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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大龙湫里的死尸 ...

  •   “腰沙勒!腰沙勒!”有人大呼小叫地从谷里跑出来,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冷眼一看似李逵冲出了泰安州,已然顾不上举止端庄斯文了,破马张飞只求逃离某个极其恐怖的境地,原本红润的脸颊因为亢奋更加的重彩了,张开如戟的须髯被淋漓的汗水拧成一束一束的,像小年吃的灶糖。

      这不是宋应星吗?他这是咋地啦?刘庆东认出迎面而来的奔跑者,难道是腰闪啦?不像啊。看那位手里还拎着把铁锤,是和谁发生了冲突?难道山谷里也摆了擂台?后面有官兵在追,可前后都没有人出来呀。

      看到谷口的几个人,像见到了救星,钢须汉子径直扑了过来。他那哆哆嗦嗦的嘴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断断续续蹦出几个字,也表达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庆东让他先缓口气,再慢慢说,全身湿透的汉子弓着背干呕起来,呕得似要把喉结吐出来,手中的锤子也不要了,脱手扔在了地上。这是到大龙湫里趟水了呀?衣服鞋子全被水浸透啦。他注意到落在地上的锤子,“咦,这不是药材商人丢的那把嘛。锤子没长腿,原来是他拿走的,把它带到这里来干什么?”他看到在锤头相同的位置上的豁口了。

      “死人啦。”失魂落魄者流着涎液说出三个字。

      “你说啥?是啥?”站在他身后的和尚没听清楚,弯下腰询问道。

      可刘庆东听清了,“在哪里?谁死啦?”
      莽汉指着延伸进山谷的小路,全身虚脱似散了架子,“在大龙湫的水里,有人淹死啦。有只大白猫,它杀死了那个人。”他的手背上血淋淋地有两道伤痕,尚未形成血痂,还在往外渗血呢。

      “是松儿!”黄天浩惊叫着跑入山谷,慌张得语无伦次了,断断续续连起来是说,淹死的是他的儿子黄永松。

      里长的失魂落魄感染了其他人,大家均跟在后面,心情沉重地向大龙湫赶去,猜测遇到不测的是黄家大少爷。刘庆东也不例外,他抛下竹子紧随其后。

      没人有心思去欣赏大剪刀峰的八种变幻啦,远远听到瀑布的哗哗水声,离得越来越近,越感到紧张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松儿!”

      黄里长沿着石板铺就的台阶捣腾着小短腿,上了年纪的老人趔趄着几乎要摔倒,手足无措地扑向水边。

      大家都看到了,在乱石滩上仰面躺着个人,腰以下还泡在水里,从衣服的样式来看那正是黄永松。

      “孩子呀,松儿。”当父亲的见到这种场面是万念俱焚了,他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无力地向前爬着。

      刘庆东上前架住他,向水潭那边望过去,那只临清狮子猫守在主人跟前,虎视眈眈地瞅着来人,声嘶力竭地喵喵叫着,随时有冲过来的可能。

      “就是这只大野猫!是它攻击的小伙子吧?嘿,小伙子没气啦,就在刚才,我过去把人从水里拉上来时,它还挠了我的手呢。”莽汉从后面赶上来,心有余悸地指着那只猫。

      “怎么会?那只猫是松儿养的,是家猫。”老人当即否定他。

      圆通和尚带着孩子们跑来了,当他看到水边的情景时,整个人都崩溃了,瞬间浑身颤栗,老泪纵横。

      大家都往出事的地点跑,抱着一线希望要救活黄永松。迎着冲过来的人们,大白猫毫不畏惧,跃起来抓挠跑在前面的出家人,面对如此凶猛的攻击,最好的办法是退后躲闪。

      “将军!快躲开!”黄里长厉声呵斥道。

      那畜牲先是僵持不动,直盯着里长喵喵地叫,只几分钟便往斜下里窜了出去,钻入坡上的灌木丛中。

      只是三个大人围过去,黄天浩怕吓到孩子,让钢须汉子把永柏、大美、小刚带到亭子里去。

      正像宋应星说的,眼前的大少爷没的救啦,气息全无,睁大空洞的眼睛惊悚地瞪着悠悠的云彩。

      “永松!进山谷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这么会儿的工夫就出事了呢?”

      “孩子呀!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天塌啦。”

      两个老人是伤心欲绝,一个顿足捶胸嚎啕大哭,一个趴在尸体上哀号哽咽,出家人真是慈悲心肠,哭得比当爹的都要撕心裂肺。

      刘庆东虽然初来乍到,与黄家大少爷没有交际,可身处如此悲伤的场面,不禁黯然神伤,鼻子一酸也落了泪。

      他抹去泪滴第一个提出疑问,“大少爷到底是怎么死的?”这是个尖锐的问题,也是所有人迫切想知道的。

      黄里长擦着眼泪向坡上的亭子喊着,“那位壮士!你过来一下儿,有话要问你。”莽汉应声赶忙跑过来。

      老人们已经哭得语无伦次了,刘庆东主动向汉子询问发现尸体的经过。

      由宋应星口中得知,他在谷口遇到了里长,老人正在吹口哨逗鸟呢。里长起先劝他回去,别冒那个险,可自己千里迢迢而来,怎么能失之交臂呢?便执意要进谷看看,便横下心朝状如大剪刀的孤峰跑去,嘿,那山峰的形状从不同的角度看还不一样呢,有四种变化。

