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从哪里来》懒羊一

20、第 20 章

　　第二天翠花整个人变得魂不守舍，老师们讲的内容像天书一样，根本不过脑子，她总是忍不住想起昨天见到他的情景。

　　她花了四个月的时间终于瘦了下来走到了他的面前，但是马上寒假就要来了，自己不可能每天雷打不动的去网吧上机一小时，这就意味着她不能在和顾明朗聊天。

　　等寒假过去开学都一个月之后了，顾明朗可能早就忘了自己这号人了，翠花心里隐隐担忧。

　　听别人说一部能登录□□的二手手机最少也要两百多块钱，但翠花每天省下的钱都拿去网吧了，实在省不下钱买手机。

　　翠花摇了摇头，打消了省钱的念头。

　　下午放学后她直接去了网吧，但登上了□□，翠花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昨天和他终于见了面，他会不会觉得自己丑呢？或是嫌弃自己寒酸呢？他早就知道聊天的另一端是个胖子，他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和我一直聊的吗？

　　正在她愁眉不展时，李燃朝她喊了起来，“来前面帮忙看会店~”。

　　翠花司空见惯，上网的这四个月里李燃有时候会被各种局喊出去，而网吧里一直有人上网打游戏，也不好把人都赶出去，所以偶尔会喊她去前面帮忙看会儿店，通常会免掉她当天的上机费。

　　翠花木讷的朝前台走去，她忽然想到自己可以帮李燃看店，每天让他给自己几块钱，那存两个月是不是就差不多能存够了！省钱很难攒够的，还是要挣钱！

　　但是她回头一想自己和李燃的关系很尴尬，说熟也算不上，说陌生每天都会见到，她不知道等他回来后如何开口。

　　半个多小时后李燃骂骂咧咧的回来了，“以后他这种破事不要喊我，打吧他不敢狠打，不打吧他又窝了一肚子气，害的老子跟着他窝囊，浪费老子时间”，边说边走向卫生间，把手上溅到的血洗净。

　　翠花被他手上的红色吓到，一时没有了动作，呆呆的坐在前台。

　　“怎么，不舍得走了啊”，李燃看她依旧傻傻的，戏谑道。

　　翠花本想时间差不多了，想直接回学校，但一想到想挣钱买手机的事，终于还是开了口。

　　“那个……我能在这打工吗？”

　　李燃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打量的看向翠花，“你缺钱啊？要钱干什么？”

　　翠花的手不停搅动着，“我……我妈给我的钱我花完了，我想寒假留在县里打工挣点生活费……”她声音越来越小，不知道是撒谎的缘故，还是天生说话不利索。

　　“这样啊”李燃上下打量了她几眼，“难怪最近暴瘦”。

　　“不对啊，你没钱吃饭了还天天来网吧上网？”，李燃也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同龄人，没有那么好糊弄。

　　翠花脸涨的通红，“因为……因为我昨天钱都被偷了，所以才没钱……”。

　　“网吧经常有片儿警来查，你看着那么小坐在前台岂不是送人头，李燃揉了揉凌乱的头发，“不过嘛，晚上后半夜你可以在这，白天有个地方你可以去”。

　　说完他拿起翠花的书包就往门口走，嘱咐一起回来的兄弟帮忙看会网吧。

　　翠花小跑着跟了上去，看着李燃走到了门口一辆黑色摩托车旁，熟络的戴上了头盔。

　　“愣着干嘛，快上来”，说完眼神示意着她坐到后座。

　　翠花不敢发愣，连忙坐了上去，双手抓紧身后，身子挺的笔直，她原本不想和李燃有身体接触才这样紧绷着，谁想到他刚启动就开的飞快，翠花险些被甩下车，身子猛地向后。

　　骑了五六分钟，摩托车途径了两条街，李燃骑得飞快，翠花一路上都在担惊害怕，他头上戴着头盔，自己可啥都没有。

　　翠花虽然不知道他会在哪家店停，但她猜到了他肯定会突然刹车，所以做好了准备，果然他一个急刹，翠花整个身子往前，眼看着胸要撞上他的后背，她的上手赶忙伸了过去，隔在了他的背和她的胸之间。

