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立海大就我一个打现实网球？》静風不静

4、人来人往

　　“及时手术的话还是能行走的，但是不能再做剧烈运动。”
　　从手机亮起信息的那一刻鬼崎便不管不顾的赶来了。医院的消毒水总是不能让他如愿入梦，凌晨也没有阳光，这栋建筑的洁白就像是笑话一样……
　　不是一尘不染，只是想给病人们一点阳光伪劣品的慰藉。
　　他终究没把“姐姐出院后还能不能继续打排球”问出口，理性告诉他这是没有概率的事件，而感性告诉他他现在只能感受着口腔因为忍耐哭泣而被压力扩大的空痛。
　　他不敢去见姐姐，从前是因为凡人对天才的芥蒂，如今是因为自己没有成为自己想要的样子，而他也不想看到姐姐强撑笑颜。
　　倒不如让姐姐自己一个人好好哭一场，不去打扰她。
　　跟腱断裂，这该有多么痛，未来又该怎么办？
　　他一头撞在墙壁上，试图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一点。不曾想病房牌因为这声清脆的撞击而掉了下来，同时也让内部的人发现了动静。
　　怎么办，没有502，粘不回去——
　　鬼崎行真表示被自己蠢到了，整个人都成了灰白色：自己一定打扰到别人休息了，这个点又不是探视时间。尤其是在对方说了声“谁？”之后，鬼崎更是当场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将牌子翻过来，颤颤巍巍地打开房门——说来惭愧，他对幸村精市的印象仅停留在他是立海大网球部的部长和网球打的很好这一基础上，其余是一无所知。
　　鬼崎将房牌双手递给幸村，自以为正常地用九十度鞠躬体现他的诚意：“真的十分抱歉我不小心将您的病房牌弄掉下来了稍后我会自行跟医院……”
　　殊不知在幸村眼里，鬼崎这个举动已经变成了：这个突然闯进来的孩子操着一口稳重流利的关西口音和几近于无的脸部神态说明着一件无伤大雅的小事。
　　诚恳是真的诚恳，稳也是真的稳到面无表情。
　　“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姓名牌呢。”
　　幸村笑着把病房的牌子推回去，不出意外又收到了这个孩子“红豆泥私密马赛”的三鞠躬，他保持着基本的礼节，抬眼随意一瞥便看到了少年身上白蓝相间的运动服。
　　青学的孩子？不，青春学园的颜色没有那么淡。
　　鬼崎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答话，找借口离开显得自己过于心虚，不离开又显得自己过于死皮赖脸，他与幸村精市的相处也仅存在于网球部口耳相传的传说和刚刚片刻的闲暇，完全谈不上熟悉。
　　要不跳窗逃走？但是有门不走走窗户他会不会认为我脑子有病？
　　“幸村君，你的房门怎么开着？这是你的朋友吗？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请明天再来吧。”
　　制止鬼崎行真继续胡思乱想下去的是巡班护士的天籁之音，他赶忙回道：“非常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随后赶紧将“幸村精市”的房门牌如同烫手山芋一般丢给护士小姐，飞似的打算即刻踏出房门。
　　但还是护士小姐的“天籁之音”，将他定在了原地。
　　“这件运动服……你是鸥台排球部的吗？”
　　“鸥台？”
　　“啊，幸村君是打网球的可能不太知道。长野县的鸥台是春季高中排球联赛的常客呢，我很喜欢他们的标语。”
　　“接下来的IH预选赛请加油——”
　　护士的话重重地落在鬼崎的肩上，使鬼崎好不容易压下的情感又差点翻涌出来，但他不能让情感将自己吞没，只是侧过脸点点头，便逃也似的跨步离开这个地方，这个聚集了遗憾与奇迹的地方。
　　真的是高中生吗？
　　说实话幸村不大有兴趣去关注一个和他不是同一个职业方向的选手，对他而言立海大的关东与全国连霸才是重中之重，但或许是直觉作祟……
　　他觉得那个孩子不是高中生，也不是打排球的。
　　“请问一下，鸥台的标语是？”
　　他礼貌地开口问询道，护士小姐却是看着手中被那人丢进来的姓名牌感到一丝疑惑，随口回道。

　　“‘习惯是人的第二天性’。”

