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颗葡萄没有籽儿》退避三舍

16、夏天的味道

　　陶葡萄的第二幅还没画完，下课铃就响了。她果断收笔，整理画架。十分钟时间不够她走回教室，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费她打算跑着回去。

　　傅晏初已经和体育老师请好假，他不放心她自己回去。校园里冒失的学生有很多，他怕再出现卫柯达说的那种情况。

　　“我自己回去就行，”看傅晏初背上书包，陶葡萄立马制止他“画架你先帮我收着，放学我再来取。书包没多沉，我自己背就行。”

　　“你自己我不放心，”傅晏初并没有把书包给她，画架他立在了一边，拿着她没喝完的果茶拉着她往外走。

　　“我自己可以，”陶葡萄不想他因为自己浪费训练的时间，一来一回最快也要二十分钟。他请了假没休息到，反倒更累了。

　　傅晏初抿着嘴，还是没给她书包。一个执意要送，一个要自己走。两个人在原地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看他油盐不进的样子，陶葡萄来了脾气。在校园里有什么不放心的，书包也不管了她倔达的自己往前走。至于身后的人，他想跟着就跟好了。

　　他们没吵架，但是之间流动的氛围一瞧就不对。卫柯达看着前面没看见他的两人，满脑子的问号。他下课之前就送完球了，看陶葡萄还在画画他就和八班的同学出去聊了一会儿，在进去的时候两个人就这样了。

　　“阿初，我送她回去，你回去训练吧。”卫柯达追上离他最近的傅晏初，手刚碰到书包就被他冷冷的的声线打断“不用了，我送她。”

　　听到他的话，陶葡萄只觉得更生气了。她又加快了速度，完全不管身后的两人。

　　“哎，葡萄，你慢点儿。”卫柯达又快步追上她“你们班这节好像要上自习，”他取完球回班级的时候路过看了眼一班的黑板。

　　“哦，”陶葡萄没精打采的说着“可能老师有事，自习课都写卷子的。”刚刚还算是走的步子此刻成了跑的，在茫茫人海中逆流而上。

　　傅晏初和卫柯达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后，铃响之后，人海回流，光芒肆意。

　　陶葡萄这条小鱼终究被困在了楼梯口，浪花翻涌，她一个不慎就被挤到一边。墙体坚硬，她撑着小臂打算自救一下。熟悉的疼痛感没有袭来，她的整个身子拥进了大自然。

　　“没事儿吧，”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撑着墙，心里一阵后怕。她刚刚好像一条孤零零的小船面对惊涛飓浪时无处躲避，只能随之漂流。

　　他一开口，陶葡萄只觉得青草味更足了。她的脸此刻正贴在傅晏初的肚子上，硬邦邦的有些硌，她蹭了蹭想要找一个柔软的地方。良久之后她放弃了，嗡声嗡语着“没事。”

　　傅晏初不自觉的闷哼，密密麻麻的痒意好像电流一样席卷全身。他在心里感慨着，小蜗牛占便宜的本领让他自愧不如。

　　他护着她立在墙角，高高大大的身躯很难让他忽视。阳光斜挂在他们身上，斑驳中又亮着光。

　　她的一呼一吸都带着暖意附在他的肚子上，磨人又让人贪恋。傅晏初哑着嗓音“给你一块儿糖，别生气了。”他还记得刚才她气呼呼的小样子，胳膊腿一甩一甩的，顽强又鲜活。

　　“我没生气，”她说的一板一眼，仿佛刚才的人不是她，这颗糖她收的毫无负担。

　　过了一会儿，没有了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四周一片安静。陶葡萄歪着头错开身子，看到的是空明明的一切。用了些巧劲儿她推开了还在一动不动的傅晏初，再看到他惊愕的表情时才干巴巴的解释着“没人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傅晏初的表情那么受伤，他站在那里好像被人遗弃的哈巴狗。往常明亮的桃花眼暗的不能再暗，陶葡萄捏紧手心感觉他想骗她的糖。上回他就是这样看她，她没忍住给了一块结果剩下的也没保住。

　　她低着头不忍在看他，小步子挪动到他身边讨好的晃着他的手“给了就不能再要回去，我也不能拿你的糖在反送给你，这样太没礼貌。”她越说底气越足，最后也没了耐心“晚上回家，我在送你一袋儿多的糖。”

