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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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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熊熊燃烧的大火。
木棠挣扎着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前一秒头部着地的剧痛还能真切感受到,如今喉咙口已经彻底呼吸不上来,她下了死劲拍着自己的胸口,才不住地咳嗽了起来。
舌头根部是火烧一般的灼痛,木棠只感觉自己浑身都要热得蒸发了,眼看着客厅的所有电器都被火舌吞没,她摸着自己发软的脚,还没有弄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逃!
她心底只有这一个想法。
听着身后噼里啪啦作响的声音,木棠跪趴着想要去触碰门把手,突然间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翻滚了一圈,刚刚所在之处已经倒下了一处被火附着的晾衣架。
如果刚刚被那根晾衣架砸到......
木棠咽了咽口水,却又被喉咙口的灼热刺痛。
手上扶上门把手,木棠从未感觉开门的动作会如此的费力。
终于,门打开,木棠看着刚刚提着菜上楼的阿姨,无力地摆了摆手:“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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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宁市市医院。
尤格青将胸口制服的警徽摆正,刚下车就被实习生小燕递了一手资料。
“这么厚?”他挑了挑眉。
小燕的表情也很为难:“张局长说......这次的案子有点难办。”
“尤队。”刚从医院出来的岳思明看到尤格青时立马跑过来致意,盯着十几厘米厚的资料顿了一秒:“那个小姑娘醒了。”
“告诉她消息了吗?”尤格青的眼睛轻描淡写地扫了一页资料扉页,女孩的照片和名字映入眼帘:“关于死者田兰女士。”
“......还没有。”岳思明说:“小姑娘才刚醒。”
“唉。”尤格青感叹似的叹了口气,卷起资料敲了敲岳思明的脑袋:“竟把这些烦心事交给我做。”
岳思明看着尤格青挺拔的背影走向医院,摇了摇头。
一觉醒来,父亲入狱,母亲自杀。
他怎么忍心和一个那么小的女孩子说啊。
木棠看着刚刚和他搭话的男人接了一个电话就急匆匆地出去了,望了望前方的电子屏。
已经20分钟了。
没有穿白大褂,不是医生,见到她时就问她的姓名,不是熟人,腰板挺直,手背上青筋□□,应该是经常锻炼的人,现在再想想,多半是警察。
一个警察过来这么关切地询问她的状况,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木棠扯了扯嘴角,不小心牵连到了脖子灼伤的部分,钻心的灼热的刺痛有一瞬间顺着大脑神经毫不留情地袭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然重生了。
重生到了六年前,自己18岁的时候。
也是自己......变成孤儿的时候。
“呲”的一声,有些老旧的病房们被人推开,几乎是在木棠抬眸的一瞬间,就与尤格青的眼睛对上了。
木棠瞥了一眼尤格青的警服和闪闪发光的警徽。
又来了一个警察。
“木棠......小姐。”尤格青一进门就与木棠那双犹如清风明月般明亮的眼睛相对,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被眼前小姑娘的一个眼神安抚,他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嗯,是我。”木棠苍白着脸扯出了一个笑容:“警察叔叔好。”
尤格青身材高大,面容俊朗,任谁看了都是阳刚英俊之相,偏偏年少就得二等功升职,原本少年该有的潇洒气也混上了警队队长的咄咄逼人之气。
他听到“叔叔”两个字时,肉眼可见地顿了顿,指了指木棠病床边的小凳子:“我可以坐一坐吗,木棠小姐?”
“啊,可以。”木棠说:“把‘小姐’去掉吧,听着怪怪的。”
“......好的,木棠。我叫尤格青,是源宁市市警察厅的工作人员。”尤格青望向木棠:“现在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除了烧伤的地方。”木棠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绷带:“其他都好多了。”
尤格青点了点头,顾左右而言他地说道:“吃饭了吗?”
“吃了。”
他摸了摸鼻子,以往公事公办的语气到这时也行不通了,迎着小姑娘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说道:“木棠。”
“你的母亲田兰女士,很不幸地,在这场火灾中过世了。”
即使是过了六年,木棠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浑身颤抖。
她望向尤格青略带可怜的眼神,一丝不快在她的眼中迸发:“我知道了。”
知......知道了?
只是这样而已?
还没来得及反应什么,尤格青只听到木棠用她刚刚恢复还带有一些粗粝沙哑的语气说道:“如果自己自杀不算,还想带着自己的女儿自杀。”
“这样的行为,如果没死,该判几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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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汇市零度酒吧。
五彩斑斓的灯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弥漫在暧昧的空气当中,虞城身着一件黑色T恤,一件牛仔裤,完全是一副休闲做派,他懒散地靠在包厢卡座的中央,看着身旁逐渐贴合的男男女女,眼底闪过一丝无聊。
“城哥,一起来玩啊。”说话的男生脸上的婴儿肥还未退却,手上却熟练地勾过一个女孩的脖子,女孩听话地依偎在他的肩上,时不时地在男生的耳边吹气。
孔之崇放下话筒一屁股坐在虞城旁边,将他嘴里咬了半天的棒棒糖一把扯下。
“是啊,虞二,今天我做局,不要不给面子!”
