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碎骨》琥珀桐

79、第 79 章

　　“梦闲，梦闲，你有没有事？”纪卿沉疯了一样地在扒拉那些覆盖在江梦闲身上的那些倒梁，季忆也上前帮忙，很快就把人给弄了出来。
　　不知怎么的，纪卿沉觉得此时的江梦闲也有些不对劲，眼神涣散，表情呆滞，似乎受到什么打击。难道他跟顾念一样被施了什么咒术？纪卿沉越想越害怕，立马就抱住江梦闲，嘴里不断地叫着对方的名字。
　　季忆虽然不明所以，认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直接把江梦闲敲晕，用离丝把人给捆了起来。接着对纪卿沉说：“卿沉，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把人带走，然后再从长计议，咳咳。”说着季忆居然也咳出了一口血。
　　纪卿沉看到季忆咳血瞬间思绪又被拉回来了，他今天的确受打击不小，与馗陆大战尚且没有损兵折将，居然在即将胜利的时候先是失去了顾念，接着江梦闲又有异状，连季忆都受伤咳血，他必须得坚强起来。
　　此时，有人忽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纪卿沉立马拔剑相向，季忆阻止了纪卿沉，说道：“卿沉，是李思，不要紧张。”
　　纪卿沉定睛一看，果然是李思，他差点都忘记了还有李思这号人物。忽然，纪卿沉忍不住泪如泉涌，他现在如惊弓之鸟般，不是生怕有敌人就是生怕自己人有事。他知道自己此时不能懦弱，赶紧擦干眼泪。季忆此时受伤不轻，但是他不能就此倒下，他还要安排好眼前的这堆烂摊子。季忆想到纪卿沉受了伤，地牢里还有一个和他关系特殊的人物，于是他只能指望李思了，他让李思帮忙把躺在地牢的长泽和顾念给抬回去，自己让赤翎带着纪卿沉和江梦闲离开。
　　纪卿沉没想到季忆带他们回去的地方居然是祭市，季忆把众人安排好之后让下人过来给纪卿沉和江梦闲疗伤。
　　“这位公子，我先把你的手给接好，你忍着点疼。”对方似乎是大夫，跟纪卿沉说完没多久居然就把手给接上了，然后给纪卿沉包扎好。纪卿沉仔细端详着对方，因为之前好几次他来过季忆的院子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如今忽然出现了很多所谓的下人，他很是奇怪。忽然，他发现季忆安排的这位“大夫”身上的衣物不显眼处居然绣着狐焰的图腾。季忆和狐焰居然有关系？
　　“季忆去哪了？”纪卿沉问道。
　　“主上也受了伤，估计是在疗伤。公子是否还有其他地方有伤？”大夫把纪卿沉身上看得到的伤口都给处理之后问道。
　　“主上？你们都是季忆的人？”
　　“那是自然，不然何以能进入这个院子。”
　　“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鄙人杜仲，擅长医理。”
　　“原来是杜先生，纪某在此谢过。”
　　“纪公子客气了，这是鄙人的职责，如果纪公子没事的话，我就去看看另一位昏迷的公子了。”杜仲指的是江梦闲，纪卿沉赶紧让对方离开。纪卿沉想了想，他还是不放心跟了上去，江梦闲被好好地治疗之后，杜仲叮嘱道：“这位公子受伤颇重，现在包扎好了，不过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纪公子也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了。”
　　“那季忆呢？你是不是还要过去给他疗伤？”纪卿沉很是关心。
　　“主上都是有自己的办法疗伤的，现在估计他在疗伤中，纪公子还是好好休息，主上疗伤完了会来找公子的。”杜仲解释道。
　　“这样吗？好的，有劳杜先生了。”纪卿沉发现季忆越来越神秘了，一个断尾的九尾狐，母亲还是个除妖师，他作为一个半妖居然有如此的能耐对抗九尾狼馗陆，然后还能驱使祭市神秘组织狐焰。他觉得自己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季忆。想着想着，他忽然感觉有点困，然后慢慢地倒下了，闭上眼前他看到杜仲上前扶住他……
