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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小少爷的发现 ...

  •   有人在大门外干咳了两声,随即拎着竹扫帚进了院子,照例将它依在墙角,便要绕到后院去。刘庆东见进来的人一瘸一拐的,这是咋地啦?昨天还是好好的呢。

      “他就是客栈伙计李三儿。”刘庆东悄声对陈峰说,不知怎的?这师侄师侄叫的,他并未生气,反而感到两个人愈加得亲近了。

      “咦,咋还是个瘸子?”陈峰第一眼看是个残疾人,随即向李三喊道:“伙计,有空房间吗?俺们三个住在一块儿。”

      “你们撒儿住宿啊?嗯哪,有房间,三人间可敞亮啦。”客栈伙计转过身来,神色倦怠地看着他们,此时的他眼圈发黑,脸色憔悴,说话的声音都沙哑了,他斜眼瞅了一眼刘庆东,“就在刘叔的界壁子,我带你们过去。”他让大个子把马匹牵进院子,颠着脚在前面带路,带着他们去后院啦。

      院子里一下子又冷清下来,刘庆东闲来无事,信步走出大门,想到碧玉溪边上溜达溜达。

      “老哥,起得够早的呀。”有人哑着嗓子打着招呼。

      从北面的山路上走来三个人,仔细去看说话的是圆通和尚,应该是伤心难过哭得太久,他的嗓音都喑哑了;另一位是个中年道士,他头戴混元巾,身穿衲衣,足蹬鞋帮为黑白相间条形的十方鞋;他俩的后面跟着个高大的汉子,有着一张棱角分明的四方大脸,他披散着头发,似有意用来遮挡,使大脸看起来变窄些。

      “圆通师父早啊。”刘庆东本想再寒暄几句,可那三个人却快步走了过去,望着他们急匆匆进入院子,径直朝杨掌柜屋子去了。

      “老刘啊,你瞅什么呢?”

      背后有人在问,回头看是黄天浩,他一手晃着鸟笼子,一手领着狗蛋儿走过来,他们是来吃早饭的。

      “是里长啊,早上好。我没看什么,是圆通师父带着朋友来找杨掌柜。”他用眼神向对方示意着。

      “是来买药材的吧?圆通师父常来找老杨的。”黄里长并未往心里去,他好意提醒道,“老刘啊,快开饭了,跟我一起去食肆吧。这几天可辛苦你了,忙前忙后的,尽心尽力操办松儿的后事。唉,谁家也不愿意摊上这种事儿呀。我让狗蛋儿他妈去白溪街了,买些海鲜回来,晚上大家聚一聚,以表我的谢意吧。”他愁苦地皱起眉头,想哭却哭不出来,给人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狗蛋儿使劲摇着父亲的胳膊,叽歪着不愿意去吃饭,“我不去,我不饿嘛。”里长拿他没办法,只好由着他去吧。

      这时侯捕快从后院出来,与黄里长打着招呼,说是已经用过餐了,要去铁板嶂查访一番,有采药人告诉他,那里有几间茅草屋不知住着什么人。接着两个人说了些不痛不痒的客套话,里长似对官差存有戒心,一刻也不想多待,急着进后院吃早饭去了。

      刘庆东注意到那胖小子偷偷摸摸跑到榕树的下面,背着身子挖着土。

      “小子,你在这儿干什么呢?嗬,扳指,祖母绿的扳指,这是你哥哥的呀。”侯捕快蹑手蹑脚地凑过去,他一眼便认出大少爷的遗物,他们在争斗时注意到的。

      “是我的,我们黄家的。”狗蛋儿迅速揣进怀里,“这家没有我就得败光喽,他们要把它一起烧掉,我是偷着捋下来的。那人不是我哥哥,是假冒的,骗了所有的人,唯独被我发现啦。”

      捕快像饥渴的小咬发现了白嫩的肌肤,不舍不弃地盘问起来,欲从孩子的嘴里套出内情。

      胖小子起初不肯说,怎奈狡猾的官差投其所好,掏出银子让他买糖吃,在白花花的诱惑下贪嘴的二少爷全都招了。

      他无所顾忌的嚷着,“爸爸和伙计李三给他洗澡时,我扒着窗户看到的,他不是我大哥,是个女的。她来我们家假冒大哥做什么呢?家里的钱又不是她带来的,她来之前我爸爸就发啦。他想骗我们家的钱吧,一天病病歪歪的啥也不干,就是个白吃饱,除了爸爸我们都看不上她。”

      “小弟弟,你咋知道他是女的?”侯捕快要掌握证据。

      孩子蔑视地瞥了他一眼,“你也是男的,不知道男女的区别呀?我从小就知道,男孩子有小鸡鸡呗。”说完便跑进后院去了。

      他们的对话全被大门口的刘庆东听见了,这回不是靠着好耳力,实在是孩子的嗓门太大了。依着孩子的话黄永松是太监呀?他带给黄家的财产是从宫里得来的喽。

      刘庆东见侯捕快走过来,似要出门去,便陪着笑脸点头示意。

      可能出于职业本能,官差有着极其敏锐的洞察力,他露出诡谲的奸笑盯着对方,“老家伙,你也知道他是太监吧?”

