然张同学没什么要说的了，还是回去认真学习吧。身为班长，可要起好带头作用。”
我几乎可以想象张为文步履蹒跚出门的狼狈样子，再也憋不住，我猛地笑了出来。
那些小鬼的吃瘪模样，总是令我不自觉地想起第一次给他们上课的时候，我那个下马威，起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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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上课，对于我这种没有实习经验的人而言，不得不视为一大挑战。以往在大学期间给某个不修老师代课也是直接照着他的PPT加点自己看法上，而现在，看着底下除了自顾自便是饶有兴味盯着我不放的学生，实在是提不起什么认真上课做个好老师的兴趣。
暗叹了口气，挂起了公式化的温文笑脸：“我是你们新的语文老师兼班主任，沈翰，”转过身去把自己名字写在了黑板上，才又转了回来，“希望以后我们能好好相处。我也希望你们能在高中的最后一年好好学习，考上自己理想的大学，以免将来自己后悔。”
底下有人不屑地切了声，不大不小，刚刚好传播了整个教室，于是当即就有人附和着偷笑起来。
我托了托镜框，也不生气：“这位同学，有什么意见么？”
那人坐在倒数第三排最右边靠窗户的位置，听我问话，也不起身，直接就懒洋洋地答：“没什么。”
我笑了声，低下头去稍稍翻了手上被我自己配上了照片的花名册，只翻了一页就看见了那个一点也不让我意外的名字，已经想好了的整人策略瞬间从脑中消失，抬头之后更是带上了灿烂的笑脸，“……林捷同学，如果你是对我有何不满的话，可以到教学组教务处校长处教育局……” 我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笑，“甚至到你家去举报投诉我，但是。”
重重地翻开书，眼神扫过了全班，重新定格在他身上，“现在是上课时间，请你遵守课堂秩序，尊重别人。毕竟……在老师上课期间不尊重老师浪费父母钱财的人，是不道德的。”
说完，直接跳过了本来该有的班长介绍，硬邦邦地开始上课；“我已经与你们上任的语文老师了解过，现在我们开始讲……”
林捷的身份已然足以让他成为这个班级的领头，而被我一个下马威的林捷受了挫，整堂课上，除却一些轻而易举就能发现的恶劣小把戏，意外的平静还是大大出乎我预料的。
看来，他们只是孩子罢了，再怎么优渥，也没有最重要的社会经验，怎么足够与我对抗？
下课铃响的时候，松了口气的除了他们还有我。课本一直放在桌上没动过，昨晚上下功夫的预习已经能够让我很流利地脱稿讲出一堂课的内容。连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书上绝对被他们做了手脚。
无非就是些从古惑仔里看到的幼稚动作，我哂笑。
直接扔了粉笔，瞄了眼手上的灰尘，说是无尘粉笔，还不是弄了我一手的灰。重重地往讲台上一拍，满意地看到前三排被烟雾笼罩，困在里头的学生无处可逃地拼命咳嗽，才觉得稍稍出了口气。
我一向很有耐心，很有耐心等他们恢复精神。
还粘着厚厚粉笔灰的手掌拍上了离我最近的学生的肩，重重印下去，在看到他黑色衣服上一个明晃晃的手掌印后才住了手，慈祥地笑：“这位同学，有纸巾能借老师么？”
该生尖叫了声“我的XX衬衫！”后手忙脚乱地掏出包什么什么纸扔给我，看这慌乱程度，手脚做不成了吧。
借着用纸巾擦手的视角误差，隔着纸巾拿起了课本。一边心情愉快地对着全班吩咐：“相信大家也都知道我办公室就在这隔壁，大家有什么问题，欢迎随时随刻来我办公室同我探讨。”
“今天就到这里，能和大家和平相处，”我眯了眼笑，“老师万分愉快，希望以后我们也能相处愉快~”
最后的眼神，对上了一直默默不语的林捷林大公子。
毫不吝啬地赐予他一个笑容，转过头正正望见了被我印了手掌印的同学面条泪地揪着衬衫，那场景，逼得我赶紧逃出教室躲进办公室大笑。
你们还差得远呢。
说到底，现在的他们，只是我的学生罢了。
连自己的学生都整治不了，我这个老师岂不是当得太窝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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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边正回味得愉快，办公室门再次被狠狠撞开。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踹门的是谁。
1……2……
