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含春启

9、第 9 章

　　年底，总是各种宴会频繁举办的时候。

　　孟清颜作为宫中唯一一个没侍寝的高位嫔妃，在旁人眼中地位尴尬。

　　孟清颜可不这么想，她每天晨昏定省，跟着皇后吃瓜，吃得可快乐了。

　　就是因为年底宴会多了些，与皇上碰面的机会也多了些，她的位份又比较高，每次都坐在前面，就是孟清颜这样厚的脸皮也觉得格外尴尬，每次都极力假装自己不存在，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皇上总是以一种意味深长的眼光看着她。

　　“哈哈哈哈。”云君泽在乾清宫笑的肚子都疼了。

　　自从新晋宫妃入宫第二日皇上从御花园回来特意召永和宫眼线过来问过消息后，就每天都十分关注永和宫的消息，明明派到后宫眼线也不止一个，也不知皇上为什么每次看到永和宫的消息都格外开心，似乎把这当成了一个消遣。

　　江德海也不知情报中都写了什么，每次都能逗得皇上哈哈大笑。依他看来，后宫中都说哪个娘娘得宠，可是没一个能真正令皇上开心的，反而是不得宠的孟容华，才是真正让皇上记在了心里。

　　年底还有一件喜事传来，那就是一直骚扰我朝边境的蛮族因老首领死亡，王子们为争夺部落首领而内斗，被我朝一举击败。

　　蛮族向我朝俯首称臣，承诺每年向我朝进献牛羊各三百头，骏马八百匹，各类宝石毛皮二十车，永不侵犯我朝疆域，我朝也愿意在边界开设互市，与蛮族互通有无。

　　因着这件喜事，宫中的氛围一直都很高涨，连太监宫女走路都带风。

　　年二十九，合宫夜宴，这是年底最后也是最盛大的一场宴会。

　　孟清颜穿着镂金百蝶穿花云锦袄，下罩盘锦彩绣棉衣裙，外罩翠纹织锦羽缎斗篷，头发梳成飞仙髻，上插一支云鬓花颜金步摇，两支金丝八宝攒珠钗，两耳各戴一支金镶红宝石耳坠，双手再戴两只翡翠手镯。

　　抬眼看去，美人颜如渥丹，螓首峨眉，清眸流盼，唇若丹霞，令木槿和木棉不禁看直了眼。

　　“小姐好美，皇上真没眼光，放着这么个大美人不要，去找那些矫揉造作的女人。”木棉忍不住道。

　　“噗，”木槿在旁边笑道：“你有眼光，可惜你不是男的，这么个大美人你是无福消受了。”

　　木棉闻言，哼唧两声也不说话了。

　　“好了，今晚合宫夜宴，人多眼杂，你们随我一起去吧，宫里有南汐姑姑在就好。”

　　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孟清颜已经确信了皇后对她的善意，也很放心南汐姑姑了，一些事都会交给她去办了。

　　“孟容华到！”

　　“嫔妾给孟容华请安！”

　　孟清颜到的时间刚刚好，高位嫔妃都还没来，低位嫔妃都来了，她很自然地受了礼，到属于她的位置上坐下了。

　　等了没一会儿，高位嫔妃也陆陆续续到了，又等了片刻，皇后和皇上各在一边搀扶着太后来到了临华殿中。

　　“嫔妾等给皇上皇后请安，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嫔妾等给太后请安，愿太后娘娘福寿绵长，喜乐安康！”

　　行礼的时候，孟清颜总感觉有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等她抬头去看时，又没发现什么。

　　“小东西还挺灵敏。”云君泽心里想着，眼里闪过一丝惊艳。

　　等众妃起身落座后，宴会正式开始。

　　酒过三巡，各宫嫔妃依着之前上报的节目单依次上台祝福献艺，这可是为数不多的在皇上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高位嫔妃也许会自持身份，不想当着皇室宗亲的面献艺，低位嫔妃可没这么多顾忌，面子算什么，能得到皇上的青眼才是真的。

　　“朕记得孟容华的琴技颇佳，怎么不上台展示一番呢？”云君泽突然开口道。

　　顿时，合宫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孟清颜正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万万没想到这口锅还能砸到自己头上。

