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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白玉葡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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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傅晏初叮了哐啷的组装着画框,和他通电话的张一帆耳膜不堪受扰,他拿远了手机喊着“老傅,我说的你听见没。”
“我听见了,”傅晏初组装完拿着小抹布擦了又擦,一个框架让他弄的锃亮。
“十点准时到,我们在南巷等你”
“啊,”傅晏初拿着卷尺量着墙面,确定好位置后他又钉起了钉子。
咚咚咚的声音袭来,张一帆揉了揉饱受摧残的耳朵又放远了手机“你啊什么。”
“我没时间,”傅晏初改用肩膀夹着手机,“小陶儿昨天给我画了一幅画儿,我得找个地方挂好它。”钉子有点儿歪,他起了重钉。“我一会儿还得查查怎么好好保存油画呢,”他的心情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好,嘴角都咧到耳朵上了。
“滚犊子,”张一帆大吼一声,挂了电话。
李名弈给他递了瓶水,“傅晏初什么时候到。”
天热的有点儿不正常,张一帆甩掉搭在他肩上的手“他到不了。”拧开瓶子喝了两口,他才感觉不那么闷。
李名弈咂了咂嘴“他作业都不交,上课还睡觉有什么可忙的。”这兄弟,他都嫉妒。
“呵,”张一帆睨了他一眼“忙着当舔狗呢。”
“噗,”李名弈嘴里的水喷了出来“班长这么快就沦陷了。”
“沦陷个屁,”张一帆踹了他一脚,气顺不少“走,不用等他了。”
今天廖志忠串休,小胖子吵着要去游乐园,他们一早就出发了。廖佳星的一日三餐和晚上七点开场的电影票傅晏初都安排好了,绝对让他过一个印象深刻的周日。
画挂在了床对面的那面墙,他睁开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傅晏初拍了张照片发到了群里,“少爷,你帮我鉴赏一下,好看不。”
他的拍照技术烂的不能再烂,小胖子那么大一个人让他直接忽略掉。
“小陶儿画了一下午,油画很值钱呢。”
群里寂静了三秒之后,铺天盖地的骂名一条接着一条,傅晏初关了手机享受的睡着了。
傅晏初不交作业的理由又多了一条,他要参加篮球训练,下个月代表学校去打比赛。
狗腿子张一帆和李名弈一个给他揉腿,一个按肩。他俩分工明确,目的也明确。眼神交流了半天,最后还是张一帆谄媚的开口“一个球队需要五个替补队员呢,老周说有两个学长升高□□队了。兄弟要求不高,你替我和少爷报个名呗。”
“等着,”傅晏初抬脚走出了教室,赶在下课铃响之后才回来“走吧,训练去。”
班里一下少了三个人,班主任的热情依旧。她上周末刚好被学校委派出去参加了个教研活动,学到的新方法有趣着呢。
玩了个小游戏,学生们的情绪高涨不少。四十五分钟之后,在他们意犹未尽的表情中班主任拂袖而去。
课间十分钟常常过得飞快所以陶葡萄格外珍惜,下午第一节是美术课,她打算中午吃完饭直接去画室。画素描的铅笔刀削的比较好,垃圾桶在班级后排的角落里,她走过去刚准备蹲下就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我在这里,”她回应着。
戴眼镜的小姑娘扬了扬手里的卷子“teacher张叫你去办公室。”
这次的卷子有点多,语文数学英语各一张。陶葡萄把傅晏初的收好装进自己的书包里,等到晚上回家在给他。上课铃已经响了,她的铅笔明显削不成了。
物理课太烧脑,同学们去食堂的步伐都有点沉重。等到他们都走光了,陶葡萄才蹲在角落里削着铅笔。杏色的书包放在了脚边,她削好一只放笔帘里一只。
白蓝相间的浪潮里,翻滚着一个亮眼的少年。他穿梭在海中却唯独没有被淹没,潮涌的反方向是他毕生所追求的光。
“去吃饭了,小乖乖。”
跑回来的傅晏初在门口喘了两口,平息了过快的心跳才进教室。他熟练的背上书包“怎么感觉今天的包沉了一些。”
“有你三张卷子,”陶葡萄拿着湿巾擦手,“下午美术课还多装了一些颜料。”昨天她的颜料不够是借老师的,今天带了要还回去。
“美术课,”傅晏初的嘴角不经意的上扬,他下午还要去训练“还是画油画,缺画模吗?”
