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带滤镜去上学》半路刹车

2、夏日草莓滤镜

　　就因为那个头像吗？
　　成优觉得记忆就像背叛了自己，他想起来第一次看到那只可爱小猪的动漫头像时，对杨佳佳说，“喂，你看这个小猪可不可爱，脸白白肉肉的，无忧无虑和你一样，要不你拿去做头像吧。”
　　杨佳佳当时在计划清单，她人不是开朗的性格，却因为语文成绩好而被认做了课代表。于是，她会把课代表所需要做的每一件事情记录在本子上，以便最快时间完成交际的内容。“1.第二节下课之后记得收本子；2.第三组成优、吴昊没有交作业，提醒一遍不交之后告诉老师;3.第三节下课之后到黑板上布置新作业。”
　　杨佳佳抬起头看了看，说：“我才不像猪呢，可勤快了。”
　　成优说，“我又没说你懒，这小猪多可爱，我发你微信了。”
　　杨佳佳嘴角悄悄地翘了一下，用胳膊肘捅捅他，“你还没交语文作业呢。再不交，我得记下来了。老师在问呢。“
　　成优说，“记记记，记就记吧，爷就不想写。”
　　杨佳佳瞪着眼睛，呆了三秒，把他的练习册抽出来，“老被老师说，你不嫌烦呐。我给你写吧。”
　　然后她开始认认真真的模仿起他的字迹写，她故意抖这手，说，“成优，你这狗爬字不抖着手我都学不出来，你别以后有帕金森综合症吧。写句子怎么颠三倒四的呢，给你写作文我也得主谓宾颠倒着来。”
　　成优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刻心动的，是在她偷偷换上了小猪头像第二天嘴角上翘的上课时，还是她主动地偷偷写作业时。她好像一点也不乖，也不是在同桌以前那样，看起来很无趣的人。
　　她的调皮，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知道。想到这里，成优的心就忍不住跳得很快，呼吸也加速了。
　　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有时候，会傻愣愣的盯着她。
　　杨佳佳说，“成优，好好上课。你瞟我干嘛。”
　　成优一愣，心跳想要跳出胸腔，他胡乱说道，“大脸猪。看你像大脸猪。你不觉得你和头像里的那只大脸猪特别像吗。”
　　杨佳佳突然噤声了，也没在提醒他好好上课。她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一样，盯着笔尖，时不时的抬头看黑板。
　　只是成优总觉得她眼眶红红的，到了第三节，也没见她上去布置作业。
　　好兄弟们跟他胡侃时，看他心不在焉地眼神总在望杨佳佳身上瞟，打趣问，“成优，你是不是最近不对劲儿呢，我看你好像有点对杨佳佳有意思。”
　　成优像被踩了脚，大声说道，“谁喜欢杨佳佳那只大脸猪。”像是找补，他跟上一句，“别瞎说，我喜欢舒甜那种女神范儿的。”
　　杨佳佳大脸猪的称号，随着由她记过名字的同学传开了。以前在杨佳佳被传“明老师的走狗”之类的绰号时，他总会站出来，可这一次，是他传的。
　　后来杨佳佳没有再给成优写作业，成优也成了被记名字的同学的一员，被老师拉到办公室中去批评。
　　“你看看班里的景深啊，同样是作文，啊，你要么不写，要么狗屁不通，怎么人家就能引经据典呢。就算能力不行，态度得拿出来吧。”
　　“怪不得最近杨佳佳状态不对，亏得班主任刘老师指望她带好你呢，把你们调一块。刘老师，我看成优不能和我们课代表坐一起了，把杨佳佳调到景深附近吧。”
　　成优没想到以前的批评这次会这样收场，他有点懵掉了，说，“老师，我没影响杨佳佳，你不信问她。”
　　杨佳佳也被叫到了办公室，问，“佳佳，说实话，成优有没有欺负过你，你想不想和成优坐一块儿。”
　　杨佳佳低着头，起初没支声，但逐渐她抽泣起来，摇摇头。
　　杨佳佳被调走了。成优偶尔会想，是不是杨佳佳摇头是拒绝的意思呢。但杨佳佳哭了，哭了就说明了一切。成优看景深和杨佳佳做同桌，心里一股气就冒起来。
　　“背叛的人。”他想把杨佳佳删掉，但却发现杨佳佳不知道什么时候微信早就换了头像，人也把他拉黑了。