      “四种?一共有八种呢。”刘庆东心想他的观察还不够仔细呀。

      莽汉接着讲下去,他发现路边的岩壁上有许多圆圆的石球,感到非常神奇,猜测是从地上冒出来的吗?还是什么大鸟蛋的化石呢?正好,草丛里有把不知谁丢弃的锤子,拾起来去敲那石蛋蛋,里面有空的,也有实心的。

      “不要啰嗦啦,讲你发现我儿的情景吧,他是怎么掉到水里的。”黄里长打断砸石球的叙述,“松儿是来水边念经的,怎么会下水呢?他不会是到水边洗手洗脸吧?滑倒了跌进水里啦!”

      “这里的水这么浅,最深的地方刚没过腰,他就是不小心跌到水里,也不会淹死的。”和尚完全不同意里长的想法。他刚把葫芦里的酒水咽下去,好像那不是平日里的最爱,而是用来镇静自己的药剂。

      刘庆东也纳闷,大龙湫的水不深呀,而且出事的地方水只没到膝盖,成年人啦!不至于在洗脸盆里溺水吧?这里的水清澈见底,有多深一眼便知晓啦,又不是电影《瞧这一家子》里在公园划船那样,水浑得不知深浅,落水后心里发虚,在里面瞎扑通吧。

      “哥老子,我从坡上下来,水边毛得其他人,只看见他脸朝下趴在水里。”莽汉指着水边的尸体,“我什么都顾不得了,跑过来救人,刚把他从水里拽上来,翻过来查看,已经晚了。这时候那只白猫冲上来,凶得很,我只能用锤子抡它,一直退到不足亭那里,它才不追了。然后就急着去找人,跑到谷口遇见了你们。嗨,我早来一会儿就好啦,他身体还没僵硬呢,是刚刚出的事。”

      圆通和尚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身体没有僵直,不一定就是刚刚发生的,泡在水里也能延迟僵硬的时间。永松不是溺水死的,淹死的人是要挣扎的,身体很快就僵硬啦。”

      和尚的分析听起来是有道理的,黄永松落水前已经出事了。里长痛苦地看着儿子,“我看是他的消渴症严重了,这病折磨人啊,整宿睡不着觉,白天头昏眼花,恍恍惚惚的,我让燕子给他煮石斛汤喝,薛郎中说能缓解。依我看,松儿一准是想洗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可突然昏厥了,一头栽进水里。我的儿呀!”他又呼天抢地痛哭起来。

      刘庆东向来是有主见的人,他平时喜欢看推理女王阿加莎的小说,所以遇到问题要多提几个为什么。他查看了周边的碎石和大少爷的衣服,在领子上发现了浅浅的血迹。

      “宋老弟,过来搭把手。”

      两个人把尸体翻过来,头发上沾着血迹,明显后脑勺塌下去一块儿。

      “是用钝器砸的!”圆通惊呼道,他猛得扭头盯着宋应星,“你的锤子呢?难道是你下的毒手。”

      “不是我!我没有!”莽汉被吓得退后两步,矢口否认摆着双手。

      里长想的却与出家人不同,“怎么会呢?他与松儿无冤无仇,锤子又是从草丛里捡的。我知道了,是松儿摔倒时在石头上磕的吧?”他说的也是有根据的,水边到处是大大小小的碎石块。

      “你是什么人?来雁荡山干什么?是不是从北京来的?你和永松之前有过节,还是刚才发生了口角?你怀恨在心用锤子砸死了他,然后把他抛进水里淹死啦。”和尚对宋应星的怀疑不减。

      “不是!不是!我在救他,没有害他。我不是从京里来的,我是从奉新来的,我不是坏人,我是举人。”莽汉不住嘴地解释着,“我根本不认识他,哎呀,在客栈我好像看见他一次,他和上午遇到的黑小子吵了几句,说什么离她远点儿、不要脸、我要揍你之类的话,随后气哼哼地走进大门去后院了。”

      “哪个黑小子?”圆通瞪着眼睛问。

      莽汉由于激动有些口吃了,“就是那个,你不让他和女孩子一起走的,头发上插着花的黑小子。”

      “圆通师父,你就别逼他啦。”黄天浩从中拦阻道,“整个上午除了这位兄弟,就没有其他人来过大龙湫。他是出手相救的,不是蓄意杀人的,否则衣服也不会湿透。明摆着的,松儿是发病晕倒摔在水里淹死的。”

      刘庆东也认为宋应星不会杀人,毕竟是赫赫有名的古代科学家嘛,怎么能干这种卑鄙无耻的事呢?可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那把铁锤,大剪刀峰与雁宕客栈的距离并不近啊,它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偶然的吗?是用来砸石头蛋蛋,还是当做了凶器?不是宋应星拿的,又是谁把它偷来的呢?还有那伤口,他不禁想起那次穿越到民国,在聂家花园胡同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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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龙湫里的死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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