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恋》关君少

4、我的女人

　　浑身动弹不得，疲惫至极，混沌不清的我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微弱的烛光在脚边盈盈弱弱，周身一切都好冷，犹如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在这无尽无边的寒冷中。隐隐约约看到有个模糊的身影向这边走来，我想开口，可是无论如何挣扎还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那个人越走越近，我的心里莫名的觉得好温暖，他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他缓缓的说出这句“我想……你大概不知道，其实我……”这个声音那么让人安心可是为什么听上去如此悲伤，我想伸手去拥抱他一下，可是什么也没有，怀抱里空空的……

　　嚯的睁开眼！又是这个梦，不同的场景，相同的人，相同的话，相同的模糊不清，从未看清楚这个男人的脸。在浴室里待了快一个小时，听到外面有动静，正想着大概是武岳过来开门了，谁知来的人开了门之后直接拉开浴室的内帘！我一紧张直接潜在浴缸水里！本想如武岳这样的正帅对我这种狗尾巴草绝对是不感冒的，就没锁内门，现在是什么状况！！！

　　接着上面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把我拉出来，“白肃！你干嘛？！就算是寻死你也找个好点的方式行不？！”映入眼帘的是苏晴满头大汗的脸。我顿时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搞什么啊！吓死我了，你进来之前不会打声招呼啊！”

　　苏晴一脸鄙视我的表情，边拿浴巾给我边说“打什么招呼啊！就你还防色狼啊？难不成你觉得武岳会对你怎样？嘿嘿……”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懒得搭理她。

　　这才知道昨晚上我晕过了，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我弄上车，本想送医院，苏晴知道我的情况拦了下来。

　　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老毛病加上最近劳累过度，好好休息，退烧了泡泡药浴，身上的红斑去了就没事了，只不过需要身边有个人。我住的地方远又是他们不熟悉的社区，不方便留下人照顾我。这时武岳说他家就在附近，有房间，照顾人也方便，苏晴就做主把我送到这里了。

　　身上的衣服也是她找了件武岳的衣服给我换上的，在这里守了我一夜。天快亮了看我烧退了，今天中午她还有个重要客户要见，就先走了，让武岳代为照顾我。这会儿是武岳给她打电话说我醒了，她那边也忙完了就赶过来了。

　　看着她满头大汗和布满血丝的眼睛，顿时觉得心里酸酸的又暖暖的。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由着她在一边数落我，心想好在有苏晴。

　　正寻思和苏晴一起离开，她接了个电话就急匆匆地走了。说是公司项目部紧急出差，就急着回去收拾东西出发了，不让我和她一起，非让武岳到时候开车送我回去。

　　武岳竟然真的做了晚饭，四菜一汤。凭我多年厨房经验，一闻气味就知道是高手出场。我换了衣服，脱下来的那件T恤也塞进了包里，总不能把自己穿过的衣服就这样放在人家这里，回头看看牌子买一件新的还给他吧，看质地是不错的一件衣服，不知道能不能找到相同的牌子。

　　和武岳面对面吃饭，两个人确实有些尴尬，我夸了夸他的手艺，事实上真的很合我胃口。他还是那样温婉的笑着，说“你喜欢吃就好，原本还担心不合你胃口，早就听说你那儿是校友的大本营，厨艺了得。”

　　我笑笑，倒是，身在北京的我自然而然就成了出国外派同学的中转站，与其麻烦到处找地方招待他们，不如直接就在我的住处聚聚，经济实惠气氛好。

　　我开口“这两天麻烦你了，改天专程请你吃饭道谢。还有那件T恤，我带走了，回头给你寄件新的。”

　　他边给我盛了碗汤边说“没觉得有什么麻烦的，那件衣服我挺喜欢的，还是不要给我寄新的了。”这倒让我为难了，总觉得是自己穿过的衣服，还是对方“挺喜欢”的衣服，这可让我有点难办，只能说“那我洗好了，回头给你吧。”

　　他笑笑“听说你的工作经常与设计师打交道，能否帮我看看什么样的装修风格更适合我，顺便介绍几个靠得住的设计师聊一聊。最近要装房子。”我一口应承下来，总算觉得心里舒服点。

　　吃过了晚饭，他去厨房洗碗，让我在客厅稍微休息一下，看看电视，过会送我回住处。期间他有意无意地到阳台向窗外看了两三次，起初我有些奇怪，想着可能是看看外面的天色什么。

　　大概九点半，我和武岳下楼，他的住处是三楼，视野也不错，能看到整个小区的主要通道和活动区域。他去车库开车，我在外面等他。正当我无所事事的看看周边环境的时候，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白肃……”

　　转身，陈墨就站在我眼前。看样子等了不少时间，应该是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吧。我没想到他会出现，若是之前他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场景出现，白肃一定会欢呼雀跃地跑过去，拉着他的手一脸惊喜像个小孩子一样。

