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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1 ...

  •   方安钊有些无语地盯了一会儿趴在自己脚边的人,然后半蹲下身,拍拍方瑞允背后,帮他顺气。

      方瑞允身穿紧身潜水服泡在水里,手边是刚刚摘下的潜水面镜。他面色潮红,呼吸急促,一个劲地擦眼睛。但方安兆阻止了他的动作,并拿干净的毛巾为他擦脸。即便如此狼狈,方瑞允的另一只手也没松开引导绳,仿佛这根绳子连着他的生命。

      “上来吧。”

      方瑞允摇头拒绝。“我想再练一次。”

      方安兆端详他的脸,发现他瞳孔略微放大,呼吸也没有完全平复,想必刚才受到了巨大冲击。但看那坚定不移的神情,似乎又是真的想再尝试一次。作为方瑞允的训练安全员,方安兆必须时刻监测他的状态,判断他能否继续训练。思索两秒后,方安兆轻轻点头。“最后一次,然后就上来。不能勉强。”

      说完,他站起身,牵着引导绳一端,方瑞允抓着另一端,两人移至泳池一端。方安兆替方瑞允戴好潜水面镜,再拍两下肩膀,水中的人就沉了下去。方安兆向旁边退两步,调出泳池控制器,按下其中一个按钮。

      只听“歘”的一声,尖厉的啸叫划破空气,池面眨眼间被盖上一层塑料薄膜似的东西,仿佛牛奶加热后出现的奶皮。但是泳池中那层“奶皮”的颜色灰蒙蒙的,怎么戳也戳不破,一拳打下去甚至会骨头生疼。

      隔着薄膜,岸上的人可以看到水里的人,水里的人却看不见岸上的人。方瑞允的视野中一片黑暗,水面上的东西把光线严严实实挡在外面,一丝都漏不进来。但奇异的是,他潜水面镜旁的呼吸管依旧伸出了水面,一点没被薄膜干扰。

      从被黑暗吞噬的那一刻起,他开始在心中倒数。刚刚数到“零”,他的身体感觉到一阵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里发出了一道冲击波。早早踩在池壁上的脚用力一蹬,方瑞允整个人向前窜出去。引导绳另一头的人与他保持同步,不快也不慢。

      快游到一半的时候,方瑞允猛地刹住。前方不远处突然冲出一个孩子,为了闪躲,他只能迅速向前蹬水,借力将自己的身体往后推。可还没退多少,一股扎实的力撞上他的后背,差点儿让他在水里做了个前空翻。方瑞允来不及查看后面有什么,他迅速调整好姿势,企图改走远道,甩开身后的东西。他冲刺似的游了两下,一张巨大的人脸悄无声息地贴上来,鼻尖离方瑞允左肩只有半截手指的距离。方瑞允下意识停止左臂摆动,不敢碰到那张脸。可这样的话,不但会降低速度,还可能歪出既定路线,不知道又要多费多少时间。他心一横,使劲挥出左拳,却什么都没击中。那张人脸裂成了五六瓣,消失在身后的水流中。

      方瑞允继续往前游,前方有一个小光点,随着水波上下浮动,但移动范围不大。他不自觉地感到欣喜,拼命游向光点,十米,八米,六米……

      最后他用力一踩,伸长手抓住光点,一握拳,光亮被攥在手中……什么都没有。他张开手,手心空无一物,光点也不见了。方瑞允呆住了,原本以为自己就快到达终点,恐惧感早就脱离身体,但此刻它们霎那间加倍地卷土重来,绑住了他的手脚,他甚至没办法重新游起来。

