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城春》含春启

18、第 18 章

　　“皇上皇后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随着太监的一声唱和，皇上皇后左右搀扶着太后有说有笑走来，众人连忙跪拜，也不知为什么，孟清颜看到这一幕突然好想哭，她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了，她明明已经十分克制自己的情绪了。

　　皇上若有所感，朝孟清颜投来担忧的目光，孟清颜努力挤出最好看的笑容，她不想让自己这么丢人的姿态展露在云君泽面前。

　　众人起身落座后，宴会开始，众妃纷纷上台献艺，孟清颜只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吃菜喝酒，偶尔抬眼看一眼台上表演，跟着附和一两声。

　　皇上老早注意到这边，明明她今日打扮得亮眼，却坐在位置上一声不吭，看着兴致并不高的样子。

　　“昭嫔姐姐今日打扮得格外与众不同，惹得皇上光看姐姐了，都没兴致看嫔妾的表演了，嫔妾可不依呢。”苏娘子一曲毕，眼见皇上的心思都不在自己身上，心里十分不服气，站起身撒娇道，此话一出，场内皆静。

　　苏才人看气氛不对，一下子慌了，她方才仗着自己有孕，来得晚，并不知前事，只想撒娇博一下恩宠，没想到正撞枪口上，嫔妃的目光一下子就都集中到孟清颜身上，方才还只是暗地里打量，现在就是光明正大地看孟清颜会如何反应了。

　　江德海这时也悄悄上前将刚刚打听来的事跟皇上耳语了一遍，众人只见皇上脸色几经变换，目光锐利地看向贵妃和柔妃，正要发怒。

　　被太后乐呵呵地打断了，“哀家很是喜欢昭嫔今日的打扮，孩子，走近前让哀家好好看看。”

　　孟清颜听话走到太后身边，止观十分有颜色地搬来了一个凳子，太后就势拉孟清颜坐下，孟清颜本想推脱，被太后制止了。

　　太后轻手抚摸着孟清颜头上的贝母花，眼中流露出怀念之意，“这花是在永和宫后花园摘得吧，哀家记得这花叫贝母，是产自西域的一个品种，京城不易见，是先帝为解哀家思乡之苦，又担忧哀家咳疾唯有此花可缓，才命人移植了几株，没想到原先那么不适应京城气候的花为了生存也学会了妥协与忍耐。”

　　孟清颜看着太后怀念中流露出淡淡地忧伤，鼓起勇气道：“臣妾斗胆，臣妾不觉得是花为了适应气候学会了妥协，而是因为先帝为了它能够在皇宫中好好存活，费尽了心思，花能活是因为爱。”

　　太后心中一颤，看着孟清颜真诚明媚的脸庞又看看皇帝望向这边担忧的目光，点点头，慈爱一笑，“皇后，哀家觉得昭嫔今日的打扮很好，簪花寓意着幸福安康，哀家很喜欢，不如吩咐下去，以后花神节各宫女眷都要在头上簪花可好。”

　　皇后一脸欣喜，“母后说的是，儿臣也很喜欢昭嫔今日的打扮，既朝气蓬勃又寓意美好，比起那些沉重冰冷的头饰可有意思多了，儿臣回去就拟旨。”

　　太后点点头，看向皇上明显开心的脸色，揶揄道：“皇儿觉得我这个做法可合你心意。”

　　“母后说的自然是最好的，昭嫔能得母后垂爱是她的造化。”

　　皇上脸色由阴转晴，整个大殿的氛围也随之一缓，刚刚戛然而止的弦乐也续上了演奏，苏娘子不敢说话，默默退了下去。

　　贵妃在台下看着皇上如此为孟清颜撑腰，心中既害怕又难过，而柔妃则是低头自嘲一笑，也不知自己刚刚的发难有什么意义。

　　底下各宗室亲眷看着这一幕也十分惊讶，从前只听说昭嫔十分受皇后喜爱，最近也深得皇上眷顾，可没想到居然连太后也这么向着她，看来这位昭嫔以后的前途不可限量，心思活络些的已经在想着怎么和这位新晋的宠妃搭上关系了。

　　歌舞继续，大殿很快又热闹起来，孟清颜安静的坐在太后身边，静静地欣赏歌舞，时不时接受皇上的投喂，原以为今日的宴会就这样有惊无险的结束，谁知树欲静而风不止。

　　“娘娘，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只见苏晚吟的大宫女采薇正在一脸慌张地大声呼救，“快来人啊，我们小主晕过去了。”

　　苏晚吟正毫无意识地躺在采薇怀中，周边的嫔妃纷纷远离苏晚吟所在位置，生怕惹上什么麻烦，这可是怀着皇嗣的妃嫔啊。

　　“慌什么，有本宫和皇上在呢！”皇后一脸镇静，先镇住了场面，再连声吩咐：“小安子，快去请太医！锦兰，着人把苏娘子抬到偏殿！”

　　几人连忙应是，立马着手小心翼翼地将苏晚吟移动到偏殿。

　　“时辰不早了，本宫就不多留诸位夫人了，今日宴席就此结束，锦心，帮本宫送诸位夫人出宫！”

　　尽管众人心中疑虑甚多，却也不敢在此时留下来看热闹，纷纷告辞散去，等殿内只留下宫中妃眷皇后才起身准备前往偏殿，“本宫和皇上去看看苏娘子情况，昭嫔，你先扶太后回宫。”

　　孟清颜本想留下，可既然皇后吩咐她也只得听从，搀扶太后回宫。

　　路上，太后见孟清颜心不在焉，主动提起了今日的事：“丫头，你可知皇后为何要你先随哀家回宫。”

　　孟清颜回过神，摇摇头：“臣妾不知。”

　　“因为簪花之事你已经成为众妃焦点，若是苏娘子此时龙裔有损，极有可能牵连到你身上，到时候你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太后缓缓说道。

　　孟清颜眉头紧锁，“恕臣妾愚钝，苏娘子晕倒之事与臣妾毫无干系，皇上皇后又贤明公正，此事如何会牵连臣妾？”

　　太后闻言停下了脚步，叹口气，“今日你刚刚因不合宫规而被贵妃当众难堪，哀家虽维护与你，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因为皇上，你明明坏了宫规却得皇上皇后如此偏袒，倘若苏娘子真的小产，而又有下人攀扯到你身上，你又怎么解释的清。”

　　孟清颜一惊，连忙跪地感谢：“臣妾多谢太后娘娘提点。”

　　“你初入宫就得皇后青眼，对你处处维护，现在又得皇帝专宠，可知凡事都有两面，你既得了偏宠又怎能怪其余后妃生怨，往后日子还长，你要自己掂量一下，想一个长久之法才好。”

　　孟清颜跪在地上低头不语，那倔强的样子像极了自己刚入宫的时候，叹息一声，伸手点点孟清颜头上的贝母花，“贝母的花语是忍耐和绚烂，在宫中，唯有耐得住寂寞，才能享得了长远。”

　　“哀家累了，先回宫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孟清颜跪地恭送太后离去，直到完全看不见太后的仪仗，才在木槿的搀扶下起身，心情沉重的往永和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