　　梁子就是这样结下的。
　　杨佳佳以前在班级里算是“透明的人。”而景深属于虽然自带焦点却低调不参与任何事情的那一类。两个“隐形人”原本默默无闻。
　　但成优没事儿就联合几个人坐在附近，大声聊天，路过杨佳佳时，就招呼道，“大脸猪，又要记名字啦！”
　　本来写作业的杨佳佳就会把脸低下去，装作听不到。直到有一次，景深感觉到旁边的人又在上课的时候把脸埋着偷偷哭，他颇受影响，却又无法忽视。最后递了一张纸，“别哭了。”
　　“大脸猪还哭啦。”下课的时候，成优走过来说。
　　景深突然就变了脸色，他抽过杨佳佳手里的任务清单本甩在桌上，“别写了，去解决问题。”
　　说罢，他便抬起头，眼睛直视着成优，少年清越的声音压过了班里课间的打闹声，“有些人自己一副猪脑，看别人也是这样。具体是谁，自己心里有数。”
　　班里骤然安静下来了，成优在瞩目中，看着景深像机器一样冷静地叙述，“杨佳佳是个优秀的同学，但她不能单独胜任课代表，因为她履职时受到欺负也不会如实和老师反映情况。我会申请和老师共同担任。”
　　梁子就这样结下来了。
　　景深成为了语文课代表；成优被老师再次骂了一通，请了家长；杨佳佳继续做着隐形人，但没有人敢再叫她大脸猪；景深成为了成优的仇人。

　　但此时，困扰着成优的问题，突然变成了“杨佳佳这么好看，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好看，景深不会喜欢上她吧？
　　想起景深的暗恋，成优有些焦急，又有些气恼，这样一闹之后，他不会转头喜欢上佳佳了吧。她这么好看。
　　显然，不止成优一个人这样想，下课之后，另一个之前被杨佳佳记过名字的兄弟偷偷在他旁边说，“杨佳佳这么好看我怎么没发现，重点是盯上她五秒，卧槽，就有一股怦然心动的感觉，像夏日的草莓，舒甜的感觉都没这么猛的。”
　　“哇，不是吧，我也是，我好像喜欢上她了。”另外一个兄弟深有同感。
　　成优心里涌起来了奇怪的情绪，还像是占有欲，他去看杨佳佳，认真看了五秒，心里有了化学反应，像是烈日炎炎的夏日，他气喘吁吁的长跑后，突然吃到的草莓，清甜可口。可是，他以前看杨佳佳怎么没有这样的感觉？
　　最初是陌生人，逐渐变得像是小时候藏在抽屉里的糖果，后来是幼时一放学就忍不住去买的冰棍，但又小心翼翼的需要家长出现前吃掉，不能让任何人看见。最后却像是他一放学就跑去买上的冰棍却被他不小心掉在地上了，他流着泪生气懊恼，还想捡起来在水龙头下洗干净那样的心痛惋惜。
　　为什么现在突然变成了夏日草莓味。
　　“夏日草莓味就是喜欢吗？”成优喃喃自语，“那我也喜欢杨佳佳。”
　　杨佳佳成了新晋女神，班上好些同学都逐渐向杨佳佳告白。这事儿，居然一上午让昨天成优对景深的整蛊都不足为道。