      黑暗中,他抓着引导绳的右手手背感觉到了什么,仿佛有东西降落于他的手背和手臂,趴在上面。他不敢想象那是什么,右手手指越捏越紧,一段引导绳在他手心蜷成一坨。在他耳边,空气传过呼吸管的声音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快,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呼吸频率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加快,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害怕,如此惶恐。明明隔着潜水服,他却觉得那东西扒在裸露的皮肤上,他甚至感觉到了针扎般的疼痛,像是数以万计的利齿想要压进皮肉中。越是慌张,他越控制不住呼吸,水从呼吸管灌入,之前的水又因呼吸不当无法排出,方瑞允每吸一口气就要配两口水,不出五秒就被灌了个水饱,连呼吸器咬嘴都咬不住了,气泡从喉咙管中冒出来,轻轻松松摇晃着升至池面,可他的身体却如陨铁秤砣般坠向池底,不管怎么往上蹦都撞不开头顶那层“奶皮”……

      他感觉有一股力量圈住了右手手腕,把他拽出水面,往泳池边靠近。还没等他看清楚,他就被人半拖半抱地拉出泳池,坐在池边。下一刻,潜水面镜被扯掉,他的身上忽然冒出比人还大的毛毯,背后紧贴着安全员的胸膛。

      方瑞允非常熟悉这个情形,因为每次下水训练,结局都和现在大差不差:方安兆扯他上岸,披上毛毯,撑在身后,做他的靠椅。方瑞允则要花五到十分钟才能恢复正常呼吸,于此期间,方安兆要么检查他的身体状况,要么沉默不语,当个木头人。只有方瑞允主动询问下次该怎么做时,方安兆才会“张开金口”,帮他从头梳理一遍训练中出现的问题——大到心态调整,小到游泳姿势,比方瑞允自己总结得还要细致。

      过了两分钟,方瑞允感觉稍好一些,于是坐起身,想要撑着地面站起来。方安兆比他动作利索,先一步从后面扶住他的手臂,以防他站不稳。

      方瑞允左手按地,刚一使劲就被疼得往回缩。原来是他往水中人脸挥拳时太过用力,拉到了筋骨。

      他刚想换只手发力,忽然就被人从地上“拔”起来。

      “诶?”方瑞允果然站不稳,话都没说完就又晃了一下身子,方安兆干脆用自己身子抵住他。方瑞允比方安兆稍高一些,虽然方安兆力气更大,但长时间顶着一个比他高的人并不舒服,没一会儿他的呼吸就变得急促。

      “我再坐会儿吧,坐一会儿就——”方瑞允主动朝不远处的长椅挪去,但被方安兆制止了。

      “要快点去洗澡,不然会感冒的。而且你的眼睛也很难受不是吗?先去淋浴间,我用药水给你洗一下眼睛。”方瑞允一直在用手揉眼眶,要不是害怕感染,他的手估计早在眼皮上打了几十个转。方安兆显然注意到了这一点,所以想赶紧回去,“淋浴间也有凳子,过去再坐。”

      “那我怎么过——”

      方瑞允的话又只说了半截。就在刚刚,方安兆背对着他蹲下,示意他上来。

      行吧,反正也不远。方瑞允不是什么扭捏的人,他向前倒在方安兆背上,把他压得往前倾。

      “没事吧?”方瑞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忍不住的笑意,“实在不行还是扶我过去吧。”

      方安兆没回话,他调整了一下姿势,确认背后的人不会滑下去,随后就往淋浴间进发。

      两人一路沉默,方瑞允听着方安兆的呼吸声拼命忍笑,方安兆则逼着自己关闭听觉系统,一心当人肉载具。与此同时,他一直在心里念经一样重复一句话:这是训练,无可避免,这是训练,无可避免……

      方瑞允开玩笑说:“以后不会总要麻烦你背我回去吧?毕竟我只能找你陪我加练。”

      方安兆在淋浴室的座椅旁放下他,顺了几次呼吸后回道:“多训练几次就不会了。”

      “你怎么不问我在水里看到了什么?”方瑞允的目光始终跟随方安兆,看他毫无表情地忙前忙后——方安兆一定是很刻意地保持面无表情,方瑞允又不是瞎子,他看得见方安兆僵硬的下颚。

      “我不喜欢问。反正都是人恐惧的东西,大同小异。最重要的是克服它们。”

      “你花了多久完成第一次训练啊?”

