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风碎骨》琥珀桐

35、第 35 章

　　纪卿沉按照之前说的进行两符的配合测试，沈书颜和江梦闲在一边帮忙，顾念和季忆继续做调查。他们在测试成功后，纪卿沉让季忆把设置好的传送符送到分身那边，然后让沈书颜趁芳姨夜晚熟睡的时候潜进去，把触发符放到芳姨水身上，他教会沈书颜如何画符，让她把符施到芳姨身上带着的一块玉佩上。之前经常光顾醉芳楼的时候他就发现芳姨脖子上老是挂着一块玉佩，他猜测这个东西应该是她贴身会一直带着的。
　　沈书颜按照纪卿沉的吩咐，先用迷香把芳姨迷晕后爬窗进房间里，然后在对方的脖子上摸索，找到玉佩后，按照纪卿沉的教法在空中用灵力画符，画完后就把符送到玉佩里去，玉佩接收符后她观察了一下，玉佩跟刚才没两样，不知道到底成功了没有，不过她不管了，她已经按照纪卿沉的交代做了。她回去后跟纪卿沉说了一下这个情况，纪卿沉的回答是：“当然没有区别，难不成还有个符在上面让大家都看到。”沈书颜这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
　　为了帮助季忆，他们约定一旦传送符启动，季忆就要发动追踪，为了方便其他人跟踪，纪卿沉在每个人的手腕上系了一根红绳，上面已经施加了法术，只要启动了追踪，大家的绳子法术就会发动。一切都安排好了，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就是等，当然他们还需要做其他的调查，为了方便照应，纪卿沉和季忆一组，剩下的三人一组，前者负责稍微危险一点的任务，后者就负责相对安全的任务，毕竟顾念一个人很难保护两个弱鸡。
　　今天不知道怎么的，季忆有种莫名的不安，他从早上开始就心神不宁的，纪卿沉跟他出去的时候发现他老是走神，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季忆突然跟纪卿沉说：“我有事离开一下，这两天估计不会回来，你们自己先忙。”
　　“我陪你吧。”纪卿沉觉得今天的季忆不对劲，很担心。
　　“不用。”说着就要走。
　　“季兄，大家一起经历那么多，你还不相信我们吗？”纪卿沉扯着季忆的胳膊说，这个时候让他一个人离开他实在不放心。
　　“没有不相信你们，我只是不想……”季忆说到一半就停下了，他在想着该怎么解释，眼看太阳马上就要下山了，他直接甩开纪卿沉像逃跑似的没入人海中。
　　“季兄，季兄，季忆！”纪卿沉跟在后面奔跑，可是被人群挡住几次后他跟丢了，然后就在人海中环顾，心里突然空了的感觉。很快的，太阳下山了，纪卿沉在附近转了几圈，试图找到季忆。
　　忽然他停了下来，想到季忆要走应该不会单纯地在这附近溜达，毕竟他移动的方式太多了，他靠两条腿是追不上对方的，心里开始鄙视脑子，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于是他准备回客栈，当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身后那条小巷子有声音，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往里面走，想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
　　一步两步，他慢慢地走过去，当他靠近声源的时候他左手准备掀开那块遮住东西的布料，右手握住剑柄准备拔剑。随着布料掀开的声音，他的剑也露出了三分之一，可是他却一愣，然后赶紧把剑收入剑鞘中，与眼前的人两目相对。准确地说，是与眼前的小孩子大眼瞪小眼，这小孩子看起来也就三四岁，衣服款式简单看起来很单薄，穿得有点乱。
　　纪卿沉仔细观察小孩子的脸，他发现这小孩子居然有点像季忆，这阵子他都怎么了，怎么看谁都像季忆。他无奈地抚额，他中毒太深了吧。突然他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小孩子一个人在这个幽暗的小巷里居然不哭不闹本来就不太正常，看到他拔剑也没有哭，现在还那么淡定地跟他对视。他出声问道：“小朋友，你爹娘呢？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小孩子看着他不说话，难道他不会说话？一般这么的大的孩子应该会说话了啊，纪卿沉觉得今天的事都很奇怪，他没有办法，然后继续说：“小朋友，你一个人留在很危险的，不如我带你去找爹娘吧？”小孩子还是看着他没说话，纪卿沉把剑别在腰间，然后蹲下来伸出双手去抱孩子，孩子居然很听话，没有挣扎。
　　纪卿沉这个时候有个猜测，这小孩子不会是个傻子吧？难道是被父母抛弃了？要是真的这样他惹的麻烦就更大了，这孩子以后怎么安置？不过他决定还是先带着他去找找看，万一他只是走丢了，父母还在着急地找他呢？