陶葡萄含着糖摇着头“老师说画素描,美术室里有石膏模型还有一些陶罐。”
“那些不动的哪有篮球室的活物好画,”傅晏初看她好像有在考虑继续蛊惑着“篮球室大,人少,你之前画过这种吗。”
“没…画过,”
陶葡萄瞥他一眼,他比那些东西可好看太多了,在纸上也活灵活现的。
今天的饭打的有点多,她还在想画画的事感觉到撑的时候才后知后觉没有事先拨出去。剩下的实在是吃不动了,但是浪费又可耻。
似是感觉到她的窘迫,傅晏初放下筷子“你吃饱了。”
“嗯,”
傅晏初看她点头,端起她的饭盘吃了起来。他没一点嫌弃,自然的和背她的书包一样。
一瞬的呆愣之后陶葡萄的脸红成了樱桃,她无视周围人投来的暧昧目光低头玩着手机。只是今天的内容有点无聊,她又抬头看他。
与他们相隔一米的张一帆叫着新认识的兄弟回头“你看,舔狗,”他们十个人一起吃饭,桌子拼了三张。
张旭阳羡慕的叹息着“我也想当舔狗,”他就说傅晏初怎么听到铃声就往外跑,老师叫都叫不住。他要是有个娇娇软软的女同学等着,他能跑的更卖力。
傅晏初的训练时间短,老师要求他吃完饭就去练球。他不知道陶葡萄要去画室直接把她送回了班级才去的体育馆,磨磨蹭蹭的步子都张不开。
美术老师在画室里插着花儿,她这节课的教学目标已经确定好了。
“老师,”陶葡萄敲了门,走了进去,“老师今天画花儿吗,”她指着瓶子里的玫瑰。
“对呀,”美术老师重新摆正了方向“你画你自己的就行,”水平不一样,学生又多,她顾着其他同学就顾不到她。
“画自己的,”机会来了,陶葡萄捏着衣角“老师,我可以去别的地方画吗。”她有一些忐忑,这个要求好像有点儿过分。
“当然可以,”美术老师笑了笑,忽的一下又变得严厉“不能出校门,远离一切危险。”
“不出校门,就去篮球室”陶葡萄立马和她保证着。
陶葡萄拿着画架走在校园里,体育馆离教学楼的位置有些远。一中算是老校区,体育馆是杨校长三年前上任的时候建造的。
它的内在比外观还要让人惊叹,因为占地问题,学校原有的二层舞蹈房被拆了。体育馆落成的那一刻,舞蹈生也换了新的舞蹈室。
只要是对学生有益的,杨校长都尽量让它存在。作为一所公立高中,它的硬件设施保障比去年新建的私立高中还要好。
所以,一些家长总会想方设法的通过各种途径把孩子送进来。其中的努力不亚于杨校长跑教育局,政府,文体局为学校拉资源的次数。
杨校长为了学生,可以付出一切。这份赤城,也让他成为了其他校长心照不宣的公敌。
陶葡萄现在很庆幸,傅晏初忘记放书包直接背走了,要不然她还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到呢。
“葡萄,”卫柯达拿过她手里提的画架“你去哪儿。”这条路,明显没有能画画的地方。
“我去体育馆,”有人帮忙陶葡萄松了口气,揉捏着有嘞痕的手。
“那正好,”卫柯达笑着,声音说不来的明朗“我们班下节体育课,老师叫我去体育馆多拿两个球。”
她们一起多年,第一次并排走着。通常情况下都是她和卫柯筝在前面,他在后面。今天属于意外,步调却又莫名的合拍。
体育老师出去接电话去了,篮球室里就傅晏初一个人在砸着篮球。他一个动作练习了多遍早就不耐烦了,球再一次进篮之后又滚到他脚边。他没弯腰去捡,而是一脚踢远。
“放哪儿呢,”卫柯达看着空荡荡的座位,实在是不知道她想坐哪儿。而且除了前排和过道也没有能放画架的地方。
陶葡萄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她想找一个光线好的地方又怕占到别人的位置。视线下移,白色球衣的少年逆着光跑向她。
听到声音的傅晏初一步跨四个台阶,“坐前面。”位置他都留好了,训练的人没有亲友团他理所应当的占据了一个好地盘。
卫柯达拿了球出来的时候,傅晏初已经把画架支好了。现在正殷勤的擦椅子,她站在那里静静的嚼着糖,阳光洒在她的身上镀了一层金光。
陶葡萄抬头,正好看到他要走。小姑娘眉眼弯弯的和他摆着手,卫柯达回之一笑,抽身离去。
“这里好像有点嗮儿,”傅晏初挡住照向她的阳光,眼里看向其他地方没一个满意的,不是离他太远就是她离得太远。
“不晒,光线好,”
陶葡萄铺着画纸,她的人小手也小,白嫩细腻又发着光,傅晏初鬼使神差的上手戳了戳。没被打,他也不在试探整只手覆盖了上去。
只感觉到了一秒的嫩滑,她的巴掌就拍的响亮。傅晏初背过发红的那只手,五根修长的手指在陶葡萄看不到的地方回味着刚才的柔软。
“包,”
“啊,什么,”
