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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移花接木遇太子换狸猫 ...

  •   在接到月朗电话的几天前,裴亦景这边的一场围猎大戏在寂静的黎明前已经缓缓拉开帷幕了。

      衍海市的十二月天气早已冷了下来,市区外围安谧的森林公园路边,午后暖黄色的阳光在灌木的过滤下显得有些破碎,仅剩的叶子被冷风吹得摇晃,光辉从林隙穿过,好像给远处的红顶房子撒上了一层华丽的金箔。

      午饭后,裴亦景简单擦了点素颜霜和润唇油,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说实话气色很不好。于是她想稍微上点腮红,可是翻遍了梳妆台也没找到,于是她一狠心在自己脸上“呱呱”拍了两下。

      “啧,这样应该就不会吓到仁光了。”

      说着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起身去衣柜里拿了件长款羊绒大衣,临出门前又看了一眼镜子,确保刚刚的手打腮红还在脸上。

      饭后容易犯困,所以她没有选择开车,而是打了一辆出租。坐上车,她给菅仁光发了一条“已出发”的消息后便没有再看手机,而是打开了一点车窗,让外面逐渐清新的空气吹进车里,她也胳膊支着头出神地望着窗外变换的景色,思绪飘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车子停在了一栋红顶房子门前,裴亦景下车后就看到了一早就交叉抱臂靠在门框上等待的菅仁光,他见到她之后脸上出现了爽朗的笑容,对着慢慢走近的她张开了双臂:“Welcome,Mrs.Pretty.”

      而在他所靠着的门框上方的木纹牌匾上,几个墨色大字格外显眼:仁光心理健康研究中心。

      这是裴亦景结婚这些年来不知道第几次来找自己的老同学做心理治疗了。
      一开始只是因为方秉泽在家里怪异的言行举止,所以进行了简单的心理咨询,可越到后来方秉泽就越变本加厉。
      甚至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时不时对她拳脚相向。
      在这样高压的家庭中长期生活,对外还要以积极向上的精神面貌示人,这样的每一天无疑都是对灵魂和精神的双重阉割。
      直到两年前在这做了一次彻底的检查,她确诊了高功能抑郁症。

      “那我们去‘话疗’?”

      菅仁光笑着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他伸手为她打开了大门,两人一起来到了大厅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菅仁光走到咖啡机前,转身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支着头望向窗外出神的裴亦景:“想喝点什么?”

      裴亦景正看着院子里两只你追我赶的小松鼠,她没有回头,只是将长长的卷发拢至肩后,嘴角勾起了一个很好看的弧度:“来一碗孟婆汤尝尝。”

      菅仁光忍俊不禁地摆了摆手,走到冰箱前:“孟婆汤孟婆汤,很明显我是个男的,要不凑活一下,柳橙汁还是青提汁?”

      裴亦景回过头来看着他抱怨道:“每次都给我喝果汁,我又不是小孩。”

      菅仁光一歪头:“So?”

      裴亦景一笑:“阿菅,何以解忧?”

      “唯有杜康。”菅仁光闻言从冰箱里取出了一瓶红酒,又从旁边的橱柜里拿了一个杯子把酒倒了进去。

      裴亦景双手接过杯子,笑得很开心,菅仁光看她这个样子也笑了,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接过杯子的时候,菅仁光看到了她袖口处露出的手腕,太瘦了,瘦的有些扎眼了。

      “吃过了吗午饭?”菅仁光给自己倒了一杯橙汁,端起杯子靠在沙发背上尝了一口,咂了咂嘴太酸,又给放回了茶几上,“方回和时菲怎么喜欢喝这种东西?”

      裴亦景一口一口慢慢品尝着杯中的红酒,心情看起来还不错:“吃过了,刘阿姨做了番茄牛腩。”

      看着整个身子放松下来陷进沙发里面的裴亦景,菅仁光眼神很温和,他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也靠在了沙发背上:“你最近怎么样?”