我在心里默默数数。
3……4……5……哐！
我转过身去，“林同学有事？”
全班最嚣张的，毫无疑问就是眼前曾经被当作诚意交到我手中的林捷林同学。
林捷瞪得极为用力，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请、沈、老、师、收、回、要、求！”
我一怔后真是忍不住为14班的同学们鼓掌。
昨天把人打昏了已足够胆量，今天竟然能说服林捷过来求情，14班果真人才辈出。
可是……
“老师已经很明确跟大家说过了，这是老师唯一的条件，谁也不能更改。”我笑，“何况林同学聪慧异常，竟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做不到？”
林捷咬牙。
“哦对了，”我漫不经心地补充，“还请林同学通知全班，老师说的全校前三是指全部科目成绩总和，可不是指单科。”
林捷死瞪着我片刻，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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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第一天上课就结下了的梁子，一直结到了现在。当时点了林捷的名要他来我办公室，本来并没有指望过林捷会乖乖地过来，结果出乎意料地，竟然是体育委员林瑞押着林捷过来的。
林瑞把挣扎个不停的林捷扔进了办公室，右手两指并拢在额边一划，“沈老师，林捷带到！”
我点了头，就差夸他一句“乖”。
林捷恶狠狠地对着离去的林瑞的背影咒骂：“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我接口：“林同学打算怎么收拾林……”我刚想说林同学，结果被自己噎住，只得改口，“你打算怎么收拾他？告诉老师让老师也见识见识？”
他站着俯视我，冷哼了声，“什么事。”
平板的陈述句。
我手一指那边的沙发，“我想我们可能会交流很长一段时间，所以林同学还是先到那边坐下再说不迟。”
林捷不耐烦地皱眉，“有话快说。”
现在的孩子可真嚣张呐。我摸了摸下巴，既然他不坐那就算了，到时候可别怪我。
绕过他，过去把门从里面反锁上，没有钥匙从里面是打不开的。然后又坐回了位置上，继续做自己的事情。比耐性，我是绝对不会输给比我小上好几岁的孩子的。
身为新世纪的良好教师，体罚学生显然不可能也不可取，既然□□上不行，那就精神上吧。虽然我真的很想直接把他锁在办公室锁一晚上，但考虑到他的身家背景，还是使点轻松的手段为好，何况我还陪着他一起在这办公室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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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学校周围渐渐有灯光亮了起来。
这期间我只是起身去开了灯就继续回了桌前自顾做事，至于那个一直站着一言不发的小鬼，自然不关我的事了。
第一天上课，自然不存在什么需要批改的作业，所做的不过一些简单整理工作。华灯初上，我收了电脑，打算回家。
“今天便到此为止吧。”取了边上架子上挂着的包，开锁出门，然后利索地拉住门将他关在了里面，“林同学不如一直在里面呆着？”
门被里边的他捶得震天响，“沈翰你给我打开！！”
我挑挑眉，门是从外向里推的，他在里面跟我比臂力，完全没有胜算。呵，咳了声咽下笑意，我突然松开了手，也不管里边因此而起的噼里啪啦一片乱响，抬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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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一个人结下梁子是极为简单的事情，尤其是这个人还是出身富贵无法无天长大的。身为老师，总归不能老和自己学生作对，起码他能在课堂上捣乱，我却不能陪着他荒废我的工作时间。
至于课后，就是我的世界了。
在捣乱与反捣乱，折腾与反折腾，彼此的你来我往中，我的高中老师生涯，正式掀开了序幕。
并且一直混乱得延续到了现在。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彼此折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