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我们只是朋友》白也斥

25、第25章 绵海兽

　　海底不会有风，清晨时也没有鸟叫声。

　　除了人为造成的声音，其他声响都被巨大的防护罩隔绝，早上的市集虽然热闹，但便宜的旅店好像永远都不会开在闹区附近，如同露莎的旅店一样，他们住的旅店离市场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整个房间只能听见他们两人平稳的呼吸声，这股宁静一直维持到船只通过漩涡来到海门城。

　　哗啦的水声渐起，人们就会知道又一班开来海门城的船已经到港。

　　一张眼，泊就看见近在眼前的睡脸，帕恍侧着身还在熟睡，一手压在他的胸膛上，另一手将唯一的被子卷走紧紧抱在怀中。

　　幸好这个季节海门城的温度并不低，否则他肯定会感冒，泊将帕恍的手挪开，把被子拉回来一半，摆放在自己睡的位置后才起床。

　　赤脚踏在冰凉的石面上，泊现在才真的有回到老家的感觉，兰雨提斯邦的建筑几乎都使用石头建造，海门城只有少数几间木造房屋，那些房子是有钱人用来炫耀财力的象征，材料是特别从陆上运来木头，毕竟木头在海底很快就会被侵蚀而腐烂，一段时间就会需要更换木材维修，普通人并没有能力这样做。

　　感受到身边有动作，帕恍眨着双眼，打了个哈欠用沙哑的声音道早安，抬手将乱翘的短发压下，他捶了几下肩膀。

　　「我今天睡相这么好一定是因为这张床硬的要死。」

　　「这边的床垫比较薄呢，今晚铺厚一点吧。」

　　泊已经穿好衣服，靠在拱门形状的石台前，微笑看着还没完全醒来的帕恍。

　　等待帕恍慢吞吞地准备好出门，佣兵公会布告栏上的任务已经少去一大半，虽然看到一样的礁岩维修任务，但委托者一定还是昨天那个被他们惹恼的长发男人，今天再过去一次说不定会被下什么手脚，让两人在洞穴出『意外』，他们不可能再去一次。

　　视线随便扫过几张卷轴，还是只有大量的初阶任务，帕恍心灰意冷，正准备撕下带宠物散步的任务时，就看到一张报酬多出好几个零的卷轴被压在下方。

　　「初阶任务，清除十只绵海兽，人数上限四人？」

　　不知道棉海兽是什么海兽，也不知道要去哪里狩猎，为了不重蹈覆辙，帕恍决定这次先问一下泊，再决定要不要接这个任务。

　　泊看了一眼任务内容，将卷轴往上掀翻到背面，上面有个徽章，是一只海兽从海草中张开血盆大口的模样。

　　就跟海底洞穴那个长发男人围巾上的图案一样。

　　「这是皇室颁布的清扫任务，金额虽然高，狩猎的对象通常都很危险，专门委托给外邦人佣兵，通常都不会提供详细的信息，又限制人数，那些佣兵大部分跟海兽两败俱伤也没能完成任务，这样皇室既不用付钱，也能稍微减少海兽数量。」这个徽章的家族专门维护兰雨提斯海域稳定，虽然以前有跟那些人接触过，但没想到他们都是用这种方式来清除海兽。

　　反正死了都是外邦佣兵，他们就算不满，在兰雨提斯也不可能做什么。

　　「意思就是说这个任务内容超过初阶的危险程度？」

　　「没错，至少是中上阶的任务。」

　　「真坏啊。」

　　「很讨厌吧，我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虽然以前看过清除海兽的报告，也曾经察觉士兵损失的数量跟海兽减少的速度根本不成正比，但他不可能公然质问为什么士兵死伤这么少，所以就这么姑息下去。

　　「你早就被踢出去了吧，跟他们才不是一伙的。」帕恍用手指向旁边的布告栏，上面有好几张画了人像的通缉单，而泊的脸就在其中之一。

　　「所以海绵兽怎么杀？」

　　「是绵海兽，牠们生活在海底，潜伏在沙堆里，等待猎物靠近柔软又像网子般的身体就会从沙堆中弹出，被抓住的猎物会被他们拖入沙堆中慢慢窒息，通常都出没在海底礁岩附近，对采石工人造成很大的威胁。」