      “四天。头抬起来。”方安兆拿了眼药水和冲洗液,站在方瑞允身边替他冲洗眼睛。药水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一台清洁机器人就在他们脚边工作,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必须要加练,对吧?”边洗眼睛,方瑞允边叽里咕噜说话。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方安兆发现方瑞允比他想象的要“热情”很多很多,甚至可以称之为“唠叨”。再加上方瑞允的好奇心非常重,因此没过多久他就成了粘在方安兆身后的小尾巴,方安兆想躲都躲不掉。

      方安兆轻轻“嗯”一声,不想过多解释。

      但方瑞允不会轻易放过他。“为什么?”

      方安兆不是没想过对这个小尾巴冷脸相待,这样或许能回绝掉一些过度热情。但无论是站在前辈的角度,还是站在暗恋者的角度,方安兆都没办法对他的问题和请求置之不理。这既令方安兆烦恼,又让他觉得新鲜。他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麻烦”过了,久到以为自己没办法接受这么没边界感的人。但事实证明,他不但可以接受,还对其产生了过重的责任感——他一想到方瑞允以后有可能因为能力不足而丢掉性命就心里发慌。所以方瑞允刚提出加练请求,他立刻答应下来。

      “不是你想要加练的吗?”

      “我有我的理由,我觉得我太菜了。你为什么同意帮我加练?”

      方安兆用毛巾擦掉冲洗液,再帮他滴眼药水。“因为你太菜了。”

      面对如此敷衍的回答,坐着的人发出假模假样的哼声。方安兆纯当没听见,方瑞允也不恼,依旧保持开朗,偶尔偷偷观察一眼前辈紧绷的下颚,暗自猜测究竟是什么事弄得他这么紧张。

      方安兆的通讯仪震了一下。他瞟一眼信息内容,嘴角向上扯动,只有一瞬间,但方瑞允捕捉到了。

      “怎么了?”

      “你笔试成绩第一。”

      “啊哈!”方瑞允一握拳,摆出庆祝姿势。能做出这种动作,方安兆就知道他恢复得差不多了。“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方瑞允问。

      “这很奇怪吗?你和另外两个巡逻官学员各占头三名,分数遥遥领先。”

      “那我也是巡逻官学员里的第一名。”方瑞允摇着一根食指说,看起来得意洋洋,“无论如何,这都值得炫耀……等等 ,你怎么知道他俩的成绩?你认识他们?”

      方安兆不可能承认他从知道方瑞允是巡逻官学员那一刻起就开始搜集资料,顺便摸清了另外俩人的底细,他只会找借口搪塞,然后岔开话题:“别人告诉我的。去把衣服换掉,已经很晚了。我们估计只赶得上食堂的夜宵。”

      趁着方瑞允淋浴换衣的时候,方安兆坐在更衣室里沉思。他一点都不担心方瑞允的笔试,这是他绝对的优势,也是所有星球巡逻官学员的优势。可惜的是,巡逻官学员容易出现的问题,方瑞允也一个不落。

      “星球巡逻官”,一个让所有星球守卫队队员头疼的名字。虽然巡逻官与其他守卫队职业选拔同时进行,但没有一个人会主动报名成为巡逻官。他的工作内容是在各个星球巡逻,考察守卫队工作情况。至于为什么这个职业如此不受欢迎,原因有二:一,他一来,就会增加守卫队的工作负担,本来每天已经累得要死,还要挤时间接受他人对自己的工作指指点点,谁受得了;二,巡逻官对星球的了解远低于守卫队队员,巡逻检查途中,极有可能因行动失误而丧命。外界压力和自身危险,两个原因一叠,导致全星际星球巡逻官人数少得可怜。最后星际联合会决定,在各个基地中随机抽签,抽中的人必须加入星球巡逻官培训体系,训练完后直接上任。