　　陶葡萄用手比划着，她要送他的糖有多大。看他的眼神就有多鄙夷，她可比他大方多了。

　　傅晏初都被她的眼神气笑了，贪得无厌的小矮子忘了牙疼时的狼狈样了。他泄愤的揉她的头发，直到看它不成样子才收手“那就这么定了，晚上别忘了给我。”他也瞟了她一眼，别想耍赖。

　　陶葡萄甩着胳膊往班级走，傅晏初就是在骗她的糖。一颗换了一袋，她亏多了。

　　“你们吵架了吗，”

　　陶葡萄写卷子的手微顿，刚刚还握在手里的那颗糖好像还带着滚烫的甜。她侧着头看向冯雪“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

　　“没吵？”怎么可能，刚才他们两个进来的时候可不像是没吵过的样子。冯雪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臂“你和我说说，怎么了，我保证不和其他人说。”

　　“没怎么，”陶葡萄工工整整的列着公式，她好心提醒着冯雪“下课收卷子，你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

　　“这张卷子太难了，根本就不会”冯雪小声的抱怨着，看着空白一片的卷面她很烦躁却又不得不把心思转回来。

　　陶葡萄说到做到，下课铃一响她就挨张桌子收卷子。从办公室出来再回到班级，她还剩下五分钟的课间时间。经过两节课的沉淀，那杯果茶里的冰已经全部融化甚至还隐约升高了一丝温度。

　　她喝了两口，不再是一开始的涩。味道变淡之后，新的奇异感也随之增加。

　　冯雪和后桌的女生高谈着班里的男同学，她们的声音大感兴趣的其他同学也随之加入“好像我们班的男生没有太帅的。”

　　“有啊，傅晏初不是挺帅的。”一个女生反驳着。

　　“高岭之花，除了后排的男生你看他和谁接触了。”她侃侃而谈“和他相比我还是喜欢八班的小太阳，三班的卫柯达也不错啊。”

　　“傅晏初不是和班长挺好的。”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惊喜道“卫柯达不也经常和班长他们一起吃饭。”

　　“对啊，”刚才那个女生激动的站了起来“班长，能不能帮我给卫柯达带一封信要是能有个联系方式就更好了。”

　　还在预习的陶葡萄被拉入了群聊，看着那个女生希翼的目光她不忍拒绝，思虑了一会儿“我只帮你这一回，至于联系方式你自己去要。”

　　“一回就行，谢谢班长”她慌忙的回到座位上写着信，虽然是临时起意但是信纸确是她准备好久的了。

　　一帮女生又围到她那里，她捂住刚开了头的纸红着脸叫她们离开。

　　一节课结束的很快，等到同学们都走光了冯雪斯斯艾艾的拽住要走的陶葡萄“可以帮我把这个给傅晏初吗？”

　　陶葡萄看着她手上粉红色的信封，因为紧张她的手和声音一样带了点颤意。最是诗情画意的年纪想表达的越内敛，那里面的内容被阻隔了一层陶葡萄不得窥见。但是透过的光映出了密密麻麻的字迹，满满的都是少女的心事。

　　陶葡萄一阵恍惚，还未到秋天她就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

　　“葡萄，”看她没有要帮的意思冯雪又开了口，这回带了一丝祈求“你帮帮我，行吗。”

　　很执着的女孩子，但是陶葡萄还是拒绝了她“学习上的事我可以帮你，”她指着冯雪手里的信封“这个，你自己去送。”

　　冯雪垂下手臂，“为什么帮她送可以，帮我就不可以。”她的言语里表达了不满还充满了不解，都是同学为什么不帮她呢。

　　她的声音有点尖锐，陶葡萄轻皱着眉“卫柯达是三班的，”看冯雪还很固执的看她，她看着后门的位置“傅晏初的桌子就在后排，你要是不好意思亲自送他手上可以放到他的桌子上。”

