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恋》关君少

5、指腹为婚

　　自那次武岳送我回来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面，以至于某天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我明天外派出差3个月，衣服暂时就放你那吧。”我当时没反应过来是谁的号码，就丢在一边没去理会。

　　直到晚上回到住处想起来有关衣服的事情，翻出来那天武岳递过来的名片，对了一下号码，果然是他，没想到他会有我的电话号码。衣服早就洗好了，挂在衣柜里，寻思有机会当面给他，顺便请他吃饭，毕竟一下子欠下了两个人情。白肃的宗旨是：不要亏欠别人的人情债。

　　这一天我正忙着和设计师就频道改版的事情聊得热火朝天，接到前台的电话，说有人找我。今天没有谁和我约好了啊？不知道是谁找我，就顺手拿了水杯出去，正好接杯水喝，这一上午忙得也没有好好喘口气。

　　来到前台看到转角处站着的来人，心里一惊“董伯伯！您怎么来了？”老者对着我微笑道“二小姐，近来可好？”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均露出来好奇的神色，我看了看周围的眼神，顿觉不好，这才急忙将董伯伯和跟他同行的年轻人让进了会客室。

　　出去给他们倒了两杯水。“董伯伯，您怎么来了？爷爷最近身子可好？”董伯伯还是那么和煦的笑“老爷身子骨还不错，就是想念二小姐，多次催你回去看看，你也一直没有成行。”

　　我有些尴尬，原本没有接受周爷爷的好意，只身一人来到北京，本想等自己小有成就再回去看望，如今白肃形神俱颓，怎么还有脸面去面对他老人家。

　　周爷爷是何许人，我又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老者口中的“二小姐”，这是一段牵涉三代人的机缘。

　　周崇先也就是周老爷子，是我们家乡当地有名的实业企业家，家世渊源，世代经商。当年周爷爷的小儿子周耀祖六岁的时候身患一种怪病，请了多少名医都无济于事，眼看小儿子因病身体枯瘦，性命不保，心焦无法。

　　后偶然间他们到乡间探亲，遇到当时是乡医的我外婆。外婆开了一副草药，让其坚持服用3个月，救回了周耀祖的命，当时周爷爷重金相谢，外婆觉得济世救人，举手之劳坚决不收。周爷爷看到在外婆身边时年八岁的母亲，就一口决定下来，说等周耀祖成年之时即刻迎娶我的母亲。

　　那时我的外公精通账房管理，却也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当初政府聘任，亦未去应任。外婆和外公一世得体之人，自然觉得女儿长人家儿子两岁，且门楣相悬皆有攀附之嫌，就一直没有答应。

　　直到我母亲到了该嫁人的年龄，周家前来一再提亲，外婆还是未曾松口，后来我母亲先嫁给了我父亲，生下了我哥哥之后，周爷爷这才改变了原先的打算就让小儿子周耀祖娶了一位门当户对的大家之女，次年生有一子，名唤周梓彤。那时虽结亲不成，两家的关系却是极好，经常走动。

　　待周梓彤三岁的时候，我的母亲已怀我八个月，那时周爷爷带着他前来小聚，听我外婆说母亲怀的是女孩，就对我外婆说“早年未成的心愿在这里了了吧，这女娃娃就给我们家梓彤做媳妇了。”

　　外公已经去世多年，外婆觉得周家人也不错，小梓彤也生的乖巧可爱。母亲嫁给父亲，生活原本因为两个人的努力也算富足，后因哥哥几次大病，家境大不如前。顿觉给未出世的小外孙女定个好人家也未尝不可，也就默认下来。

　　据周爷爷的回忆，当年他问三岁的周梓彤“妹妹生下来给你做媳妇可好？”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说“好。”现在想一想，当时的他大概不知道媳妇是个什么物什，只不过秉承一贯的乖巧应承下来而已。

　　后四岁多的我整天就跟着七岁多的周梓彤混迹于周府大院。第一次问周爷爷眼前这个好看的小哥哥是谁，周爷爷故意逗我说是“情哥哥”。

　　那时候我qing和jing不分，就一直喊周梓彤“靖哥哥”而他则给我起了个相当随便的小名“小白”。周爷爷就一直喊我“二丫头”周家一直是传统的家族管理，家中有管家和账房。董伯伯就是在周家待了三十多年的老管家，因着这些缘故，在周家他们都喊我二小姐。

　　就这样过了三年，周梓彤十岁的时候，他的父母离婚了，他被妈妈带到了荷兰，从此就算是天隔一方。后周梓彤十九岁那一年回来过一次，那时候他已经是翩翩少年，而我还是个未长开的丫头，显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见了面分外生疏，几乎没有共同语言。

　　只是后来收到他从国外寄给我的书签，上面画着一株打着骨苞的植物，几个字“时年多健忘”至今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花，不过看了那株没有开花的植物，以及那几个字，顿时好像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再者那次的见面心的距离那么远，让我觉得两个人因为长辈口头承诺的羁绊，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大四课程不多，大家都在忙着找工作，周爷爷的意思就是让我在他的身边任职。因为周梓彤已经远在荷兰多年，周爷爷想必心里也清楚得很，两个人不可能有结果，所以当陈墨进入我的生活时，周爷爷也是默认的态度，全然把我当作了自己的孙女。

　　我没有答应周爷爷的安排，想自己闯出一片天地，后周爷爷突然大病卧床，我请假在他那照顾了2个月，直到他好起来，才回学校。周家不缺照顾老爷子的人手，主要是我在能尽一尽晚辈的孝心，让他养病期间每天心情好一些而已。

　　快毕业的时候周爷爷执意想让我留在家乡，在他身边也会有好的发展。但是那时候白肃被蒙住了双眼，一心只看到陈墨在的地方。即使和陈墨分手之后，我还是选择留在北京，为了不让周爷爷为我费心自然就一再找借口没有回去看望他，只是经常让母亲前去问候，但是对于我的境况一律报喜不报忧。

　　这次董伯伯找到公司这里，想必周爷爷已经对我在北京的种种多少有了了解，估计和陈墨分手也在内。

　　彼此寒暄一阵，说了说我这面的大体状况，董伯伯一阵唏嘘，确认了我和陈墨已经分开的事实。他说“当时去学校看你们的时候，觉得那孩子还不错，没想到会做出这般没有规矩的事情。老爷知道你在这里受这些累定当会心疼的，这是何苦呢？跟念学的时候一样犟脾气。”

　　我稍微懂事之后，出入周家早就和董伯伯说过，叫我小白或者二丫头就行，可是董伯伯说这是作为管家应有的自觉，几次执拗不过，只能由着他这般称呼我。

　　我跟董伯伯说不必为我担心，我在这里过得还算不错，有自己的小圈子，生活也算充实。董伯伯这次过来就是安排一下我在北京的生活，说多少有个照应，知道我不会回去，周爷爷也知晓我的性格，所以就让他过来看看，这样日后我也能常回去看望周爷爷。

　　直到后来才知道所谓的“有个照应”也有点太大手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