　　他带着孩子在附近走了好久，都没发现有人在找孩子，而且孩子居然也不声不响的。突然纪卿沉肚子咕咕地叫，他觉得无论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于是带着孩子去酒馆吃饭，他担心孩子有些菜吃不了，于是叫了一些比较软口的菜，还叫了碗面。上菜后他先把面条弄断，用个勺子勺了面，夹了一些菜放在勺子里喂到孩子嘴边。孩子似乎有点惊讶地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才张开嘴巴吃面，纪卿沉就这样一直喂着。
　　突然他可能觉得太安静了，就自言自语：“不知道现在季忆在哪里，他今天一天都心神不宁的，然后又匆匆地离开，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事。他每次都这样，什么都不说。”然后他又看着孩子，继续：“结果我没找到他却遇到你，你真的是太幸运了”听到这句话的孩子又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纪卿沉，纪卿沉总觉得这个孩子有点说不出来的怪异。
　　“好吧，现在你吃完了，你要的等一下哥哥，哥哥现在开始吃饭。”纪卿沉喂完饭后说道，他让孩子自己玩一下，然后开始吃饭。孩子估计是无聊了，他自己伸手去拿桌上的空杯子把玩，孩子让杯子侧躺在桌子上两只手左右地推动侧躺的杯子在桌子上滚来滚去。
　　忽然，纪卿沉愣住了，他看到孩子的左手尾指上居然绑着一根发丝，还有发丝的打结方式，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方式，他想起了上次天地通化形小孩子的事情，联想到今天季忆的表现，他忍住想问出口的冲动，加快速度吃饭。吃完饭后他表现得跟之前差不多，他带着孩子走到一个比较偏僻靠墙的地方时，突然蹲了下来把孩子按着墙上，孩子瞬间一惊，睁大眼睛看着他。
　　“你是季忆对吧？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不会有事吧？怎么就不会说话了呢。”纪卿沉担心地看着孩子。
　　“……”
　　“没事，我带你去见我师父，看师父有什么办法救你，走吧。”纪卿沉说着就要抱起孩子，结果被孩子给推开了。
　　“你怎么知道的？”孩子开口说话了，奶声奶气的。
　　“你，你会说话啊，那你干嘛一直不吭声。”纪卿沉气呼呼地问。
　　“说什么，我刚甩掉你，好不容易刚换上衣服又被你给找到了。”天知道那时候的季忆差点吐血，怎么感觉纪卿沉就是个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他这是被嫌弃了吗？纪卿沉想着，不过这不是重点，“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离开？”
　　小季忆听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忽然好像做了什么决定似的，抬头看着纪卿沉说：“我罢形了。”
　　“罢形？什么东西？”纪卿沉奇怪。
　　“罢形是半妖特有的，半妖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失去灵力，形体也会出现变化，一般这种时候半妖都会藏起来躲避仇家。”
　　纪卿沉没想到居然还会这样，忽然，他想到第二次见到季忆的情景，“那我再遇到你的时候你在山洞里，难道是？”
　　“对，我那个时候罢形了，躲进了山洞里，没想到遇到你。”
　　“可是我遇到你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而且你身边还有银色的小飞虫。”纪卿沉把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说了一下。
　　“我那个时候没有受伤，只是在里面休息而已，不过因为没有灵力，所以让那些小飞虫来保护我，它们叫银蝶。还有，那时你来的时候我是知道的，不过因为刚恢复人形，灵力还没完全恢复，所以我就不动声色看你想干嘛。”小季忆继续奶声奶气地说。
　　“那你也挺小人之心的，不过为什么半妖会出现罢形？”
　　“罢形的存在就是上天为了惩罚人和妖相爱，半妖的能力比人强，寿命也比人长，可是人这两方面都会比妖弱，但是这样也违反了所谓的人伦道德，所以就有了这种事情。你知道罢形失去灵力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随时都会被人杀死。”小季忆先是冷哼了一声，然后详细地解释，说真的，纪卿沉不太能接受季忆这么奶声奶气地用这种表情来说这种话。如果这样，都不知道季忆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的，只要罢形了就要躲起来，万一遇到仇家那就糟了。