　　而此时我除了觉得意外竟然心里会滋生一股莫名的厌烦。

　　我漠然地看着他说“有事吗？”

　　“白肃……我……”他想上前拉我的手，我躲开了。

　　又问了一句“有事吗？”陈墨一脸陌生的看着我，他一定觉得不可思议，此时的白肃是不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当初把他当做世界中心的白肃怎么可能漠然的看着他，如此毫无感情问他“有事吗”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可是白肃还能怎样？难道仅有的那么一点点倔强和尊严也要全数抛弃吗？！

　　“白肃……你还在怨我吗……我……”陈墨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觉得好累，想想当初我大病在家调养，他签约外派单位，名义上是为我留在了家乡，实际上将我一个人困住毫无办法可言。

　　那时候傻得可以，放弃了所有好的工作机会，只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到头来，我大病在前，直生生的丢给我一句“我们算了吧”万念俱灰，苦不能言，就是掉眼泪都要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拼命忍住哭声，生怕惊动了家人。

　　家人还时不时地问我“陈墨最近工作顺利不？”“陈墨才工作钱不够用咱给寄点”“最近给陈墨打电话了没有呀？”……每一句关心的询问都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径直捅在我的心口，鲜血横流，更痛得是要装作没事人一样一一答复，全是自己编的谎话。

　　而那时候的陈墨，你在干什么？！你在和家境殷实的大小姐打情骂俏！现在你还能这么心安的问我还怨你吗？

　　双手用力握了握手提包，抬起头直视陈墨 “你大晚上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问这句话吗？若是这样，你可以安心回去结婚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我退了两步，“陈墨，今天的白肃，干嘛去怨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看着他的眼神瞬间黯然下去，我的心伴随着紧缩，感觉到冷，真的好冷，人间四月天，为何我觉得这么冷呢？突然被一只有力的胳膊拦在胸前，抬头看到武岳那张略带怒气的脸。

　　他拉了拉我，将我揽在他右边，对着陈墨温文尔雅的微笑“陈墨，昨天一直没有机会说，白肃是我的女人。”

　　陈墨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而我却侧过头看着武岳的侧脸，武岳很平静，像是在说今天吃什么一样平静。“以后希望你不要打扰她了，她，我会照顾得很好。你和肖然正式办喜事的时候通知一声，我和白肃会前去祝贺。”

　　陈墨回过神来搓了搓手说“好，她就拜托你了。”武岳顺势牵了我的手说“这是我的本分，我们还有约，就不多聊了。”就这样半推半扶把我送进了车里，他绕过车头坐上驾驶位开车出了小区。

　　车子经过陈墨的身边，我看着他一点一点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不见，那一抹身影寄托了我最美好的年华，没想到会这样从我的生命里褪去，我以为能够相守一生的温暖，最后成为别人的依靠，白肃，终于要放下了，放下了……

　　车子行驶在灯火灿烂的大街上，看着北京街道上璀璨的灯火，心里压抑已久的情绪顷刻喷发，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往下坠。武岳不动声色的打开了音乐，放着一首熟悉的曲子，递过来一盒纸巾，从此就一声不响，安静在一旁开车。

　　正合白肃的性格，这样的时候让我静静待着，不需要安慰，不需要任何的打扰，让我彻底哭出来自然会想清楚很多，所有的过往也将尘封。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睡醒了，发现车子停在一个公园里，依然放着轻音乐，武岳不在车上，原来自己哭睡过去了。

　　脑袋瞬间闪过那句话“白肃是我的女人。”在那种情形下他说出那样的话，着实不易，这次又欠他一个人情了。想打电话问问他在什么地方，翻开手机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他的电话。

　　出来看看他在哪里，打开车门，看到不远处栏杆那站着的武岳。他的背影看上去那么安然，他听到声响转过身来，看到我笑笑，招了招手，“白肃，过来看看。”我过去，这才发现这个公园的栏杆这面是一弯湖水，月色明朗，倒映在湖面上让人心生平和，有微风吹过，微凉醒神。

　　“美吧？”他望着眼前的湖光夜色，我点点头，嗯了一声。

　　“今天谢谢你，又欠你一个人情。”

　　他还是那个姿势没有动，说“白肃？”

　　我看着他一如往常平静的侧脸“嗯？”

　　他转过头，看着我，有那么几秒钟的停顿，还是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没事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于他这个动作我有一丝的诧异，可还是应了一声“嗯”

　　后来被送到住处已经是12点多了，武岳看着我上了楼，临分别的时候给了我一张名片，上面有他的联系方式，他说“好好睡一觉，明天请一天假吧，恢复精神。”

　　我站在窗外看着远去的车子，这一天总算是过去了，从此白肃要迎接崭新的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