      方瑞允就是自然基地里被抽中的倒霉蛋。他在培训体系中待了三年,出外勤的次数屈指可数,唯一值得纪念的是在宁静台待了半年。可惜的是,宁静台守卫队评价他“沉不下心,聚不了神,容易扰乱磁场”,最后踢走了他。方瑞允倒不难过,反正他很讨厌那个地方——队员一个个老神在在,仿佛核弹打过来也不会离开岗位半步。他们心中只有星球,没有外物,跟修禅似的,真对得起“宁静台”这个名字。他不怪宁静台踢走他,甚至还心存感激。想想那些队员平静之下充满颓势的精神状态,方瑞允巴不得尽早离开。那是颗会吸走人精气神的星球,待的太久没什么好下场。

      他跟方安兆说过这段经历,那时方安兆只是点头,没有过多评价。但他不知道的是,在方安兆心里,忧虑越积越多。星球巡逻官学员,乃至许多正式巡逻官身上最大的问题就是出外勤次数太少,实践能力不足。

      他仔细研究过巡逻官培训的训练模式,结合方瑞允近期的训练成果,方安兆发现巡逻官学员极其缺乏实践,这导致他们很难把文本知识与现实结合起来。他们脑袋里形成的知识体系像是空中楼阁,乍一看恢宏大气,但多看一眼便会露出破绽。这怪不了巡逻官学员们,真正问题出在培训体系本身。一个基地通常会同时培养两到三个的巡逻官学员,这些学员辗转于各个训练营,每个人毕业前至少会参加三个训练营。也就是说,他们毕业后,每个人需要负责至少三颗星球的巡逻监管工作。他们没时间像其他学员一样在一颗星球深耕,而是要尽快了解不同星球的基础情况,情况信息通常来自书面报告,而非实地考察。他们的文本知识储备量比谁都高,但实践经验比谁都低,连基础训练时学的东西都忘了大半。说白了,巡逻官就像一群只会纸上谈兵的家伙,偏偏还管着一帮一线士兵,堪称所有基地里最讨人厌的职业之一。

      今天的入湖训练就很能说明问题。爪甫湖守卫队必须学会与幻觉对抗,入湖训练的目的就是“正确面对幻象”。爪甫湖被黑暗笼罩,训练时就模仿全黑环境;爪甫湖的幻象会欺骗人的大脑,有时会让人产生窒息感,训练就在水下进行;爪甫湖多利用恐惧刺激人心,训练就多设置恐怖和失控场景。一般学员只需四到五天完成第一次训练,而方瑞允用了六天也没完成。平时课上说了那么多心理方法和对抗技能,他记得快,但很难付诸实践。

      实践能力不行,这点在其他星球或许不会出大问题,但在爪甫湖,实践能力不扎实——尤其是随机应变能力和观察能力出问题——结果将是致命的。哪怕只是待在外层,仍有可能受到幻觉干扰,不清楚应对方式或反应缓慢都有可能酿成大祸。爪甫湖里的意外事故通常源于一瞬间的失误,仅仅片刻便造成连锁反应,最终酿成惨祸。

      方安兆知道方瑞允的问题出在哪儿,也大概知道怎么解决。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先和方瑞允商量清楚。

      二人把一切都收拾好后,朝食堂走去。

      路上方安兆突然发问:“你外出游历过吗?”

      方瑞允点头:“当然,我现在每周都会出去一次。”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去的地方?”

      “有一个,青漳植物庄园。”方安兆不知道那是哪儿,于是方瑞允又说,“我下次带你去吧。”

      方安兆点点头。

      二人进入食堂,选择不同窗口点餐,两个窗口相隔不远。

      一件方安钊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但仍不愿看见的事发生了——他们刚分开没多久,就有个女生找上方瑞允,向他介绍自己,并询问能否交换联系方式。不远处的方安钊脸色沉了沉,扭开头不看他们。他迅速点完餐,找了个位置先行坐下。可实际上,他巴不得贴在方瑞允身边,寸步不离,仔细观察他如何回应那个女生。但现实里他不敢这么做,也不会这么做。他知道这会让方瑞允为难,况且他又凭什么这么做呢?他是方瑞允的谁?