　　“罢形就是你这样吗？变成小孩？”纪卿沉声音弱了很多。
　　“每个人都不一样，我的话就是变成个孩子。你还有什么要问？”小季忆问。
　　“刚才你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罢形，那多久会出现？”纪卿沉问。
　　“这个说不定，到底有什么规律我也不知道。”小季忆似乎很苦恼。
　　“那岂不是随时随地发生？这很危险啊。”纪卿沉没想到问题比想象的严重。
　　“那也不会，一般罢形快发生时半妖自身是能感觉到的，所以我今天才会心神不宁，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我就离开了，到了那个角落就从乾坤袋里把衣服拿了出来，刚穿上去你就找过来了。”小季忆说道。
　　“你都那么危险了还嫌弃我，不过我还是先带你回客栈吧。”纪卿沉决定既往不咎，不怪他嫌弃自己的事情。
　　“不行，很难说现在会不会有其他妖在附近，万一有遇到以前有结过仇怨的，会连累你们。”小季忆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跟我们在一起，我们会保护你的。”纪卿沉说。
　　“不跟我在一起，你们才能活得久一点，我结怨的妖怪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小季忆说道。
　　“我不管，不过今天这个不是重点，我们还是先躲起来吧，万一你有什么事怎么办，赶紧。”纪卿沉说着就抱起小季忆，不过刚转身就停住了，因为小季忆居然消失了，就在他怀里，他想了想：糟了！是传送符，那边有动静了，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他赶紧往醉芳楼狂奔，途中他都不敢想万一季忆出事怎么办，他现在毫无还手之力，而且对手还是蜘蛛，为什么知道他是季忆的时候没想起传送符的事情，为什么。他无比责怪自己，是他出的这个馊主意，出问题的时候他却忘记了这回事，他真该死。
　　好不容易他来到了醉芳楼，他赶紧放慢脚步，想到既然有人来赎人了，那么今晚花魁就不会接客了，至少在那个人去接花魁的时候是没有客人的。他之前和季忆偷偷来看过花魁，知道花魁的所在位置，于是他赶紧偷偷地爬墙爬窗进去，当他用约定的暗号学猫叫之后一会儿芗芗就过来开窗了。
　　“姑娘，季忆来这里没有？”纪卿沉感觉到自己的声音都在抖。
　　“来了，他突然出现在我房间里，可是我们互换不了。”芗芗看到小季忆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当小季忆告诉她他是季忆的时候她很惊讶，同时也知道出事了。
　　“那他在哪里？我带他走，对方来接人的时候你跟他走，这道符你拿着，到了对方老巢若是目标人物就用灵力发动它。”纪卿沉听到后觉得事情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糟，估计对方很快就会过来了，赶紧把话交代一下。
　　芗芗接过符藏在身上，然后说：“我刚把他藏起来了，我现在带他出来。”说完就去打开衣柜，把藏在里面的小季忆抱了出来，往床边走去，这时门口传来芳姨打招呼的声音，然后门就打开了，是芳姨带着人进来了。青楼有个习惯，一般来说，如果姑娘没客人，那么老鸨带客人来的时候是招呼一声就可以进来的了，因为一般这个时候的客人都是不太愿意等太长时间的，可是这时的芗芗离窗边还有段距离。
　　于是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绝色无双的花魁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往窗边等着的男人奔过去，这个场景在芳姨和来人看来都可以脑补出一出苦情大戏。
　　“来人啊，有人要抢花魁啦。”芳姨立马就大喊道，这可是她的摇钱树，不能被人带走。
　　谁来抢花魁啊，我来接孩子而已。纪卿沉十分无语，于是跟芗芗说：“孩子！”
　　芗芗听着立马把把孩子抛向纪卿沉，纪卿沉稳稳地接住，他让小季忆抱着他的脖子，然后他双手攀墙逃走。纪卿沉抱着小季忆心想：好险，幸好季忆没事。
　　忽然他又停下了，因为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鬼遇。
　　“居然遇到一个罢形了还到处跑的半妖，该说你勇敢还是愚蠢？”鬼遇说道。
　　纪卿沉觉得今日不宜出门，怎么到处都是意外，不自主地咽了咽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