　　孟清颜只得起身回道：“回皇上，您是不是记错了，嫔妾琴技一般，当初您还鼓励嫔妾多加练习来着。”

　　“哦？那你练习的怎么样了？”云君泽追问道。

　　孟清颜大着胆子抬头一瞥，看到云君泽眼中明晃晃的笑意，这货又在坑我！

　　“嫔妾自入宫来，每天忙于各种琐事，至今还无暇练习。”孟清颜厚着脸皮道。

　　“哦，看来是伺候你的人太少，以至于你忙于宫中琐事，都无暇顾及朕旨意了。”云君泽带着笑意道。

　　“皇上快别逗她了，把小丫头逗毛了可怎么办？哀家知道你为大家准备了惊喜，就别藏着掖着了。”太后在旁解围道。

　　皇上笑了几声，抬头看了一眼皇后。

　　皇后会意，开口道：“今年我朝喜事连连，皇上龙心大悦，特例，大封六宫！”

　　众妃闻言，一个个都神情激动，翘首以盼。

　　老人中除却简昭仪晋为简妃外，再无他人晋封；

　　而新人中侍过寝的都晋了一级，孟清颜作为其中唯一一个没有侍寝就晋封的人十分汗颜。

　　沈怀夕侍寝过后刚晋封，这次大封六宫名单中又有她，一年之内连晋两次，又一次成为六宫瞩目的对象。

　　“小主，对不起，奴婢不是故意的。”一小宫女跪地磕头道。

　　孟清颜正开心的吃着宫宴上精致的菜肴，就被一个倒酒水的小宫女不小心将酒水洒到了衣衫上。

　　孟清颜皱着眉头，一方面不想苛责小宫女，另一方面又担心这是哪个人的故意陷害，毕竟这是宫斗剧里的常见情节了。

　　宫宴前方的佩芝姑姑见状，走过来道：“奴婢参见小主，小主的衣衫湿了，请随奴婢前去更换衣衫吧。”

　　佩芝是乾清宫的掌事姑姑，直接听命于皇帝，这次的宫宴也是她协助皇后操办的，这样的人是决不可能被收买的。

　　孟清颜这才放心的跟着佩芝姑姑离开了宫宴，前往侧殿更换衣衫。

　　侧殿内，炭火旺盛的燃烧着，烛火交相辉映，床榻干净整洁，香炉中龙涎香特有的香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姑姑，这是？”孟清颜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一切，这简直不像是个临时休憩的侧殿，更像是精心布置过的寝殿。

　　“小主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这里不会有外人进来。”佩芝拍拍孟清颜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

　　孟清颜心中一跳，瞬间紧张起来，理智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感受到了危机。

　　可是因着心中那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她又不敢轻举妄动。

　　佩芝说完就带着木槿和木棉到外间帮她取衣物去了，见小主没有阻拦，木槿和木棉也不敢多言，随着佩芝姑姑出去了。

　　孟清颜一个人在殿内忐忑不已，眼睛下意识寻找可以防身的物件。

　　“你在担心什么？”

　　突然出现的男声吓了孟清颜一跳，看清来人，警惕的心才放松下来。

　　“臣妾参见皇上。”

　　孟清颜赶忙行礼请安，虽不知皇上特意设局是什么目的，不过总归不会害自己就是了。

　　“起吧。”云君泽坐在床上，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道：“过来坐。”

　　孟清颜犹豫了一下，看到云君泽威严的眼神，立马快步走过去坐下了。

　　室内静了一会儿，孟清颜忍不住开口道：“皇上召臣妾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好像还没侍过寝吧。”云君泽不按常理出牌道。

　　孟清颜闻言，立马用一种“这是个禽兽”的眼神看着他，云君泽立马憋不住了，大笑出声，“怎么，你以为朕要在这里宠幸你吗？”

　　孟清颜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看到云君泽愉悦地大笑，不知怎么，她也跟着开心起来。

　　云君泽跟着又问了一些她的起居日常之类的小问题，孟清颜一一作答，氛围愉悦。

　　约么两刻钟后，佩芝在门外小声道：“小主，奴婢已经把您的衣物取过来了，您可要现在更衣？”

