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含春启

8、第 8 章

　　一大早，沈怀夕晋位为才人，特赐封号慧字的事就传遍了六宫。

　　要知道，大周朝晋位可是很严格的，想要晋位，除了熬资历外，一般只有在生育有功时才会破例。初次侍寝，皇帝高兴地话会给予赏赐，但晋位是极少的。

　　现在沈怀夕凭借侍寝晋位，已经引得六宫瞩目。

　　坤宁宫中，孟清颜刚一进殿门，就发现今天人来得格外早，连贵妃都已经来到了。

　　听到动静，里面的人全都转过脸来，目光炯炯有神，看清来人后又失落的转过脸去，吓得孟清颜一惊，心中庆幸，还好昨晚侍寝晋位的不是我。

　　她先是向高位妃子行了礼，又受了低位嫔妃的礼，才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

　　没多久，沈怀夕不负众望的出现在了殿门口，她上身纹碧霞罗衣，下穿散花如意云烟裙，头发挽成了百合髻，配上她刚承宠过后娇柔妩媚的脸庞，一时竟然把室内所有妃子的光芒都盖了过去！

　　“狐媚！”柔妃脱口而出。

　　刚刚进殿的沈怀夕听得一清二楚，她身子不禁晃了晃，“柔妃娘娘这是何意，狐媚二字嫔妾承受不起。”

　　“你昨晚侍寝，今天晋位，我们大周朝立朝以来你是第二个，上一个是狐媚惑主的楚妃，这二字你承受不起谁承受的起！”李贵妃在旁厉声道。

　　“贵妃娘娘如何把我与楚妃比，这么大的罪名嫔妾实在是承担不起。”沈怀夕立刻跪下请罪道。

　　沈怀夕其实也知道初次侍寝就晋位会引得六宫侧目，这次晋位主要是她父亲为皇上献策有功的缘故，她本可以推辞，可是晋位的诱惑实在是太大。

　　大周朝晋位严格，她的位份又实在是太低，如果苦熬资历的话，她怕是得花上十年才能坐到一宫主位，她等不起。

　　“有些人啊，命运就是相似的，你又怎知你不会是第二个楚妃呢！”许知南在旁饱含深意的开口道。

　　听到这里，孟清颜瞬间打起了精神，其他人的话或许只是嫉妒，许知南就不一定了，她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沈怀夕可能真的会成为第二个楚妃！

　　沈怀夕刚想开口，就听到一声唱和，“皇后娘娘驾到！”

　　众妃只得暂停争执，下跪请安。

　　“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起吧，刚说什么呢那么热闹？”

　　“请皇后娘娘为嫔妾做主，刚贵妃娘娘和许贵人说嫔妾狐媚惑主，会成为第二个楚妃，臣妾自进宫来一直谨言慎行，从未有过逾居之举，如此罪名，嫔妾实不敢当！”沈怀夕跪地直言道。

　　“慧才人的事皇上已经跟本宫说过了，她晋位主要是她父亲在前朝献策有功的缘故，并不只是因为侍寝，如此，你们可能理解了？”

　　皇后看着底下众人明显不服气的神情，也不再多加解释，转而对沈才人道：“慧才人快起吧，皇上既然晋你为慧才人，自是觉得你当得起这慧字，你今后更当勤谨侍奉，为皇上排忧解难才是。”

　　“是，皇后娘娘之言，嫔妾谨记！”

　　回到永和宫中，孟清颜立刻叫来了南汐姑姑，询问关于楚妃的相关细节。

　　南汐姑姑听后一惊，“小主是从何处听闻楚妃？”

　　楚妃是当年建成帝第一次选秀时进宫的，因其父官职颇低，初封时只是一个小小选侍，没想到一夜侍寝过后，就晋封为贵人，后又诞下皇子，晋封为妃，可谓荣宠至极。

　　随着皇子的长大和建成帝的偏宠，楚妃胃口也逐渐变大，竟然以一介低微之身敢肖想后位，更是设计下毒杀害当时的皇后与皇太子，不慎计谋暴露，被贬入冷宫，建成帝也幡然醒悟，悔不当初，才立下了后宫妃子无功不得随意晋封的规矩。

　　“小主可是想着今早慧贵人的晋封，才联想到楚妃的？”南汐说完，忽然想到。

　　孟清颜摇摇头，“不是我想到的，是贵妃说的，最重要的是许知南在旁说了一句，沈怀夕会是第二个楚妃。”

