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狗叫是否是一种成长》BA狗蛋

7、秋风卷落叶

　　第七章秋风卷落叶
　　路灯明黄色的灯光照在希林娜金色的长发上，单玉眼前人的身影与她记忆里那个发着抖的小女孩重合。
　　希林娜：“你这个理由比行善积德更离谱好吗？”
　　单玉辩解：“没有，还是行善积德更离谱一点。”有些醉意的单玉脑袋转得都比平时要慢许多，自然也就不会分出心思去照顾别人的情绪。
　　在希林娜看来单玉总是让人琢磨不透，她做事情总有一套自己的行为逻辑，可这套逻辑又和寻常的普世价值观不太一样，既不是真善美，也不追求利己，好像只是非常单纯的她想，然后就付诸行动，所以希林娜认为单玉是神秘的。可单玉刚才的一番话，把希林娜心中为单玉多年建立起来的，世外高人般的伟岸形象，轰得渣都不剩。
　　希林娜深吸一口气，她现在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可看着旁边安静如鸡的单玉，她又不能撸起袖子把这人人打一顿。希林娜越想越烦，她只好转移话题，两人又把话题扯回周宴清的身上。
　　希林娜：“所以你现在的意思是你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喜欢周宴清？”
　　单玉思考一会，懵懵懂懂地说：“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希林娜：“那你就是喜欢他！”
　　单玉：“不是。”
　　希林娜：“哦，那你不喜欢他。”
　　单玉：“也不是。”
　　希林娜：“喜欢也不是，不喜欢也不是，你闲得没事帮个人玩玩？”
　　单玉扣扣脑袋，她感觉头很痒，像是要长脑子一样。她答非所问：“可是他的眼睛很好看。”
　　希林娜冷笑：“还嘴硬，我看你就是喜欢他，还是见色起意的那种，你个颜狗。”
　　单玉思索良久，她自己也在不断重复着那天的画面，她像是一个幽灵，灵活地穿梭在自己的回忆之中，她把脸贴近酒吧昏暗灯光下自己的脸，那里是一片空白。她当时专注地被周宴清的眼睛吸引，所以当她再次回想起那天的场景，只有那双眼睛异常清晰，以至于她连自己当时是表情都记不清楚。
　　单玉拿起思想的手术刀剖析着自己，一层一层地隔开所有光怪陆离的衍生想法——为了小组作业也好，觉得周宴清好看也罢，她迫切地寻找着答案。等到只剩下最后一层的时候，单玉像是看见了胜利的曙光，她露出微笑，迫不及待地划开那层保护的薄膜，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白色的荒芜，她脸上的笑容僵硬、破碎、最后土崩瓦解，她不敢相信，这就像拥有繁茂枝叶的巨树竟然没有根系，健壮的成年人是喝空气长大的。“看不见的东西不一定是不存在，也有可能是你没有感知它的能力。”单玉这样宽慰着自己，她非常确幸自己这么做一定有她自己的原因，即使这个原因她自己也不清楚。
　　单玉这边是释怀了，可希林娜还在喋喋不休：“是不是吗？你快说话呀！”她就像是一个老母亲在逼问自己的女儿有没有早恋。
　　希林娜吵得单玉头疼，可看她这架势，要是今天不得到肯定的回答，绝不会就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单玉没法子，只好顺着她的话答：“对，我喜欢他。希林娜又想说些什么，她刚张开嘴，第一个字的音节都没发出来，怕了她的单玉，一个侧身上去捂住她的嘴，“你说得都对，”单玉微笑着的面容近在咫尺，想说些什么的希林娜被单玉一句“你说得都对”堵了嘴，她不太高兴地把嘴闭上，目光幽怨，单玉却像是没看见般自顾自地往前走。希林娜见单玉完全没有要等她的意思，甚至还有越走越快的趋势，她只好加快脚步，追了上去。
　　单玉很快就走到了家门口，她挥手和希林娜他们告别，转身把钥匙插进锁孔，还没来得及旋转，身前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周宴清站在门后没说话，只是微微侧身示意单玉快进来。单玉抬手把自己手里的蛋糕盒递给周宴清，“给你的”她边走边说，等单玉在沙发边站定，她像是没骨头一样地软倒下去，周宴清以为单玉要摔倒，三步并作一步地朝着单玉的方向冲去，可走到一半才发现这人只是要坐到沙发上，周宴清放缓脚步，那人的姿势说不上是坐着，更像是躺，却因为沙发靠背和座位之间的弧度没躺下去。
　　周宴清把手里的蛋糕盒放到茶几上，他看着眼前人安静的眉眼，暖黄色的灯光衬得那人比平时好亲近许多，“这就是她睡着时的样子吗？”周宴清心想。单玉别扭地倚在沙发上，头抵着沙发的靠背，看上去不太舒服的样子。周宴清拿起刚才因为着急开门，而被自己丢在沙发上的书，他一只手扶着单玉的脖子，另一只手揽着那人的肩膀，把单玉往自己的方向带，他把单玉的头放到沙发上，让她保持着一个不会掉到地上的安全姿势，躺在沙发上。