　　纪卿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看到顾念被杀，江梦闲危在旦夕，季忆被重伤了，然后看到李思在跟别人打斗，对方是谁不知道，但是李思似乎也疲于应付，他梦中一直看着李思的一举一动，忽然李思给他的感觉很像一个他认识的人，到底是谁呢？他很努力地回想，忽然，他就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床，很安静，他尝试起身发现身体多处都很痛，受伤的右手尤其痛，其实他们的身体受伤都比想象的严重，不过当时的情况危急，大家精神紧张了就不太会留意一些小伤，如今整个人都放松之后浑身痛的感觉就很明显。“吱呀”一声，有人进房间了，是一个不认识的姑娘，衣着和杜仲相似，来人说道：“公子醒了？刚好可以用膳了，吃饱了才有力气。”
　　“你是？”纪卿沉疑惑道。
　　“我是来伺候公子的，我叫丹午，杜先生去照顾另一位公子了，所以我就过来这边。”丹午自我介绍。
　　“以前来这里似乎都没见过你们，你们平常都不在这里吗？”
　　“是的，我们没有主上的召唤是进不来的，主上只有需要我们伺候的时候才会叫我们过来。”
　　“那你们平常都在哪里？”
　　“我们主要呆在主上安排的其他院落里，离这里也很近，没有主上的命令我们就自己忙自己的事。这次主上说有客人需要我们照顾，所以就让我和杜先生过来照顾一段时间。”
　　“杜先生照顾的那位公子没有大碍吧？季忆呢？”
　　“那位公子没有大碍的，不过身体受伤比较严重，需要时间休养，至于主上，我也不是很清楚。”丹午一边说一边上前伺候纪卿沉吃早膳。纪卿沉心里挂念季忆，于是匆忙地用完膳后要前去找季忆。
　　他记得季忆住的地方，直接就找了过去。他进入院子之后，继续往房间走去，当他想敲门的时候他听到季忆房间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这次我可是帮了你的大忙，你何时兑现承诺？”有人在跟季忆说话。
　　“承诺不是早就兑现了吗？不然你又如何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季忆回答道。
　　“这里只是祭市，可不是人间，我安知走出祭市之后是否还能安然地站在外面？”
　　“你是担心我过河拆桥？大可不必有此担心，以后我们的合作还多得是。”季忆如是说。
　　“哦？我只有找死人的本事，难道你以后多的是要找这些？”
　　纪卿沉总觉得那个声音在哪里听过，这个对话里对方提到人间和死人，难道对方不能自由在人间活动？等等，找死人，这不是李思出现的原因吗？当初说他是鬼王司离的下属，受鬼王之命协助季忆找人的，可是声音不像李思。李思，司离，人间……难道？！李思是鬼王司离？这不可能吧，不是说鬼王被封印在鬼界不可以逾越到人间吗？不对，听他们刚才说的，如果李思是鬼王司离，那么季忆的交换条件就是让他能安然地出现在人间。季忆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能做到如此地步。
　　“门外的那位听得也差不多了吧，还不进来难道打算就一直在门外站着吗？”熟悉的声音突然说道。
　　原来他们已经知道我来了？纪卿沉愣了一下，然后便推门而进。映入眼帘的果然是季忆和李思，不，应该说是鬼王司离。此时的司离褪去了伪装，恢复了本身——还是那一身的红衣，后腰别着那支藤铸的雅藤令。果然如此，能驱使雅藤令的只有鬼王司离，他早该想到了。
　　“你身体好点了吗？”季忆上前关切地问道，纪卿沉上下打量季忆，离开馗陆地盘的时候季忆还是一身的伤，如今回到祭市才一个晚上他的伤居然都好了？就算是灵力再高强的妖也不至于能做到如此地步。
　　“你的伤……”纪卿沉没有继续说完，他知道季忆明白他的意思。
　　“这个我等下跟你细说，这位不用我介绍你应该还记得吧？”季忆转向司离问纪卿沉。
　　“记得，鬼王司离，可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我会一一为你解答的。司离，你先回去吧，后面的事情我会再找你商量。”
　　“不要让我等太久。”司离留下这话便离开了。
　　季忆今天一身白衣绣着蓝线装饰，和纪卿沉身上的衣着款式类似，纪卿沉总感觉这不是季忆平常的衣着风格。不过此时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他开口道：“你刚才说会告诉我一切。”
　　“对，一个个来吧，你先跟我去一个地方。”说着季忆转身走向他房间的更里面，纪卿沉跟着过去。季忆在他面前打开了一个缺口，纪卿沉发现这个缺口跟进入祭市时的缺口一模一样，然后季忆就走了进去，纪卿沉跟随在后。纪卿沉没想到季忆居然带着他不断地打开一个又一个的缺口，他要做的就只是跟着季忆踏进一个又一个的缺口，到了不知道第几个缺口的时候，季忆忽然停了下来，眼前一片漆黑。
