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海逢春》喻舒河

1、宁海塔监狱

　　“请为了人类的未来光荣的死去吧！”
　　“砰—”
　　漫天火光沿着汽油的轨迹一路狰狞地闯入狭小的监舍，弹壳清脆的落地，□□重重地砸在地面上，男人阴沉着脸，枪口瞄准下一个人。

　　半年前，宁海塔监狱。
　　宽敞隐秘的房间里一群人正围成松散的一团看着面前的限制级小电影，时不时爆发出喘息和嘲笑的声音，阴影处一个头发半白的老人和一个看不清神色的青年离得很近，老人随意地朝门外一瞥，两个狱警便急忙收回目光，不敢再朝里看了。
　　“海常哪，再往左边点，哎对对对，重点力，重点……”
　　葛老收回目光，收敛住不怒自威的气势，一脸沉浸的享受着身后小弟的抓痒痒服务，并且时不时根据自己的感受瞎指挥一番。
　　这小子一年前刚来的，和他死去的儿子很像。
　　凑巧……就让他碰上了。
　　被唤作海常的男人身材修长，半弯着腰给一摊肥肉的葛爷挠着背，他的面容普通，脸上还挂着憨厚傻气的笑容。
　　“哎你们听说了吗，“宝贝楼”那里来了个小O，身娇体软的……”
　　“身娇体软？你见过单枪匹马杀了半个洪荒会的小O吗!”
　　“那个劳繁哪，名字就叫的不行，牢饭牢饭的，活想吃牢饭，你说晦气不……海常，这名字倒是和你很搭，海肠捞饭哈哈哈哈哈”
　　“不会是专门冲着你来了吧”
　　“打算什么时候破处啊”
　　“哥教你两招，别到时候硬不起来丢人哪!”
　　众人放肆地笑着，海常涨红了脸陪着笑，葛爷面色沉了沉，使了个眼色让他停下，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霎时间，鸦雀无声。
　　“你也累了，出去吧。”葛爷堪称慈祥的对海常吩咐，海常尊敬地应了一声后依旧保持着紧张畏缩的姿态离开了房间。
　　低头从两名狱警中间走过再经一个转角掩身，辛海客利落地将眼里的隐形眼镜抠出来，同时小心的利用指温保持热源，曙光联盟专用的监视器，同时也是自毁炸弹。
　　“看来是我老了”
　　“敢把我的话当放屁了……”
　　“葛爷，小的们绝对没有不尊敬的意思”
　　监听实在无聊，辛海客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维持了七天的易容装置仍旧完好无损，就是有时候技术太好也是种罪过，欣赏不到自己这张绝世帅逼脸的每一天都让人遗憾。
　　“葛爷，您别嫌我话多，一个刚来的小子肯定没有咱们自己人靠谱啊……保不齐那小子就是为了感染体名……”
　　房间内的气氛突然变得急促而紧张，说话的人越说越急，甚至一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一张国字脸涨成了猪肝色，但仍阻止不了自己继续开口。
　　“乐乐，儿子，我儿子，我真的不想在这儿待了，我想出狱，您就可怜可怜我，让我完成任务吧！”
　　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语气却是满满的无助，还有一丝不易被人察觉到的恐惧，辛海客顶了顶腮，将隐形眼镜翻半个面。
　　TA剂。
　　“联盟！曙光联盟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不可能，我要名单！给我名单，杀掉你就有了！”
　　“507号监视任务路温恒，德西亚，法鲁……549号清除任务，西！”
　　消音枪无声无息的发射，近距离射击呈漏斗状的伤口，创口中央皮肤形成缺损，缺损边缘皮肤内卷，血液带着脑浆汩汩流出。
　　辛海客的下颌紧紧绷住，漫不经心的手突然顿住了,他怔了怔，险些把手上的隐形眼镜捏碎，心里默念一句“废物”。
　　“从这张嘴里吐出来的东西都弄掉，干净点”
　　肖金接下来要喊的就是自己的名字，难道葛爷早就已经知道了？
　　辛海客将隐形眼镜对准一闪一闪的灯泡，在脑中模拟开枪时的状态，停滞几秒后慢条斯理地将眼镜重新安上。
　　眨巴了一下眼睛，又逆时针转了转眼珠，异物感依旧很明显，辛海客放弃了挣扎，在心中恶狠狠的想着，早晚有一天把这磨人的东西一枪爆掉。
　　感受到身后的变化，他突然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流露出与这副普通面容相悖的邪气。
　　“1栋的小O……怎么有空来这儿”
　　抵着喉咙的刀身纹丝不动，一道清冷而克制的声音响起。
　　“同志，请不要忘记曙光联盟给予您的任务”
　　小孩长大了都有两幅面孔吗，辛海客忍不住笑了笑，喉咙里压抑着原本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似笑非笑地回了一句：
　　“遵命，行动组预备组员……颜鸣春”
　　隐在阴暗处的身影悄悄地愣住了，脸颊烫起来，组长同志还记得我……
　　脚步声从耳后响起，辛海客突然发力，单手拿住仍抵在喉咙处的小刀迅速收到裤子内侧的兜里，纸叠的刀还挺像样，时间紧急还不忘在内心吐槽一句，他流畅地一手捂住颜鸣春的嘴，一手按住他的腰，毫不客气地呈保护姿态将人按在身上，飞快地背过身去。
　　“老子就是不服气，凭什么刚来一年的小崽子能爬到老子头上！”
　　“你省省吧，刚才装得跟个孙子似的，这会儿来劲了……呵！”
　　“小点儿声，金哥都是曙光那边的卧底，指不定周围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吞咽口水的声音响起“你说他今天抽啥疯了……”
　　“不会是被人害的吧？”
　　“你怎么知道一定是人呢”
　　“我感觉这里好像有其他……像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丫的，你们两个孙子等老子一起走，怂货!”
　　几人从转角处一路骂骂咧咧的走过，吵闹的声音反而忽略了距离他们一步之遥的两人。
　　颜鸣春被完全按在了男人怀里，奶奶的小狗眼忽闪忽闪的，组长太高了，接近一米九的身高让他正好靠在组长的胸膛，向上就是组长的喉结，但是鸣春已经没有勇气抬头了。
　　光是听着组长的心跳，就已经失去思考能力了。
　　几人很快地离开了，但是辛海客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你长大了啊”
　　颜鸣春故作镇定地反问“有什么话要对我讲吗？”
　　“你的任务是什么？”
　　一双手挣扎着向前移动，血迹在后面淅淅沥沥地追赶着，他全然不顾胸口的弹洞拼命地向前爬着，爬到即将转角的时候辛海客看到了他，曙光联盟安插在宁海监狱的“清道夫F”。
　　辛海客淡淡地注视着他，眼里有漠视，也有轻微的怜悯，他没有听错，F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他执行的清除任务，可是为什么呢？难道是亲护所出问题了……
　　喉咙里传来拉风箱般难听的声音，F艰难地爬着，他也许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知道不能停下。
　　某一刻，F的周身好像都沐浴在阳光之下，尽管那只是老旧的灯泡寿终正寝前的一段奢侈。
　　“我来取代他”
　　颜鸣春从袖口甩出纸做的刀，被包裹住的刀片精准无误地插进他的颈动脉。
　　灯灭了，人声混乱，狱警看完F挣扎的好戏后满脸不耐地赶来收尸，“真晦气，这么晦气的地方都能遇到这么晦气的东西真是晦气到家了”
　　辛海客趁着黑暗的掩护几步向前拿出刀片，像大型猫科动物一样无声而冷静，颜鸣春反手拉住他的衣袖两人在黑暗的掩护下迅速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