　　做好一切后，周宴清正准备松开手，却不料沙发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两人离得太近，近得周宴清能借着本就不明亮的灯光，看清楚单玉眼中自己的倒影，就像那天在花园里的场景一样，深埋心底的画面又被挖出，周宴清的心怦怦直跳，他迅速地直起身体，别过脸不敢直视单玉的眼睛，“醒了？”周宴清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来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单玉坐起来，抬头看向周宴清的脸，可是他太高了，把原本就不亮的灯光遮了个七七八八，单玉根本就看不清眼前人的表情，她只好收回眼神，不再去看，可余光却瞥见被周宴清放在茶几上的蛋糕，单玉开口提醒：“如果现在不吃，可以先放到冰箱里面，不然等到明天早晨就不好吃了，”
　　周宴清：“什么？”
　　单玉：“我说，蛋糕，如果，不吃，可以，放到，冰箱，里面。”她两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生怕周宴清这次又没听清楚。
　　周宴清见单玉似乎没有在意刚才的事情，小心地呼出一口气，“不用，我一会吃。”说完就要去打开茶几上的蛋糕盒。周宴清从盒子里抽出一个草莓蛋糕，他边吃边问：“吃了吗？”
　　单玉：“吃了个面包。”
　　周宴亲：“我留了饭，要不要再吃点。”说完又低下头吃了一口蛋糕，就是不去看单玉的眼睛。
　　单玉在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头，懒洋洋地看着周宴清吃蛋糕，“吃不下。”
　　等到周宴清把手里的草莓蛋糕吃干净，他就把蛋糕拖放进盒子里，起身把盒子丢进了厨房的垃圾桶里。等他坐回椅子上单玉还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周宴清似有所感般转过头，单玉的眼神太专注，太认真，让他不能忽视。他觉得一直躲着单玉的视线只会让自己显得更加心虚，索性朝着单玉的方向看过去，那人耷拉着眼皮，眼神黏糊糊地粘在他身上，“应该只是喝醉了”周宴清心想。
　　可是一直这么对视着也不是办法，周宴清想着“要不要说些什么”，就听见坐在旁边的单玉先开了口：“这么晚还不睡吗？”
　　周宴清：“不算太晚，我看看书再睡。”说着拿起茶几上的专业书，又准备翻开接着看。
　　单玉：“在客厅看多冷啊，为什么不去房间看。”
　　周宴清：“没事不冷。”
　　说完场面又诡异地安静下来，可单玉的眼睛还没从周宴清身上挪开，周宴清感觉到单玉依旧停在他身上的视线，他想说些什么，于是合上书回视着单玉，周宴清问道：“你为什么要给我带蛋糕。”
　　单玉：“啊？”为什么，又是为什么，希林娜像连珠炮一样问题把单玉折磨地够呛，她感觉现在的脑袋就像是刚从水里面捞出来一样，湿哒哒、黏糊糊，总之就是不太舒服。她费劲地思考着自己为什么要给周宴清带蛋糕，她觉得这是一个同“你是不是喜欢周宴清？”这个问题有着相同难度的难题。单玉揉揉太阳穴，冥思苦想的样子像是在解什么世纪难题，看得周宴清忍不住笑出声。听见笑声的单玉疑惑地抬起头，就看见周宴清好看的脸上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来，“真好看啊”单玉心想，刚才还在冥思苦想的单玉有了答案，她想起自己回答希林娜的话。
　　想明白怎么回答的单玉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来：“因为喜欢你。”
　　刚才还笑得开心的周宴清，马上就笑不起来了，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嘴唇开合几次，但就是说不出话来，他不敢置信。时间漫长地就像调了减速，良久，周宴清从沙发旁的椅子上站起来，他抓着单玉的手，把人提起来，说是提，可动作却相当轻柔，“你喝醉了，我送你去房间睡觉”周宴清牵着单玉把她送进自己的房间，他让单玉坐在床上，自己则是蹲下来帮单玉脱鞋，“躺下，闭眼，睡觉”，他给单玉掖好被子，转身就要离开，可刚才拉被子的手却被单玉抓住，“晚安，周宴清，”周宴清不敢去看单玉的眼睛，他回了句“晚安”，然后挣开那只抓着他的的手，急匆匆地往外走。
　　周宴清回到卧室关上门，他在床边坐下 ，努力地想让任性的心跳，跳得慢一点，可是无济于事，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单玉对他说“喜欢他”的样子，那双他不敢直视的眼睛像镜子一样，把他不安的内里照得一清二楚，让他的慌乱和无措无所遁形。周宴清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喜欢逃避的人，他可以坦然面对父母的冷漠，可以不惧任何形式的恶意与爱恋，和千千万万或是肮脏或是狂热的猛烈欲望，可他却唯独害怕自己慌乱的样子被映在单玉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