　　新晋女神？
　　洛百听说这个消息时，是从舒甜嘴里说出来的。舒甜不仅是美女爱好者，本身也是典型的浓颜系美人，也是“第一眼”美女，即见她的第一眼，你就会在她精致靓丽的五官与曼妙的身材前遭受到颜值冲击，从而感觉眼前一亮，天朗气清等具有神秘多半胺的化学反应。
　　美女之间心心相惜，据舒甜所言，她之所以当初执意和洛百成为好朋友，就是因为洛百也是美女，而且是淡颜系美人，俗称“耐看型”美女，第一眼只觉尚可，但越看越挪不开眼。“主要靠气质。”舒甜是这么说的。
　　但现在舒甜一边在班级门口观望着隔壁班的美女，一边评论道，“但现在，我发现隔壁班那个杨佳佳的气质比你还明显。她就属于夏日甜美系的，像草莓那种。”
　　洛百问，“杨佳佳这个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舒甜美目一瞥，“她就是早上我们说的脸很小的那个女孩呀，是四班的语文课代表，我以前交作业的时候还碰见过她，居然没印象。你说气不奇怪。”
　　语文课代表？
　　洛百身体一僵，此前闲聊的悠闲消失殆尽，她抬起头来，“我昨天还碰见过她。”
　　“啊。”舒甜回应。
　　“我还让她把手机交给明老师。”洛百声音发紧。
　　“所以呢？”
　　“所以我记得她昨天脸圆圆的，眼睛也没那么大.....她和今天长得完全不一样。“
　　舒甜小口微张，被这鬼故事般的叙述给吓懵了，“你没开玩笑吧？是不是记错了。”
　　“没有。”洛百非常坚定，“如果是四班的语文课代表，那就是这个人。”
　　“他们班两个语文课代表，不过还有一个是男的。”舒甜下诊断，“如果不是你记错了，就是她整容了。”
　　有人一天之内整容成功的吗？
　　洛百和舒甜走到四班班级门口，班里一看两位学校里有名的美人站在门口，于是不少人逐渐观望起来。有男生直接问，“舒甜洛百，你们找谁呀？”
　　洛百原本只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然而在这些眼睛里，她捕捉到了景深紧张又很快消失掉的视线，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僵硬坐直，认真看书的侧影。一时捉弄心起，笑眯眯的说道，“我找那个瓜子脸旁边的男生，诶，是那个年级第一的景深是吧。”
　　洛百成功地看见男生的脸红了。
　　景深没有出来。上课铃声响了，但他在放课后，却突然出现在了洛百爱去的画室门口。
　　他出现时，洛百甚至在想，这个人是不是早就在某个笔记本上记录过，“十八点零七。第三栋五楼画室。”
　　“听说你上午找我。”男生这样说。
　　洛百正要去洗颜料盘，看见景深，她把盘子放在工具围裙里。“进来说——”
　　洛百把门关上，她观察到景深有些加快的呼吸，皱起的眉头，用手抓住的裤子布料。种种细节说明他很紧张，同时略带敌意，偏偏他的表情好像还在强装镇定自若，五官又俊朗疏离得不行，像一只即将面临危机的不确定性时却又要稳住阵脚的野兽。
　　洛百最喜欢画有趣的东西，于是她用笔刷勾了一点色，三笔两下划出一只简笔Q版风小豹子，神色简直和景深如出一辙。
　　洛百问，“我画的，眼熟吗？”
　　她在画他。
　　景深脸色似乎又要泛红，但又被他压下去了。“不熟。”他冰冰冷冷，“你找我做什么？”
　　洛百恋爱经验丰富，她从小早熟又早恋，到现在男朋友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以至于觉得谈朋友没有一点意思。但现在，景深这种紧张的状态倒让她觉得有点可爱。
　　“诶——你以为我找你做什么？”洛百调笑道，“听说你暗恋我，我觉得你可爱，想认识一下。”
　　景深背脊一下就直了，后退两步，似乎就要夺门而出。
　　“被我认识一下是那么可怕的事情吗？”洛百好气又好笑，“我找你是想问问你同桌的事情。”
　　“她叫什么？杨佳佳吗？”
　　“嗯。”
　　“她是你们的语文课代表，一直都长这样？”
　　景深没回答，似乎觉得她的问题奇怪，故而在观察她，想探究她的问题背后到底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
　　“是或者不是。”
　　“是。”男生答道。
　　洛百兀自皱起眉头，“我对她印象，她以前不长这样。今天突然变了。”
　　“你记错了。”景深说。
　　“不可能。”洛百百分之一百的笃定。
　　如果一个生活中的一个人，突然变了容貌，那么你会怎么样？
　　怀疑自己记忆紊乱，怀疑认错了人，还是怀疑她整容？
　　没有人能够一天整容，而她也没有认错人，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洛百的记忆紊乱了。可洛百是个视觉思维非常发达的人，她观察一向仔细。这无非等于她疯了。
　　景深把手机拿出来，翻出班级中以前的合照给她。
　　“这是杨佳佳。”
　　事实甚于雄辩，景深希望直接摆出事实以最快的方式解决洛百的疑问。
　　然而，洛百的声音更大了。她并不是喜欢大声说话的那一类人，然而此时她的声音在整个画室里扩散，“对呀，杨佳佳长这样啊。”
　　圆圆的脸，有些肉，白白的，眼睛不大不小，却也圆圆的像一颗黑葡萄，鼻梁塌塌的，清秀可爱。绝不是早上那个瓜子脸，高鼻梁的女生。
　　“是，杨佳佳一直都长这样。”景深平静地叙述让洛百表情更为奇怪。他是很聪明的人，所以他静静地观察了洛百激动的反应后，得出结论，“在你眼里，杨佳佳照片里和现在不一样。”
　　“我们之中一定有个人疯了。”洛百说。
　　“如果你不相信，我们可以把照片发给第三个人去求证。”
　　景深把照片发到了4班的班级群里，他说，“如果杨佳佳照片和现在不一样，一定会有人发声。”
　　但是并没有。
　　4班的班级群里，只陆续出现了对自己或朋友过去傻样的讨论。
　　洛百问，“我疯了吗？”
　　景深好像一旦进入思考或者某种逻辑推理时，就会异常冷静，“你可能只是某处神经出了问题。”
　　洛百翻了个白眼，“这不等于说我疯了吗，这样吧，我画给你看看。”
　　洛百很快用素描勾勒，她勾勒的时候，起初景深会低着头看着脚尖，逐渐地他坐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她。
　　似乎他很擅长在不知名的地方向她投来视线。
　　洛百本想调侃他一两句，但想到他可能出现的过激反应，最后心里无奈一笑，认真投入到画作中。半小时后，一个惟妙惟肖的身影出现了。
　　是昨天抱着作业的杨佳佳。
　　她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跟人说话时，似乎脸要埋到作业本里去，充满着胆怯与回避。
　　“不认识，这不是杨佳佳。”景深说。
　　“这个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杨佳佳。”洛百揭下第一幅，在第一幅底下，是另一副画面，这是用水彩画的。粉红色的背景，仿佛在夏日的晚霞下，充满着盛夏气息，女生周围充满着草莓，而她盘着头发，小巧的瓜子脸上是如同模版一样的玲珑大眼，高挺鼻梁和青春色系的粉色腮红。
　　景深似乎也感到了哪里不对劲，皱了皱眉头，“或许你是正常的，但有可能你和我们之前存在着某种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