      闻言裴亦景放下了酒杯,右手捏了捏眉心:“他去省里开会了,这段时间家里就我一个人,偶尔会叫刘阿姨来做顿饭,嗯……整体还算不错。”

      说完她坐起身来将自己的头发在后脑勺盘了一个发髻,然后仰头又躺进了沙发里。

      沿海城市晴朗的冬日,午后的阳光像稀释过后的金子一样透过落地窗格,穿过天堂鸟的叶子,如软纱一般轻轻落在她的侧脸和脖颈上,恍惚间白皙的皮肤隐隐散发出了金色的暖光。

      这点温暖润色了她瘦到发白的脸色和略微凹陷的眼眶。

      看到这个情景,菅仁光瞳孔缩了缩,不易察觉地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比上次瘦了好多?”

      裴亦景眯着眼睛休息着,不以为意地点点头:
      “两个月瘦了八九斤吧。”

      “你现在多重?”
      “43公斤。”

      听到这个数字,菅仁光倏地直起身子不再靠着沙发,而是一本正经地看着闭目养神的裴亦景:“最近食欲不好吗?”

      感受到就菅仁光的动作,裴亦景睁开了眼睛静静地看向他: “这几个月一直没怎么有胃口。”

      也许是菅仁光眉宇间的关切让她感到了些许不自在,她找补道:“诶,也不是没胃口,就是对食物不太感兴趣,吃两口就饱了,也可能跟我喝水多有关系,喝水稀释胃酸嘛,入冬了家里热,最近喝水比之前多多了。”

      菅仁光看着她憔悴的模样,不禁紧了紧眉心,但是语气依旧是温和得让人舒服:“你现在吃的是上次新开的药对吧?”

      裴亦景点了点头:“而且每天都有在按时吃,放心吧仁光医生。”

      听着裴亦景的回答,菅仁光的一愣:“不应该啊,你食欲不振具体的症状有吗?”

      听到这话,裴亦景也愣了一秒,随即她揪了一撮耳边的头发望向天花板思考着:“嗯……我想想哈,就是跟一开始发病的时候差不多,食不甘味,你说过的啊,我这个病有一点厌食很正常的嘛。”

      陷入了回忆的思考的裴亦景并没有注意到菅仁光有些复杂的神色。

      “怎么了?阿菅?”
      陷入沉思的菅仁光被裴亦景一拍肩膀拉回了现实世界,他看向她,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没事,可能是我多虑了,不过咱们大概率要换着别的药来吃了。”

      话音刚落下,房间里就泛起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坏了,菅仁光心想。

      “亦景,你别多想,我的意思是…”

      “我抑郁加重了。对吧?”

      裴亦景看向他,眼神平和到仿佛病的不是她。

      “对什么对啊?”菅仁光抱起胳膊一脸无奈,“第一个疗程结束要进入第二个疗程了,你在慢慢变好,OK?”

      “真的?!”裴亦景刷的一下坐了起来,眼神里一下有了光。

      “当然是真的。骗你干嘛。”
      菅仁光前倾身子拿起桌上那杯橙汁仰头一饮而尽,被酸到扭曲的表情恰好可以掩盖住他心虚的神态和他此刻跳得越来越快的心。

      “啊…酸爽!”他靠在沙发背上呲着牙抽着气,让自己平复了一下后又重新坐了起来,“亦景,药还有剩的吗?”

      裴亦景喜滋滋地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盒子递给菅仁光:“这不巧了吗,准备今晚上吃的。”

      说着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了微信提示音,趁着裴亦景低头回消息的空档,菅仁光很自然地将药装进了裤子的口袋。

      “阿菅,你看看时菲给你发消息了没。”裴亦景把手机屏幕转向菅仁光。

      「今天下午有空没,好久没去看我哥了。」

      菅仁光看到消息,心里不禁一沉。

      “这么快就又到时放那小子的忌日了啊。”

      菅仁光闭上双眼,拇指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一起去吧,我开车。”

      两人一拍即合收拾妥当后将要出门,菅仁光突然在门前停住了,他把车钥匙交给裴亦景:“我忘了点东西,你先去车上等我吧。”

      就在裴亦景出门后,他迅速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章师兄,是我,仁光。”
      “有个东西需要你检测一下。”
      “现在让师弟来取吧。”
      “是一个小方盒子,里面有两片红色的药片。”