　　打网球很好，真的。
　　但是由于其特殊的个人性，枯燥的日常训练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少的，尤其是在立海大这样以“全国三连霸”为目标的学校。
　　不过应该不用过多提醒吧。
　　鬼崎在非正选前辈的指导下进行着挥拍训练，眼神时不时瞄向表面如常但其实心态无比严肃的正选们，同时也记录着四周的变化。
　　能感受到立海大冲击全国连霸的心意不假，而且确实有那个实力和资本。但怎么说呢，鬼崎行真觉得有些过头了。
　　为了冲击三连霸和关东连霸，正选们不光把自己逼得很紧，连带着整个网球部都一起逼得很紧，像是为了完成某人的夙愿一般，现在隐隐约约透露出一股不容许失败的感觉。
　　难怪一入部就会遇到和正选对打这种堪称打得过才叫奇葩的测试——幸村部长不在，网球部多休息一秒钟都是虚度光阴，是在辜负幸村部长的期望，这是绝不允许的。
　　估计那个幸村精市平时给部员们的印象都是有他在就没问题，立海大全无死角的可靠印象吧。
　　和他这种从小二开始练网球到现在一次也没赢过的家伙不一样呢，完全的两个极端。鬼崎心里自嘲道。
　　他们这些连非正选都不是的普通部员早上是不用碰网球的。
　　“每个人的水平不一样训练菜单也不一样，你们主要是进行体能基础的锻炼，负重冲刺跑，负重深蹲，负重……鬼崎你昨晚去干什么了？！”
　　真田副部长的正气贯彻耳膜直达心灵，鬼崎行真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眼底下那两抹青黑遮不住了，副部长是风纪委员，性格又较真，最容不得部员懈怠。
　　可能跑去做贼了吧。鬼崎暂时无法回答真田副部长的问题，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姐姐和幸村部长住同一家医院自己昨天顺道闯了部长的病房吧……
　　想想都知道绝对会被这些护短前辈大卸八块，渣都不剩。
　　“哈哈哈，鬼崎君不会是去当熊猫了吧？”仁王打趣道，却见鬼崎行真点点头似乎认可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整个网球部都回荡着“太松懈了！鬼崎你下午训练翻三倍！”的怒声。
　　不过他也确实在这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发现了自己新的可能性：网球是一项比起高度更考验灵活性的运动，但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是什么球类，接球都是必不可少的。
　　矮个子对灵活性相对来说能放开手脚一些，当然这不是说166的身高很好而他也不用练习发球，只是这段时间他觉得可以试着用普通的网球给予对手一定程度上的压迫感。
　　绝招什么的，看着是很帅啦。但来日方长吧。
　　新的发现往往就意味着伴随新的准备，鬼崎一晃神便发现自己早上国文课压根没怎么听，写的字就是鬼画符，唯有一堆网球接球注意方向在课本上尤为突出。
　　早上迷迷糊糊正打算向鬼崎借笔记的前桌：“……你昨天晚上到底干嘛了？”
　　鬼崎尴尬地合上书本，并决定以后一定买个本子来记课堂笔记。他将椅子收近些冲前桌摇头道：“这是一种很新的体验你不觉得吗，我觉得我似乎找到可以发挥自己作用的办法了，虽然很笨。”
　　“你这副面瘫脸和关西口音真的很让我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在意过去的输赢啊……”
　　“在意有什么用，昨日无需追忆嘛。”
　　“你倒是活得透彻。”
　　“所以……”
　　“你用你无感情的眼睛看看我的手，你觉得我会记吗。我要是记了你现在就是全国大赛的MVP了。”
　　两个都挺不可能的。
　　如果可以，鬼崎真想丢个手榴弹立刻结束这尴尬到两个人都脚趾扣地的聊天。可惜不行，他默默低下头，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网球部的训练就像日薄西山的太阳，绚烂也快速。一通折腾下来鬼崎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但没办法，姐姐最近的状态似乎不太好，自己多看着点总没错。
　　但他没想到会在不同时间同一地点同一人物角色的情况下见到别人的窘迫。
　　也许日本的社会人情冷漠惯了，或者是他们吵架迂回实在不如邻国大妈们声音大。来来回回这么多人愣是只在鬼崎经过的时候医生们让开了通道，露出了刚刚还与他们争论不休的少年。