      “我咋能知道?我是住客,没来几天,跟黄家又不熟。”刘庆东当即予以否认,“孩子的话你也当真啊?也许大少爷打小受了伤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家伙,你向着他们说话,难道和他们黄家是一伙的?”捕快的五官像群迎春晚会上的小演员,不安分地在脸上挤来挤去,奸诈之色全部呈现出来,“黄家大儿子从北京回来的,是个太监,还会木匠活,那就太对啦。不会木匠活,先帝是不会中意的,否则哪里来的那么多赏赐?他是偷着回来的,不会是九千岁的人吧?黄家真是胆大包天啊,竟敢私藏朝廷通缉的宫人,这可是祸灭九族之罪啊,看曹伟那家伙,如何向我交代,他也在砍头之列呀。哼哼,我侯杰可不是个贪财的人,很容易满足的啊。”他得意地放声大笑,别提有多开心了,像得到了天大的宝贝。

      刘庆东听他得意忘形地自言自语,忽然想起明熹宗朱由校就是个钟情于木匠活的皇上,他的继任便是崇祯皇帝朱由检。

      “上差,出去呀?天阴得乎的,可能要下雨呀,你等着我啊。”伙计李三来挨个房间喊客人吃早饭了,他见捕快要出门,好意上去招呼道,随后一瘸一拐地去到自己屋子里取来油纸伞,“带上它,以防万一,下雨浇湿了可要生病的呀。”不由分说塞到对方的手里,转身又去忙着叫人了。

      捕快本来对伙计还心存怨气,这下子被其感动了,他冲着李三打趣地喊道,“小子,还算有些眼力价。我那雨伞啥时候能修好呀?你找的是什么人啊?修伞比生孩子还费劲儿,三四天了,也不出活呀。”他嘭地打开伞转了两圈,这是把新伞,做工精细,比自己的那把要好。官差满意地将其收起来,快步出了院子向北面去啦。

      刘庆东也感到有些饿了,正要去后院食肆,就见黄天浩扯着狗蛋儿的耳朵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破口大骂,“你个野种!现世的玩应儿,我们黄家早晚毁在你们娘俩的手里。快说,你还跟谁胡说八道啦?”

      孩子疼得呲牙咧嘴,鼻涕眼泪流了满脸,他捂着耳根子直喊“爸,以后不敢啦”。

      “老刘啊,侯捕快去哪儿啦?”黄里长气急败坏地询问道。

      “他出去一会儿啦,往北走了。”

      这是里长发现扳指了吧?他怕事情败露来跟姓侯的解释喽,刘庆东脑筋急转便猜出个大概。

      果不其然,里长长叹一声,脸上顿时呈现出难以启齿的表情,“嗨,这小子不懂事呀,不知好赖话,出外面瞎嗤嗤。他哥哥小时候下身受了伤,对!就是被这篱笆扎的,把我心疼坏啦。”

      刘庆东表示非常的同情,安慰他道:“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那捕快可能误会了,非说大少爷是太监,官场的人城府深啊,你真得和他说明白喽。”

      “是呀,是呀,官差们可不是老百姓,他们一旦抓住你的把柄,非得逼得人倾家荡产不可。”老里长非常认同他的观点。

      “爸,我还没吃饱呢。”黄永柏抹着鼻涕仰头说。

      做父亲的没有半点儿怜爱,抬手一撇子打在孩子的脖梗子上,“吃,你就知道吃,全家因为你都快人头落地啦。”

      他转身便走,也不管黄永柏了。那孩子真看不出眉眼高低,还在后面哼哼唧唧地央求着,“那你把扳指还给我呀,没有我它早被人烧坏啦。”

      “里长,黄里长!”是林篾匠喊住里长,他手里拎着把崭新的油纸伞。

      “你有事呀?”黄天浩回转身不冷不热地问。

      篾匠讨好地将伞递过去,“客人的伞实在是修不好了,里面的卡扣全断啦,我拿了把新的给他。”

      里长不痛不痒地哼了一声,“你去燕子那里拿伞钱吧。”

      “咱们还啥钱不钱的,这么多年您照顾我还少啊?客栈里的伞都是买我的,不要,不要钱啊。”林篾匠摆着手坚决不要。

      人家没有过分的感谢,拿着油纸伞进后院了。

      “老哥,里长怎么了,好像不大高兴呀?”林篾匠悄声探问道,看刘庆东只是微笑不语,“我做得够意思了,修不好拿把新的,还照着那把,在手柄上刻了客人的姓。我这是冷脸去贴人家冷腚啊,就他那脾气为人,家里媳妇都围拢不住啊。”

      接着,篾匠将关于里长的风言风语说给刘庆东听,说的津津有味绘声绘色的,最后才想起有重要的事去办,“失陪啦,我得去找杨掌柜,问问驴车修好了吗?”

      经他提起驴车的事,刘庆东方才想起吴木匠怎么没来呢。“对啦,木匠怎么没来呢?前几天李三不是请他去了吗?”

      “李三回来说了,吴木匠没在家,去芙蓉驿修房子啦,这几天才会回来呢。昨天李三又去了一趟,说是今天来修车,我去问问能帮上啥忙不?”篾匠说完便去杨掌柜屋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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