      菅仁光开车就像他做人一样四平八稳,从来不会出格,所以当他们二人赶到日月山公墓时,时菲陈屿方回夫妇二人就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了。

      车停稳后,菅仁光从车上下来就看到了时菲身边背对着他们抽烟的长发男人,他拉长了声线对着男人那边喊道:“喂——!这位先生别抽了,这是山里,山上一把火——”

      “所长爱上我——”裴亦景接上了他的话把儿,瞬间打断了菅仁光的施法。

      话音刚落,两女一男三个人便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时菲身边的陈屿方回却格外淡定,他转过身来,沐浴在橙色阳光中的黑发越发柔和,刚刚吐出的烟雾萦绕在微蹙的眉间,这让他本来严肃的面庞又添了几分忧郁的感觉。

      菅仁光和裴亦景走向台阶,四人在海岛黄昏的逆光中终于看清了彼此的面容。

      跟菅仁光见面后,陈屿方回熟练地举起拳头,两人彼此在对方肩头互捶了一拳。

      而后他很自然地转过头看向裴亦景:“大嫂好久不见。”

      见到他这副正经的样子,菅仁光憋不住笑了,边笑边揽住了男人的肩膀:“哎呦,还大嫂好久不见~是不是咱们的大忙人陈总忙着市长换届竞选都没空见家里人了。”

      男子听后谦和地笑了笑,跟搭着自己肩膀的菅仁光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说道:“最近是挺忙的,但是这小子的忌日还是得咱们一起来。”

      看到这一幕,时菲静不住了,上前一把将勾搭在一起的二人分开。

      “你们两个注意点形象,勾肩搭背的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菅仁光,堂堂心理医生,没点风度;你陈屿方回,市长候选人,没点、没点忌讳!”

      说罢时菲便轻轻握住了裴亦景的手,往台阶延伸的方向走去。

      菅仁光双手插在西装裤的口袋里爽朗地笑着,一边上阶梯一边打趣前面的时菲““哎呀,这是那小子的地盘,说不定现在他早就冒出来跟我们勾搭到一起了,你说是不是,他妹?”

      裴亦景拉着时菲的手,看着前面一排一排的墓碑耸了耸肩。“不是我说,你慎不慎人啊,你的唯物主义哪去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陈屿方回说话了:“医者难自医。”

      时菲用胳膊肘戳了戳菅仁光:“说你有病呢。”

      菅仁光假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这个坚定地唯物主义者想活跃一下气氛也不行呀。”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对男女,衣衫不整神色慌张地钻了出来,从另一侧的阶梯匆匆离开了。

      时菲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你们觉不觉得那个男的背影很像方秉泽?”

      “单看背影,确实像我大哥。”陈屿方回也附和道,

      只有菅仁光尴尬地看向裴亦景,小声道:“打人还出轨?他不会这么五毒俱全吧?”

      裴亦景翻了个白眼:“这个点他应该在省厅开会好不好。”

      说着她打开了手机上的直播视频。

      手机的屏幕上,方秉泽发表着关于衍海市下个季度发展项目的讲话,规划着澹阳国立老九栋宿舍楼突发爆炸事故后郊区的重建工作。

      见状三个人同时舒了口气。

      随后时菲一脸无语的表情:“话说这青天白日的,这俩人这是在干嘛呢?”

      “废话,他俩那声音大的我走到一半就听见了。”菅仁光的表情也仿佛快吐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追求刺激,贯彻到底’吗?”裴亦景一脸的问号,说罢她不屑地拍了拍旁边的菅仁光,“看到没,这俩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阿弥陀佛,那贫僧还是适当保持一点小小的迷信和对大自然的敬畏比较好。”说罢,菅仁光便对裴亦景虔诚地作了个揖。

      “走吧,时放还在上面等我们呢。”

      “走。”
      小插曲过后一行人再次出发向上走去。

      可是在他们下方的视觉盲区处,那一男一女并没有走远,而是躲在冬青树的后面直勾勾地看着四人远去的背影。
      “尤儿,看清楚了吗,是不是他们几个?”
      “太快了,但是听声音应该错不了。”
      “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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