      没过多久,方瑞允也坐到桌旁,面带倦色。方安钊没看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的通讯仪屏幕,上面是几天后的任务表。

      方瑞允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想说些什么缓和一下:“见笑了。”

      方安钊摇头表示并不在意。

      “哎!”有个女人经过他们俩身边,朝方安兆打招呼。方瑞允认出女人是自己的老师,立刻礼貌地叫了一声“老师好”。女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人,仔细一看竟然是孔星津,他的表情不怎么好看。

      方安兆出乎意料地多回了几句话:“我们加练了。等会儿过来一起吃?”

      “好啊。”女人这么说的时候,孔星津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其他人或许没发现,但方瑞允注意到了。他盯着孔星津,孔星津也回盯他,看起来并不在乎被人看到。

      趁着他们去打饭,方瑞允忍不住问:“你和老师很熟吗?”

      “我们是同期学员,交流比较多。孔星津是她弟弟,她叫孔长津。”

      “孔老师叫这名啊……我还以为她和孔星津只是撞了姓氏。”

      没过多久,姐弟俩就端着饭走过来。饭桌是长方桌,孔星津抢了离方安兆最远的位置,跟方瑞允坐同排。孔长津和方安兆坐一条板凳,两人脸上都带了些无奈。

      这顿饭吃得极其沉默,孔星津第一个吃完,直接端起餐盘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孔长津顿了一下,和方瑞允对视一眼,没说话。方安兆心里也不太舒服,不过没表现出来。

      “你弟弟呢?”孔长津突然问。

      在方瑞允震惊地注视下,方安兆侧头回答:“应该在外面游历吧,他跟我没什么交流。”然后他回过头向方瑞允解释:“我弟弟叫贺珺,我俩一起长大,没有血缘关系。”

      “我弟过段时间也要走了,一两个星期才回来。”孔长津显然对弟弟的行程十分了解,这么一比较,方瑞允和贺珺确实不像亲兄弟,都不怎么提对方。“孔星津说不定可以接着用贺珺的飞行器。”

      “那他直接联系贺珺就行,他俩不是挺熟的吗?”方安兆说。

      “是,但他没跟我说,我以为你可能知道点情况。”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我弟的关系。”

      孔长津毫不意外地点点头。“我俩的弟弟都不让人省心。”

      “他懒得理我,我也没资格管他。”

      “没这么夸张。”孔长津不轻不重地瞪一眼方安兆,她不喜欢别人贬低自己,尤其是她朋友这么做的时候,“现在只有你有资格管他。”

      方安兆没再反驳,默默挑着餐盘里剩下的饭粒。

      等到孔长津吃完,方瑞允已经开始有些犯困了。这会儿他才察觉到身体有多累,身上筋骨都在叫唤着,没一个地方正常。加练第一天很容易出现这种情况,所以他没放在心上。

      方安兆瞧他累得快要趴在餐桌上,转身从自己包里拿出一张卡,递给对面的人:“去找医务组的理疗师,让他们给你按摩一下,不然明天会痛得手脚都抬不起来。”

      “这是什么?”方瑞允拿起那张黑黢黢的卡片,仔细端详。

      “我的身份卡。按摩也就十几二十分钟,按完再回去休息,撑一下。现在就去吧,等会儿我找你去拿卡。”

      “我的卡不行吗?”

      孔长津插话解释:“巡逻官学员在训练营待的时间不长,给的都是临时卡,很多功能不全,理疗也没法随时做。”

      方瑞允点点头,先行离开食堂。

      饭后,孔长津和方安兆一起走,路上她还打趣:“没见你这么热情过,还把身份卡借出去了。”

      方安兆扯扯嘴角,没说话。他总不能说自己控制不住就把卡交出去了吧?

      还好他的朋友都是不怕尴尬,能自己接自己话的人,孔长津继续说:“总这么把卡借出去也不是办法,你不如找老师沟通沟通,看能不能让巡逻官学员也可以随时做理疗。”

      方安兆想了想,觉得这主意不错。但他侧头问:“你现在不就是老师?”

      “我是代老师上课的学员,又不是正经管学员的老师,怎么可能有那个权限。”

      既然如此,方安兆只能自己找时间和老师反映情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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