精致妖冶的脸隐藏于昏暗的灯光下,似乎是对孔之崇话中的哪几个字起了兴趣,虞城歪了歪脖颈,喉口发出一声轻笑。
“面子?”
随意慵懒的嗓音轻轻划过这两个字,带起一阵酥麻,孔之崇刚刚还笑着的面孔却蓦地僵住。
包间里原本嚣张放荡的氛围就这样一下子,被拉至了冰点。
虞城这才微微直起身体,于是那张仿佛是神精心雕刻过的脸完全暴露于暧昧的彩灯下,虞城的脸是毫不掩饰的张扬长相,偏偏那双勾人的桃花眼里盛满了随心所欲与懒散,只是一眼就足以让人胆颤。
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在他精致立体的脸上,似乎都刻意地放慢了移动的速度,他额前的黑色发尾微微卷翘,带着还没睡醒的懒散,却莫名让人想起刻意蛰伏的虎豹。
“面子要,脑子还要不要?”
即使语气还是玩世不恭,带着些惺忪而满不在乎的调笑,可那双鹰隼般的锐利眼眸就这样看向了那个仍攀附在男生身上的清纯女孩。
那个女生在触及虞城笑着的眼神的时候,不可抑制地打了个寒颤。
明明是那样多情懒散的眼睛啊,看人怎么就...这么冷呢。
“这个是酒吧里的服务生。”那个男生后知后觉地把女生推开:“对不起,城哥......”
虞城像是被男孩惊诧的模样逗笑了,他像抚慰小狗那样拍了拍那个男生的肩,让人忍不住沦陷的脸上露出那副得心应手的纨绔笑容。
“服务生啊......”
他看着男生逐渐放松的身体,殷红的嘴角笑意更大,眼里闪过一丝顽劣。
“那你告诉我,她的口袋里,怎么会有......”
“录音器呢。”
察觉到男生陡然僵硬发抖的身躯,虞城反倒觉得有些无趣,他捏起桌上的葡萄随意咬了一口,站起身拿起门口衣架上挂着的黑色外衣,宽肩窄腰的身躯在灯光下投下更为颀长的身形。
也不顾身后女人的惨叫和男生的求饶,虞城打开门,举起手朝身后挥了挥。
“走了,祝各位玩得愉快。”
也许是“零度”的暖气开得太足了,虞城走出门的那一刻,突然感觉到了久违的冷意。
“九月了啊。”
他嘴角懒散的笑意消失殆尽,眼底的深意划过。
“虞城,怎么这么早出来。”在车上的孟乐棋从车上下来,路上不少人早已为那个黑色身影驻足,却没有一个人敢再靠近一步。
“无聊到发指。”淡淡吐出这五个字,虞城抓了抓挂在额前的头发:“听说晚上开会了……”
他低沉的声音拖长,孟乐棋顿感大事不妙。
“怎么,趁我毕业晚会的时候开会。”虞城轻笑一声,听不出情绪:“老虞这么不想让我参会?”
一听这话,孟乐棋头痛地扶了扶额。
得,又里外不是人了。
“事出突然,虞先生也是不想打扰你的毕业日……”
“嗯,有道理,是我考虑欠当了。”虞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健步如飞地走向车头:“你开我开?”
“你喝酒了,我开吧。”
“噢,谢了。”系上安全带,虞城点了点太阳穴,若无其事地开口:“那就稀奇了……”
又是那种漫不经心的拖长。
孟乐棋刚点完火的手硬生生抖了抖。
“那个刚上大一的小子,叫什么来着,我想想……”虞城打开车窗,任由变凉的秋风将他额前的碎发吹乱:“陈,清,焰。”
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他还‘旁听’起来了?”
那样级别的会哪有旁听之说。
大家都心知肚明,那位虞先生想要把陈清焰捧到怎样的程度。
黑色的轿车驶向高架,已经将近深夜,车辆少得可怜。
孟乐棋把油门踩到最大。
尽快送这位祖宗回去吧……
他恨不得下一秒就瞬移到虞家。
“问你话呢,”虞城感受着风驰电掣的速度,抬了抬眼皮,“想死直说,别拉上我。”
下一秒,车速恢复正常。
“清焰啊,”孟乐棋斟酌了几秒:“估计是今天没有晚课,先生就让他听了会儿。”
“哈。”丝毫没有笑意的笑声从虞城喉咙口溢出,他语气轻佻:“父亲常说,孺子才可教。”
“父亲”这两个字,在这样的语气下,莫名奇妙多了分疏远的味道。
“如今看来,他已经找到了。”
冰冷的车窗反衬着今晚的月光,太亮,也太凉。
“真期待啊,看看父亲亲自挑选出来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