　　有一年那些绵海兽还一次吃掉整个采石班，导致那年建材大涨，他们还动用整团兵队才将那些绵海兽清除，但绵海兽的生殖力强盛，没多久就又冒出一堆。

　　「牠们习惯温暖的温度，所以通常都会用冰晶压在沙土上面，等绵海兽结冻时才用武器砍碎。」

　　「冰晶是什么？」

　　「从冰流城运来的冰块，在水里不会太快融化。」

　　「冰流城是我们要去的下一个城市？」

　　「不是，下一个城市是草绿城。」

　　意思就是他们不用想能拿到冰晶，只能另外寻找冷冻绵海兽的办法。

　　帕恍左思右想也想不到什么好方法，先不说冷冻，就算是加热他们也办不到。

　　「普通状态没办法杀死牠们？」

　　「牠们的身体很黏滑，子弹跟双刀的效用可能都不大。」虽然在水中他的子弹速度不会减弱，但绵海兽的身体构造根本就不怕子弹。

　　就在两人还在犹豫要不要接这个任务时，帕恍却突然被上方降下的水淋湿。

　　「这里还会漏水？！跟旁边大厅也差太多了吧！」

　　甩着湿掉的银发，自从来这里后，帕恍就觉得自己的头发很难维持干爽。

　　水珠滑过帕恍的脸庞继续向下，但因为呼吸器的薄膜，他身上的衣服并没有被水弄湿。

　　「你球投得好吗？」泊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这句。

　　「嗯？我以前在羽一城比赛可是拿过第一的。」

　　「那就好，我们接下任务吧。」泊眨了眨眼撕下卷轴注入魔力，将卷轴交给他，「出发前还得先去市场买个东西。」

　　看到泊有把握的模样，帕恍没多想就接了任务，站在市场旁人烟稀少的绿地，他抬头望着顶端的气泡，鱼群从上方游过的影子就像陆地上的云朵。

　　也许哪天该换他去买东西了。

　　虽然这么想着但帕恍的脚并没有移动半步，看到泊拿着甜点回来时更是直接把这个想法丢了。

　　「你买了枪？不是已经有一把了？」咬下饼干甜筒里的透明圆球，香甜却清爽的味道在口中蔓延，有弹性的口感让帕恍多嚼了几下才吞下肚。

　　「好吃——」

　　「这把枪是要给你的。」

　　帕恍用另一手接过枪，发现这把枪并不像泊的步枪或狙击枪，前面的枪口非常大，就算放入他的拳头也还绰绰有余。

　　「这是兰雨提斯小孩玩的丢球枪。」

　　「你突然送我玩具做什么？」将最后一口饼干丢入口中，帕恍舔了下嘴角，拿起丢球枪对旁边的植物瞄准，扣下扳机，里面的球乓的一声往前发射，越过植物顶端的弧形，穿越后方椅背上的篓空圆形。

　　虽然是玩具但准心意外地精准，发射的球也有一定的速度。

　　「这把枪是制伏绵海兽的关键。」

　　泊拿出一颗珠子：「这是防水珠，弄破后会包覆接触的物体，是这边常见的日用品。」

　　「绵海兽如果一段时间没有泡在水中，就会脱水脆化。这把丢球枪就算在水里开枪球速也不会减弱，虽然我们不能靠绵海兽太近，但只要能把防水珠射附近，再击破珠子就能抓住到牠。」

　　「需要离绵海兽多远才安全？」帕恍端起枪，填入普通的球。

　　泊转身走远一段距离，直到街道的尽头才停下脚步，两人目前的距离已经比羽一城内标准靶场的射击距离更远。

　　看着远方朝他招手的人影，帕恍举起枪瞄准，将准心微微往上抬计算好坠落的高度，按下板机，球随着拋物线而去，最后稳稳地落入泊捧在胸前的掌心内。

　　「我们要从这里出去狩猎？」

　　巨大的漩涡在池子中心迅速旋转，吞噬着周遭的一切，池水沙沙地来回拍打岸边的石阶，一旁墙壁上的喷水孔正不断涌出活水，才让这个圆形的水池不会因为漩涡而干枯。

　　这个池子周遭长着一圈海草，虽然海草的高度只到脚踝，但帕恍没有贸然前进，因为他刚刚才看见有人被这些海草缠住，整个人慢慢被吞没，最后旁边的守卫终于笑够了，才慢悠悠地把人拖出来。

　　「嗯，这里是狩猎通道，那个漩涡通往海门城南方的海域猎区，外邦人要去猎区一定要有任务卷轴。」泊将任务卷轴拿出来，放到一旁特别设置的石桌上，桌面闪过一阵蓝光，勾勒出跟卷轴背面一样的徽章，原本围着池水的海草像是有了意识般，往两旁退去为他们让出一条路。

　　才刚走进水池，帕恍就听到岸上传来议论声。

　　「你看，这次只有两个人。」

　　「八成又是皇家的清扫任务，你觉得他们能杀几只？」

　　「杀几只都无所谓，反正一定完成不了任务，我在这里工作大半年才看过一组外邦人完成任务，其他不是永远没回来，就是哭丧着脸落魄地跑回来，有时候还少了好几个人。」

　　「不然我们来打赌吧……」

　　岸上的守卫完全不在乎他们会听见，两人谈话的音量连吵杂的水声都盖不下去。

　　这些家伙还真瞧不起人。

　　帕恍戴上呼吸器，嫌弃地说：「这里的士兵太弱才会打不赢绵海兽吗？真没办法，我就好心的帮他们一下吧。」

　　「你说什么？！」岸上的守卫一听，脸色一变，举起武器想把两人拦下。

　　「被我说中生气了？」看到被惹怒守卫准备动手，他笑着拍了一下泊，往漩涡跑去，「哈哈，我们快跑！」

　　「真是的。」

　　泊无奈地勾起笑容，看着被漩涡的力量推到快站不稳的帕恍，将人抱住往漩涡中心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