陶葡萄看他没明白指了指铺好的画纸“笔都在书包里。”
“啊,啊,”傅晏初恍然大悟“书包啊,我去给你拿。”她的书包让他放在换衣室的柜子里了,和他的衣服一起上了锁。
“我还有这个颜色的球衣,”他指了指笔帘里的红色铅笔。
陶葡萄拿出那根笔转了几圈“很热情的一个颜色,”然后她又看向泡在阳光里的傅晏初,小嘴巴一张一合的说着违心话“不适合你,”又认真的看了他一眼在心里默默补充着“抢了红色的风头。”
“我穿不好看?”傅晏初不可置信,小蜗牛这么快又变了,不喜欢鲜艳的颜色了。
“不好看,”陶葡萄撵走他“你去练球吧,我要画画了。”
她的笔帘里颜色多,可溶性和油性的彩铅都有。她有多拿画纸的习惯,画板的正反面都各贴了一张。陶葡萄眨眨眼睛,要不就再画一张动漫风。
卡通版的好像也不错,打定主意她不在浪费时间立马动笔。
“诶呦,”李名弈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他推着旁边同样傻眼的张一帆“班长逃课了。”
“逃课什么,”后面的男生推开他们两个堵门的“还有半个小时上课呢。”要不是体育老师要求吃完饭就回来,他还能在校外遛一圈。
“妈的,”后面又有人开始往前挤“我们才是逃课的,老刘回来了快进去。”
十多个人闹出的声音有点大,陶葡萄望过去。他们不在推搡,一个个束手束脚的排着队。
她的目光没在他们身上多做停留,安静之后继续潜心作画。这乖巧恬静的样子,在一帮男生心里炸开了花。
周曜海捂着不安分的胸口“暴殄天物,几班的妹妹我竟然没见过。”
抢人的来了,张一帆替他同桌宣示主权“别惦记了,舔狗一天16个小时守着。”李名弈在后面赞同的点头“班长家里美中不足的就是没养狗,要不然凭借傅晏初不要脸的态度都能披上狗皮把剩下的时间补上。”
望尘不及的高度让周曜海一阵心塞,输人不输阵他悻悻的喊着口号“给我个机会,我能比他更舔。”
“舔什么,”体育老师拎着十多杯饮品走了进来“迟到的时间晚上放学自己补回来,现在!立马!去换衣服训练!”他没在看这几个糟心的学生反倒向着陶葡萄的位置走去。
“刘老师,”陶葡萄放下手里的笔站了起来。
体育老师揉揉她的头,师父师娘为了他们付出了太多。对于这个小师妹他除了心疼就是亏欠,高原气候太极端,她到哪里的第二天就病倒了。白白嫩嫩的胖娃娃成了透明色,吓坏了老师也吓到了他们。
他们那时都以为师父师娘会结束支教,带着她一起回家。毕竟没有人会为了毫不相干的人而不管自己的孩子,他们连送别的礼物都准备好了却没想到师父师娘留了下来。为了不耽误他们的课程,小师妹都是托人送回家的。
体育老师压住了即将外泄的情绪,把饮品都摆在了椅子上。“挑一杯,还是要草莓的。”
他这学期才转到一中任教,不经常买这些饮料也不知道她喜欢喝什么,只是师父总和他们提起家里的小师妹嘴馋一年四季都要吃草莓。
“我不喝了,谢谢老师。”陶葡萄捏着笔,懵懂的眼睛里清明一片。
“挑一杯吧,”体育老师的声音略微沙哑“带你那份儿了,美术老师特意打的电话让我照顾好她的爱徒。”
“老刘,你变了,”换好球服的男生过来控诉着“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
“练球去,”体育老师拍着他的脑袋,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他并没有变。
经过男生的这一打岔,体育老师的情绪好了很多。他看着这些饮品打算挑出一个好看的给她,他都是让店家做卖的最好的,因此他看哪个都好看。
十多杯的茶摆在一起还是壮观的,看老师挨个端详的仔细样她还是主动要了一杯,“老师,我喜欢草莓的。”
“草莓的”体育老师笑着重复了一遍,然后插上吸管递给她“有点儿冰,要是感觉冷放阳光下嗮一嗮。”
“谢谢老师,”陶葡萄点头接过,她尝了一口,青涩的茉莉茶中带着酸甜。
“很好喝,谢谢老师。”
“跟老师不用客气,”体育老师看她是真的喜欢默默记下了茶的名字。
“老师,我也想喝,”一帮男生都围了过来,最前面的喊的最大声“老师我喜欢芒果的,我不怕冰。”
体育老师只觉得太闹人,他退出了包围圈“自己拿,”看他们抢在一起玩闹着又规定了时间“三分钟之后训练。”
“来呀,”陶葡萄向傅晏初招手,等他靠近把藏身后的另一杯带奶盖的递给他“这个我喝过,很好喝。”
傅晏初尝了一口,白玉葡萄的确实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