　　孟清颜知道南汐是皇后的人，也知道她说的这些话，皇后娘娘都会知道，她就是要通过南汐的嘴告诉皇后，许知南的异常行为，这么个不稳定因素，总得有人监管。

　　坤宁宫中，因为早上那场风波，锦兰和锦心也在为皇后抱不平。

　　“皇上也真是的，明知侍寝晋位不合规矩还如此任性，到头来还不是娘娘给他收拾烂摊子。”

　　“锦心，不可胡说。”皇后厉声道。

　　“皇后娘娘恕罪。”锦心立即请罪道。

　　锦兰在旁边看得也十分着急。

　　“唉。”皇后叹了口气，伸手扶起锦心，“我知你们是为我抱不平，但是皇上不是那种昏庸好色的君王，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身为皇后，理应支持。”

　　“可是皇后娘娘这样您也太委屈了。”锦心委屈道。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是我身为皇后的职责！”

　　“今天永和宫那边传来消息说孟小主怀疑许贵人好像能提前预知事情一样，尤其对慧才人有莫名的敌意。”锦兰在旁开口道。

　　“那就着人好好看着许贵人，再把这个消息往乾清宫递一下。”皇后听闻吩咐道。

　　每月十五，是皇后带领众妃前往慈宁宫中向太后请安的日子。

　　“臣（嫔）妾等向太后娘娘请安，祝太后娘娘福寿安康！”

　　“好好好，大家都起来吧。”

　　太后面相慈爱宽和，一幅不理世事的和乐样子。

　　“今年新来了很多年轻的嫔妃，哀家还没有仔细看过，都站出来给哀家看看。”太后感兴趣的问道。

　　以孟清颜为首的新晋嫔妃站出来再次行礼请安。

　　太后叫起，开口道：“孟容华？”

　　“太后。”孟清颜上前一步，看到太后朝自己招手，连忙上前。

　　太后握着孟清颜的手仔细端详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示意止观姑姑搬一个小脚凳放在她旁边，孟清颜还想推辞，被太后硬按着坐下了。

　　“以后没事儿常来陪陪哀家，哀家年纪大了，皇上公务繁忙，身边就缺个活泼的小姑娘陪着。”太后摸着孟清颜的手慈爱道。

　　孟清颜赶紧应是。

　　太后对孟清颜嘘寒问暖了一会儿，又关心起德妃和简昭仪的女儿，待知道她们安好后，放心地点了点头，嘱咐她们好好照顾。

　　德妃看太后这么喜爱孟清颜，在旁凑趣道：“这得亏孟容华还没有女儿，等孟容华哪天生了个小公主，臣妾的安乐可没地放喽。”

　　众人听闻都笑了。

　　“哀家就盼着你们早日给皇家开枝散叶，哀家在这里放下话来，今后不管是谁生育了皇子公主，都晋一级！”

　　闻言，底下众妃神色各异，有人一脸兴奋，有人黯然神伤，也有人无动于衷。

　　“对了，有个慧才人是哪位。”太后突然问道。

　　沈怀夕见太后终于想起她来，连忙精神一震，站起身开口道：“回太后娘娘，正是嫔妾。”

　　太后端详了两眼，见没什么特别的，就又让她坐下了，没再多问什么。

　　这个举动惹得之前对她恨得咬牙切齿的人暗暗发笑，眉眼间嘲笑之意明显，沈怀夕倒是装得一脸淡定，仿佛不以为意，但是手间抓紧的帕子却泄露了她真实的情绪。

　　接下来几个月，皇上陆续宠幸了几位嫔妃，但都没有再出现侍寝之后晋位的情况。

　　慧才人依旧是宫里主要的集火对象，但这火力也分散到了新晋正得宠的柳婕妤，钱贵人，苏美人身上。

　　后宫内新的格局已出具雏形。

　　以长乐宫为首的东六宫正呈烈火烹油之势，与之正相反，以永和宫为首的西六宫更像是个养老场所。

　　宫中虽有皇太后和皇后坐镇，无人敢兴风作浪，但是争风吃醋的现象屡禁不止，每日早上的晨会就成了孟清颜吃瓜的场所。

　　不过皇上并不贪恋女色，一个月进后宫的天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这其中还包括每月初一十五这两天，所以一个月能见皇上一面就算是十分受宠了，更别提还有很多没有侍寝的妃子了。

　　日子就这样有声有味过到了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