　　“葡萄，”明明可以自己去送，但是冯雪还是希望她帮忙。很简单的一件事夹他的书里或者放进书桌里都行，可是他不会看。

　　她偷偷关注傅晏初很长时间了，喜欢一个人总是在不经意间。那天早上他只是刚一进门就照耀了她的世界。

　　有太多人喜欢他，他刚转来的那天下午就有女生送他情书。顶着一张出尘的帅脸做的都是目中无人的事情，他不接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那女生直到把她看得无地自容才不缓不慢的开口“同学，我是好学生不搞这些。”

　　他那一个星期逃课睡觉去网吧，甚至抽烟都被年级主任抓到过。数学老师都说他混蛋，一班的好竹林出了一颗歹笋。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的被吸引。

　　傅晏初脾气差的那面都留给他们了，好的那面，冯雪咬着嘴，都给她面前的这个人了。她自卑又不服气，她们一样高，陶葡萄是例外为什么她就不可以。

　　“你还有事吗，”耽搁太久了，陶葡萄只想快点结束，阿筝他们还在校门口等着她呢。

　　“我，”冯雪还是不死心，她拽着陶葡萄的手就是不愿意松开。

　　“还不走吗，”

　　傅晏初从后门进教室，他换下的球衣还拿在手里。他走近之后，两个女生并没有闻到汗臭味。看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还滴着水，明显是洗完澡来的。

　　“同学，我饿了，你可以放手让她和我去吃饭吗。”

　　他的声音冷冽又带着疏离感，冯雪微怔松了手“哦，哦，再见。”她低着头，手里的那封信被她攥紧藏到了身后。

　　有意的大幅度的动作，傅晏初没注意到。他轻松的拿过陶葡萄肩上的书包，“快走吧，我饿好久了。”

　　声音里染着笑还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陶葡萄等了一会儿，看冯雪没有要送信的意思才往教室外走。她知道这个年纪的女生面皮儿都薄，所以走的数度比之前要慢。

　　傅晏初也不催她，陪着她的步子走的缓慢。窗外的夕阳爬上了教学楼，火红的一面惹醉了这片天。

　　“画架我放回画室了，”

　　他看着半个身子都躲到夕阳里的人，艳丽的不可方物。他起了坏心思挤了进去，手臂贴合的那瞬间恰是春水荡漾。

　　不腻人的甜，窝在他的心坎上。

　　“我还想着吃过饭再去取呢，谢谢你了。”陶葡萄也挤着他，地上的两个人影靠的太近，他又比她高出那么多，很难不让人羡慕甚至说嫉妒。

　　他们两个人像是找到了好玩的游戏，一路上乐此不疲的挤来挤去。傅晏初收着身上的劲，看她有一点要偏离的意思又长手一捞把她搂回来。

　　和煦的风温柔的吹着，陶葡萄张开双臂“傅晏初，春天来了。”她的眼睛里漾着细碎的光，闪闪的照进了傅晏初的心里。

　　他也张开双臂，扑面而来的甜比风还要多“夏天要到了，陶班长，”既然她说是春天那就是春天，“我们去买草莓吧，夏天的很甜。”

　　傅晏初看着陶葡萄，眼里的光不比她少。

　　“先吃饭，再去买，”她踩着傅晏初的影子，扎高的马尾蹦蹦跳跳的像个撒欢儿的兔子。

　　傅晏初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过膝的白色长袜，黑色的小皮鞋踢踏踢踏的是他能感知到的纯粹与心跳。

　　他也加入其中，和她一起跳的很远。

　　风把他们两人的欢笑声传的好远，年长他们一届的学长学姐带着纵容的目光趴着窗户。窗外的世界，比他们感觉到的还要快乐。

　　等饭的时间，傅晏初出去了一会儿又很快回来。篮子里的草莓红彤彤的散发着熟透的香，每一个都有陶葡萄的手心那么大。

　　“尝尝吧，陶班长。”他拿了一个最上面的递到她嘴边“洗了的。”

　　饭馆里的灯昏沉沉的，少年干净的面庞最动人心。她小口咬下，红色的汁水俏丽了嘟感十足的嘴唇。

　　“是夏天的味道，”

　　她比草莓都香，傅晏初轻而易举的着了魔。顺从她的意思，也吃了一个。

　　“是夏天的味道，”

　　他也给这篮草莓给予了最高的肯定，桌上的其他两人面面相觑，两个人一下午都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