　　室内一下子静了下来，云君泽起身道：“那朕先走了，你更衣吧。”

　　孟清颜闻言也起身欲恭送皇帝，就见云君泽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突然上前轻轻拥住了她。

　　孟清颜一时愣在原地，她并不反感，只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和茫然。

　　等佩芝姑姑忍不住想再度敲门提醒的时候，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孟清颜一个人站在门内，冷静地说：“姑姑请进吧。”

　　佩芝看到孟清颜衣衫整洁完好，点点头，就知道皇上是个有数的，不会做出有失传统的事。

　　等孟清颜更换完衣衫，回到宫宴，就见皇上已经在殿上正襟危坐，丝毫看不出他刚刚有去调戏过他的宫妃的样子。

　　果然男人都一样会装！孟清颜在心里吐槽道，默默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但也无心再吃东西，浑浑噩噩的等到宫宴结束，就回了寝宫。

　　晚上，孟清颜自己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居然第一次失眠了！

　　这皇帝什么意思，大晚上的发疯，要说他对自己情根深种，怎么想也不太可能啊。

　　可他费尽心思的在宫宴上见自己一面又有什么目的呢？而且他作为帝王，真想宠幸自己还能有人拦着他吗，真是太奇怪了？

　　孟清颜胡思乱想了好久，直到子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大年初一，是皇后召见各皇室女眷和命妇的日子，免了嫔妃们的请安，所以孟清颜无所事事，正准备多赖一会儿床，谁知木棉大清早捧着一束红梅蹦蹦跳跳的进来了。

　　“小主，您快起来看啊，下雪了，御花园里的梅花都开了，可好看了，您不去看看吗？”木棉在旁叽叽喳喳道。

　　“我不去了，你出去吧，我要再睡一会儿。”孟清颜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被子。

　　“小主可不能再睡了，一会儿内务府的人就过来帮忙搬寝殿了，小主再睡可要被人笑话了。”木槿端着洗漱的用具进门笑道。

　　“搬什么寝殿？”孟清颜疑惑道。

　　“小主怕不是过了一个年连自己已经是嫔位都忘了不成，您现在可是永和宫的主位了。”木棉上前扶起孟清颜说道。

　　孟清颜这才想起昨晚她晋封为嫔的事，都怪皇上，昨晚来那么一个骚操作，害得她连这么大的事都忘了。

　　孟清颜刚刚装扮完，内务府的人就到了。

　　“奴才给孟嫔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孟清颜作为一宫主位，已经可以被称为娘娘了。

　　“孙总管请起，孙总管怎么亲自来了。”

　　“回娘娘，昨晚皇上大封六宫，需要移殿的仅娘娘一人，江公公吩咐奴才务必仔细妥帖，奴才不敢怠慢，今早从府库里挑选了这些物件儿还有宫女太监，来给娘娘挑选。”孙全才谦卑谨慎的说道，这可是江总管大早上亲自嘱咐的不可怠慢的主儿。

　　“原来是江公公吩咐的，孙总管客气了。”孟清颜说道，示意南汐姑姑上前挑选。

　　嫔位是可以有一位掌事姑姑，四个大宫女，六个小宫女；一个首领太监，两个大太监和八个小太监侍候的。这还不包括永和宫本来的洒扫太监。

　　孟清颜本来身边伺候的人就挺齐全，这次南汐就只挑选了四个小宫女和四个小太监。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伺候自己的人是什么脾气秉性孟清颜都基本上了解了，再加上动用了家里的眼线，除了小夏子和香莲是谁的人还不清楚外，其余的已基本摸清底细了。

　　孟清颜提拔了小诚子和小信子做了大太监，又提拔了香附和香叶做了大宫女，这样自己身边的人就占全了，刚挑选的宫女太监就先放着看看脾气秉性再说。

　　孙全才看南汐姑姑挑选完后，连忙组织人手开始布置永和宫正殿。

　　正殿比起侧殿大了可不是一星半点儿，正殿，寝殿，东西暖阁，一应俱全。

　　孟清颜把西暖阁改成了小书房，方便以后看书习字，又按着自己的喜好把寝殿布置了一番，来宫里快一年了，有自己地盘的感觉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