　　鬼崎行真：……你们在请我进去吗？

　　他这是什么运气，为什么他今天还能跟幸村精市扯上关系？
　　护士姐姐倒还是昨天那个：嗯，鸥台的运动服，熟悉的面瘫脸和关西口音，就决定是你了“朋友桑”！
　　于是病房间霎时又回到了凌晨时的大眼瞪小眼。而鬼崎行真只觉得头大，那个护士小姐刚才说什么？
　　让他作为“朋友”，劝幸村精市动手术，再晚就来不及了？
　　冤枉，我和他昨天才第一次见面啊，怎么就是朋友了。
　　幸村精市微笑着一言不发，鬼崎倒也乐得清闲，省的他开口说话白费功夫——对方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能劝动的，不如省点口水，免得出去口干舌燥。
　　只是……
　　他随意打量了几眼幸村因为住院治疗有些瘦削的身躯，鬼使神差地开了口，像只是在唠一句家常。
　　“你饿了吗？”
　　话说出口他就后悔了，这就好像在问对方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都是废话。而且对方断然也不会接受自己的好意。
　　说起来……他是为什么想要不做手术来着？
　　“为了和立海大网球部的大家一起完成国三最后的连霸，所以不做手术？”
　　眼见对方完美的笑颜终于有了一丝颤动，鬼崎意识到这也许是个不错的话题。但显然不是自己能深入聊下去的，别人的事只有别人自己才有权选择。
　　鬼崎行真面无表情地摆摆手，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没管理好自己的健康情况不值得表扬。”
　　“哈，想必你的健康应该做得很好吧。毕竟鸥台是海鸥，终有一日还是会飞到春高的大舞台上的。”
　　幸村轻笑一声，但鬼崎不为所动。他知道幸村在内里暗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既然如此不应该管他的事。
　　我的确什么都不懂。鬼崎的眼神已然向幸村表达了这点，他俩一个内心戏超多说话却直白简短，一个温柔内敛但不妨碍他对部员们越爱越练越练越爱。
　　幸村精市出院后肯定会有病情带来的负面影响，鬼崎行真几乎想想就知道的情况。
　　“我没资格劝你。但是……”
　　他坦然道，好似面前的不是神之子幸村精市，也不是只存在于传说的网球部部长幸村，而是一个不过只比他大一岁的人而已。
　　鬼崎行真掏出自己的手机示意幸村接过，随后凑近找到相册，点开第一个视频。
　　“‘幸村那孩子一定能继续打网球的，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格林-巴利综合征不是那么好治的。’”
　　“‘我可是他的主治医师，我不习惯在还没努力过的事面前说不。至于为什么这么保证，一方面这个手术绝对可以成功，更多的是——’”
　　“‘幸村不是个会在病魔面前服输的孩子。光凭宁愿不做手术也要和他的同伴们一起达成梦想的这份毅力，网球和医疗就不会辜负他。’”
　　“‘现在的问题只是他……’”
　　视频到这里为止就结束了，鬼崎噌的一下便离开了幸村的身边。刚才的行动已经很逾距了，至于自己的手机……
　　呃，他没钱重新买一副。鬼崎故作轻松地感叹着：“你是那种不打网球病情就会恶化凭毅力表达对网球的爱的人吗。”一边偷摸观察着幸村精市的表情。
　　就怕他发现什么。
　　“……鸥台的前辈。”
　　鬼崎没有回话，他接过了幸村在完美笑颜下递过的手机，那上面还保留着对方的温热和自己外套口袋内的气息。
　　“可以告诉我你的姓名吗？”
　　“……前辈就免了。”
　　受不起受不起，要是被立海大的前辈们知道了自己可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姓名的话，有缘你会知道的。我在你光辉的人生里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过客。”
　　说起来我明明是跟他同属一个社团内打网球的后辈，柳前辈他们已经担心到这种程度了吗？
　　“方便的话，可以将这段视频发给我吗。”
　　“可以。”
　　顺手互相加了对方的Line，鬼崎行真这就准备告辞了。天知道他今天这些举动会引出多大的潜藏的隐患，最好的结果是不被立海大那些前辈知道……
　　他真的是怕了他们对部长的厨力了。
　　简单向幸村道别后，鬼崎在夜晚的投影下拉开门。
　　医生们：蹲墙角面面相觑。
　　鬼崎行真：沉默是金。
　　“幸村桑……”
　　“以后还是跟你的伙伴们说一声别把你当成瓷娃娃比较好，感觉医生都被你们带偏了……”
　　幸村能怎么办呢，幸村只能保持他的微笑然后在下次柳他们来探视时不出意外的被拒绝了这一个无伤大雅的请求。

---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稍微联动了一下排球少年，排球少年里真的很喜欢鸥台和稻荷崎的横幅，所以加了点私心。
Yumaka的姐姐是鸥台女子排球部的，读高三，身高172，目前在金井综合医院治疗。自从得知不能打排球后就把自己的运动服外套托付给了弟弟，希望弟弟如果能来医院看她的话一定要穿这套衣服，这样就像自己还能打排球一样
Yumaka平时表情不多，所以看着像个面瘫，但其实是有情绪波动的（因为内心戏很多），有天然黑的性格，会时不时吓到别人（第二章“我可还没输”）
会在不为人知的角落疯狂内耗自己，因为他知道在立海大是不会有人理解没有天分的痛的，那种失败和不甘心只有自己知道。
不过孩子脑子是有的哈哈，这章Yumaka劝幸村其实算医生的赶鸭子上架，医生们不想放弃幸村，但他们是大人，大人的说辞总有不理解孩子的地方。
但Yumaka也不理解幸村，他和幸村的关系是场美妙的误会，所以他也知道自己根本劝不动，但又不能退却，不如放上权威视频让幸村自己看着办
（Yumaka是个细心的人，视频是在医院看姐姐的时候随手拍的）
Yumaka是关西人，所以有关西腔
幸村的人设说实话有些抓不太好，但我知道他对网球严肃认真，有非常出色的天赋。两个角色目前属于幸村还不知道Yumaka，但Yumaka知道幸村哈哈哈
感谢各位的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