　　“你马上就会看到祭市的一个大秘密。”季忆说完，他手一挥，四周居然起了光亮，纪卿沉看到四周飘着可以发光的气泡，把漆黑照得一片光亮，忽然，纪卿沉整个人都定住了，他睁大着眼睛，双腿发软。因为他看到眼前居然有一双巨大的眼睛在微睁着，眼珠似乎在盯着他看巨大的眼睛自然会有个巨大的身体，更让他震惊的是对方的样子：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这，这难道是上古神兽——饕餮？这不是真的吧？这……纪卿沉想说话可是他害怕得浑身无力，他终于明白有人说的那种来自神明的威压，要说神明尚且带着对世人的温和，神兽却完全是对世人的漠视，这种漠视甚至会让人觉得下一刻他便会灰飞烟灭。
　　这时，微睁的巨大眼睛目光扫到了季忆，慢慢地，居然闭上了眼睛。这是继续睡了？纪卿沉控制着自己的呼吸，担心呼吸会惊扰对方。季忆似乎知道纪卿沉的恐惧，于是上前牵着纪卿沉，把他带了出来，回到了房间里。回到房间里的纪卿沉似乎还没缓过来，季忆安静地看着纪卿沉，耐心地等待着。
　　“那个东……那是什么东西？饕餮吗？”纪卿沉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也发抖着。
　　“对。”季忆的声音很平静。
　　“怎……怎么会？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就是一个半妖啊，你很清楚我的身份。你只是想问为何饕餮会在这里，祭市和我还有饕餮都有什么关系而已，我会告诉你所有的秘密。”季忆微笑继续：“祭市是我建立的境地，如你所想，这里和极乐梧桐是一样的，建立一个境地最困难的地方就是如何一直维持它的运行，这需要耗费源源不断的灵力。我是无意中遇见了饕餮，然后和他合作建立了祭市。”
　　“可是这对于它来说有何好处？它不可能无缘无故就答应和你合作吧，而且饕餮可以给你什么？”纪卿沉觉得事情并不可能如季忆说的那样简单。
　　“其实也很简单，饕餮自古以来就贪吃，它贪吃的目的也就一个——获取灵力，那我就给它灵力，我建立祭市的目的就是让所有进来的人都要付出部分灵力，我就用这些人的灵力来供养饕餮。这一点你应该也察觉到了，进入祭市的人身上的灵力多少会流失，就视乎他们的阶级是否高到能自行察觉。”
　　“所以圭藤是为了那些不能自行察觉的人准备的？规定的三天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要长久维持祭市的运行就不能让这个地方过于危险，这是建立时的初衷。”
　　“闪萤又有何作用？”
　　“一个连闪萤都看不到的人或者看到了又追不上的人，进入祭市无异于找死，这是为了筛掉这些人。”
　　纪卿沉没想到这居然是祭市的仁慈之处，不过饕餮会这么乖吗？“焉知饕餮不会反悔？”
　　“它可是被惩罚戴罪的天界之囚，和我合作它能得到它想要的，背叛我这一切都烟消雾散。”
　　“它既然是被囚之身，天界难道没有发现它出逃了吗？”纪卿沉觉得这个做法太疯狂了，从天界手上劫人。
　　“他们不会发现，因为饕餮一直都没离开过被囚之地，只是我把祭市建立在它被囚之地那里了，既可以满足它的要求，又不至于被人发现。”
　　这太疯狂了！
　　纪卿沉：“可是这样的话，天界的人没有发现祭市所在吗？”
　　“境地本来就是虚空的地方，别说被囚之地有一个境地，就算有十个只要不妨碍天界他们也无权阻止，这天下可不是都是天界的地方。”
　　原来，如此。
　　“那对于你来说，建立祭市又有何用？”
　　“想要灵力的人又不是只有饕餮，而且我需要一个消息集散之地供我收集信息。你没发现祭市是唯一一个可以自由交换灵珠的地方吗？单凭这一点就能引无数妖魔鬼怪进来，这样一来我想要的都会有。”
　　“听说祭市建立百年有余，那你的灵力岂不是……”
　　“不，祭市建立了不止百年，它建立了两百多年了，我花了将近一百年的时间让世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至于灵力，我可以某个时间段让自己吸纳很强的灵力用来战斗，但是平常还是维持自己一定级别的灵力就可以了。”
　　“那这次对付馗陆，你……”
　　“自然是有做好准备的，不管是长泽还是馗陆都是比我年长了几百年的妖怪，我可不能轻敌。”季忆没说的是，他找了那么多年，他不敢轻敌，他要一击即破，万一被对方逃脱，他又不知道要花费多少年来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