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立海大就我一个打现实网球？》静風不静

3、败者

　　或许这份数据是没有必要的。
　　接连目睹鬼崎行真几次三番把自己摔的灰头土脸后，柳莲二考虑着到底要不要将概率降低几个分点。
　　对方没有天赋是事实，但未来会不会出现变革，柳无法保证。
　　他提起网球拍，示意刚刚落败的鬼崎行真过来一趟，告知他放学后留下与他比一场。
　　他想知道，凡者能做到何种程度。
　　柳（Yanagi） VS 鬼崎（Onizaki）
　　鬼崎的行动一般基于对手的发球，一旦进入状态似乎不论什么球都能拦回。当然，除了暴力发球。
　　前提是双方的实力水平大差不差。
　　柳莲二看着学弟费劲去救每一个球，救球的时候每个瞬间都如此狼狈，便止不住摇头叹息——立海大网球部很久没来过这样的学生了。
　　诚然，他并不奉信打网球一定要靠天赋这一没被证实过的理论，但不论做什么事都需要天分是事实。不是说没有天分就不行，而是因为有那样天生的条件会让自己没那么痛苦……
　　就算痛苦也坚持着，这份热爱网球的心——但柳莲二并不打算给予鬼崎喘息的机会，他手起球落，仿佛战场中真正挥起羽扇指挥军队进攻的军师，羽扇就是他的球拍。
　　三十比零。
　　鬼崎行真将自己嘴边的灰抹去，殊不知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这样做不过是让自己比刚才更像一只“花猫”。

　　“你下次往右边接球的概率是95%，接不到球的概率是100%。”

　　由格子拼凑的面庞是那么的傲气，那么的强大。网的另一边有着自己无法逾越的对手，这就是立海大的三巨头之一。
　　鬼崎行真点点头，他并不在意柳的数学概率论，议论对于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他的神色没有变化，只是等待着柳莲二的下次发球。

　　“你在干什么。”

　　莫名其妙的问句将鬼崎拉回现实，前辈此时的眼神很冷静淡定，却又是那么的淡漠。他有些憎恨在这时一瞬就理解了前辈话中有话的自己——
　　之前的那些年都在做些什么，如果真的有在练习的话为什么网球技术还是那么烂。
　　网球，是孤军奋战的运动，却也是有队友在背后默默支撑的运动。是追求天性的运动，也是追求技术的运动。
　　技术可以后来不断精进不断磨炼，但天生对网球的感知却是他永远无法通过训练得来的。
　　鬼崎自己也清楚，能得到立海大正选的关注只有两个他自己都不甚了解的原因：切原学长是为报他那发球烂到没边的一球之仇，至于另一个……
　　他也不清楚。
　　柳的下一个球来的势如疾风，可自己的眼睛跟不上球，自然连带着肢体也……
　　动起来，动起来啊！！
　　在球即将落地的一刹那，一支球拍将它颠起，迅速打回柳莲二的场地。
　　这一举动有点出乎意料，球类运动受伤在所难免，但网球因其密度小的特点，哪怕用球拍及时打回去，手也会特别痛。所以一些球如果接不到他们是不会去硬接的，以避免自己的身体受到不可磨灭的肌肉拉伤。
　　也许是平凡者的挣扎吧。

　　“只要是队伍的分，我都会努力争取。”
　　“我不想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导致这一局输了。”

　　一张天真但却充斥着威压的“反派脸”。
　　这是一个对网球很赤忱的孩子。
　　柳无可避免地想起现在还在医院治疗的幸村，鬼崎从一开始就不被命运所眷顾，但命运却让他站在球场上接受无数的失败。而被冠以“神之子”这等称号的幸村精市更是既被命运所眷顾，又被命运所玩弄……
　　出色的天赋，出色的技术，对网球严谨认真的态度——却让他的手患上病症。
　　大家都知道关东连霸和全国三连霸对于幸村的意义，因此谁都不敢懈怠。但同时这等悲伤之后也有人在默默支撑着他们。
　　那个不知名小天使每天给幸村送去的运动饮料就证明了他们不是孤军奋战。

　　“原来如此，Onizaki Yumaka君吗……你们意下如何呢。”

　　幸村精市如往常般笑着，似乎医院遍布的白色和消毒水的气味并没有带走他的完美。正选们彼此之间相互看了一眼，只有切原像个乖孩子一样举手发言，直言直语道。

　　“我觉得他连准正选都没指望哎。”

　　有了这个开头众人也不好把话说的太难听，毕竟不论怎么说这都算是在背后议论人家。丸井文太摇摇头，表示和这位小学弟接触不多，杰克桑原更是一面之缘。
　　真田板着个脸不说话，仁王雅治还是如幸村记忆中那般爱打趣:“Puri～但是鬼崎君很有‘反派’的气质呢，该怎么说呢……”

　　“有点让人‘讨厌’啊。”

　　闻言几乎整个病房的视线都转向了仁王，他还是那么擅长在偶尔的时刻成为人群视线的中心。
　　切原不解地问他为什么，鬼崎也没干什么出格的事吧，他也只是笑笑，揉了一把学弟的海带头回答道。
　　“非贬义啦。”
　　“你们不觉得吗？一个技术很烂，烂到可能住我家隔壁的奶奶打网球可能打的都比他好的家伙，却有着好像已经是球队王牌的‘威慑感’。”
　　不……再怎么说隔壁家老奶奶也……
　　幸村皮笑肉不笑，暂时无力吐槽仁王的犀利用词，倒是切原不怕死地问道:“仁王前辈你到底是讨厌鬼崎还是不讨厌鬼崎啊？”
　　他只觉得问出这句话后，自己傲人的发型快被前辈揉秃了，前辈我罪不至于如此吧！
　　人嘛，肯定是不讨厌的。努力向上的孩子他不讨厌。只是……
　　“我讨厌盲目自信哦。”
　　“虽然鬼崎君也不是打什么轻松网球的人啦。”
　　幸村精市望向窗外布满星星的夜空，又将目光流离于切原和那位不知名小天使送来的运动饮料之间，笑道。
　　“希望下次见到他的时候，鬼崎君已经与网球是‘熟人’了呢。”
　　立海大，实力为尊。是比赛，就会做到全无死角。这是他们之前十几代前辈延续下来的重量，不应该也不应当在他们这几届空缺。
　　他们都心下了然，谁也没有再说话。

　　“‘你在干什么。’”
　　“‘这种球你都接不到？’”

　　鬼崎行真有些愣神，脑中细细回味着柳前辈黄昏时和切原前辈比赛时的话，连清风都显得有些孤冷。他努力想挤出一丝力气继续挥舞着球拍，却发现球并没有弹回来，拍子不过是因为汗水而黏腻在他的指间罢了。
　　“‘前辈，你就这样让对手进来观摩啊？不担心他把你的招式偷学了去吗？’”
　　“‘不用担心，他看了也学不会的。这么说不好听，但是对于没有才能的人来说……’”
　　“‘这样才是种折磨。’”
　　他这些年都在干什么？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与旁人的语重心长中被迫接受自己是个普通人的现实，又幼稚地想向别人证明天赋不是做成一件事的绝对条件。
　　能来立海大的都不简单，大家总是这样宽慰自己。
　　这里有“神之子”幸村精市，“皇帝”真田弦一郎，“军师”柳莲二，有他们三巨头在，网球这门运动的赛事冠军基本都被立海大牢牢把握，更别说还有“欺诈师“仁王雅治和“恶魔化”切原赤也那样的存在……
　　他们能够保住立海大十几代网球的荣誉，可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普通人才望尘莫及。
　　鬼崎抬头望向黑夜中皎洁的月光：迄今为止，自己从没缺席过任何一场训练。
　　“‘呐！能当我的单打对手吗？篮球社现在有空吗？’”
　　“‘啊？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吧，虽然我们这个地方也没什么人打网球就是了。但我看你之前一个人练了几百次都不止……’”
　　“‘你只要把球抛起来让拍子能接触到打过来就好了！真的！’”
　　“‘Yumaka……你连正规的网球拍都没有吧。’”
　　在电视上看到了那些运动员的身姿，网球、排球，足球……也曾开玩笑，但也很认真地对家人说过“将来自己一定会加入日本国家队”这种话……
　　然而差距这个事情，从日复一日的基础训练中就可以觉察出端倪。
　　“‘小心！’”
　　好痛……
　　“‘Yumaka，私密马赛……’”
　　“‘那你陪我打网球吧！这样就算一笔勾销了。’”
　　这样就结束了吗？明明才小学六年级，明明之后还有初中，高中，但不知怎的，有些东西，哪怕是过于年少时就已经注定的，长大以后回看还是耿耿于怀。
　　那个时候，如果再努力，更加努力的话……
　　“‘你还要坚持啊？这很累啊，我拍子都握不住，球也不往想要的方向飞……’”
　　如果接球的时候，可以更拼命一点的话……
　　如果能再多上前一步的话……
　　如果自己能更好的履行团结大家的责任的话……
　　如果全部都更努力一点的话，是不是，就能，再多停留在比赛场一会儿？
　　“‘喂！’”
　　“‘你是……刚才的——’”
　　“‘一定要接着赢下去啊！连同我，我们这些败者的份一起……’”
　　失败者能做什么？
　　无非是输掉比赛后还得硬撑着感谢观众能来现场观看，无非是幼稚但也偏执地孤零零一个人追上对手，想象他们就是自己，可以接着赢下去，无非是……
　　带着失败的影子走在夕阳下，背影留给体育馆，泪流满面留给回家的自己。
　　很落魄，却又无可奈何。谁来到这个赛场上不是期盼着胜利而来的呢，谁喜欢输呢。
　　去年的自己凝望着自己的队服，眼眶中的泪水终究还是落在了布料上，化为了汗水中的咸味。
　　鬼崎行真，人生中第一场正式的网球比赛，用时不到二十分钟，便草草结束了。而在此前，他的无数场练习，皆以失败告终。
　　对于他来说，一场胜负足以否定汗水的价值。
　　没有羽毛，没有辅助，普通人的骨架太过笨重，是飞不上高空的。更别说追逐那些在天空中如鱼得水的强者。
　　他无法对自己说出自己已经努力过了，为了网球，这种话……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喂——你——”
　　保安止住了话头，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下，他只看见了那个小小的身影渐渐蜷缩于空无一人的网球场，旁边是四散的网球，其微弱的声音和将球拍捏的咔咔作响的动静在没有蝉鸣的春天清晰可闻。
　　像是目睹了一场天才对凡人的无意识谋杀。

　　“好不甘心……”

　　……还是给这个孩子留一条后门吧，总是翻墙也不好。
　　默默关闭了手电的大人独自离开，就像那夜的小孩也曾因为自己的不甘心蜷缩在那里整整半夜。

---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也说了鬼崎走的现实网球，所以没有绝招也不华丽，是个满身泥泞的人呢
感谢在2024-02-15 20:32:39~2024-02-17 01:52: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6036199 2瓶；执髏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