　　李燃示意翠花赶快下车，她来不及喊疼，连忙下来。

　　翠花抬头一看，眼前是个牌匾为“时光倒流”的理发店。

　　他把翠花领进了发廊，发廊占地一百来平方，两面墙都安装了大镜子，两排椅子背对而列。

　　翠花此时的潮人恐惧症犯了，触目可及是四个理发师，他们头发或烫或燃，颜色各异，发型是她从未见过的，个个还都打了耳钉，穿着时髦。

　　“李哥！”李燃走在前面，冲着里面的收银台喊道。

　　“是小黎啊，又来染头啊”，收银台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肥胖男人回应道。

　　“李哥这回还真不是，我给你带来一人”，李燃熟练的从冰箱拿起一瓶可乐喝了起来。

　　翠花意识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只好低头看着地板。

　　“这是新女朋友啊，上次那个不才几天”，李哥戏谑地眼神在李燃和她之间流转。

　　“我能看上她？土了吧唧的”李燃无语的说道，自己的尴尬仿佛急需贬低他人才能打破。

　　“李哥，我把她放你这了啊，她钱被人偷了，给她随便安排点活儿”，李燃说明了带她来的缘由。

　　“行呗留这儿吧，我以为多大点事”，李哥从兜里掏了两根烟，一根递给李燃，一根自己点上。

　　翠花眼睁睁看着李燃就这样离开了，更是尴尬，这里谁也不认识，前台有不断打量着她的李哥，后面有“狂放不羁”的剪发潮人，她恨不得脚趾抠地。

　　“嘚！丽茹，我经常不在店里，你给她找点活干哈”，李哥从箱子里数了数钱，揣进兜里就走了。

　　丽茹是这里得收银员，看着十八、九的样子，因为上学学不会便早早辍学打起了工。

　　“你叫什么名字啊？”丽茹看了看她。

　　“翠花”

　　“啊哈，现在还有那么土的名字啊”，丽茹性格比较直率。

　　“这样吧，理发你也没学过，肯定不能让你剪头，你就给客人洗个头，平时洗洗毛巾搞搞卫生啥的吧”。

　　翠花听后点了点头，这时正好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客人走了进来，丽茹让翠花先给她洗个头。

　　翠花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把女客人的头发打湿后，挤了足量的洗发水在自己手心，按揉发沫时涂在了客人的头发上，再认真按摩，最后用温热水冲掉。

　　翠花全程异常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不让自己留下来。

　　“你会不会洗头啊！”

　　没想到女客人一把拽掉翠花放在她头上的毛巾，“护发素都没放擦什么擦！”

　　“丽茹！你们店真是越来越偷工减料了啊！我怎么说也在这消费一千多块钱了，一个破洗发素都不舍得用！我头发干枯发叉了你说算谁的！”女客人破口大骂。

　　丽茹连忙走上前来，把翠花拽到一边，白了白她。

　　“实在对不起，她新来的还不太熟练，我回头再教教她”。

　　“好吧，以后别让她给我洗头了，要么你洗，要么小赵洗”。

　　丽茹连忙答应了下来，赶紧把小赵叫了过来，两人哄着女顾客。

　　翠花看着眼前长的较有姿色的小赵理发师，一时觉得自己十分碍眼。

　　丽茹见小赵把女顾客哄得服服帖帖就退了回来，把翠花拽到跟前，“你咋那么大了个人了洗发素都不会用！算了！看在李燃的面子上我就不轰你走了”。

　　翠花羞愧的点了点头，给后面两三个客人洗头更加卖力。

　　就这样，翠花每到放学就来理发店打工，直到将近九点才回学校。

　　慢慢的她了解到自己是不会被赶走的，因为这家理发店的老板，也就是李哥，和李燃是拐了弯的堂兄弟，张哥较为年长，三十岁左右，以前李燃每次烫头染头都是来这里，丽茹和理发师们也都和他打成一片。

　　李哥不是每天都来店里，来了也只是拿走箱子里的钱，所以翠花碰到他的次数并不多。

　　翠花一开始不敢打听自己每天的工资，干了一个星期实在忍不住问了丽茹，得到的答案是每天十块钱。

　　虽然不多，但翠花已经十分开心了，照这样下去自己一个月左右就能买部二手手机了！

　　再加上晚上可以回去网吧，后半夜来上网的人并不多，翠花总是困得像豆芽一样，止不住的频频点头，但还好解决了住宿问题。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一帆风顺，理发店打工的一个星期后，在翠花给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涂抹洗发水时，男人的手附在了她的手上，甚至还随着她给他按摩头部的动作而游动。

　　当翠花意识到的时候她顿时停住了动作，身体僵硬，连忙抽开了手，抬头看向收银台的丽茹。

　　只见她对着自己摇了摇头。

　　翠花一瞬间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但她不敢直接离开，不然自己辛苦洗头一个星期的工资就没了，她只好忍了下来，行尸走肉般帮他冲掉了泡沫。

　　翠花晚上回到网吧忍不住在厕所哭了出来，想起那个五十岁男人肥腻的手她就觉得好恶心好委屈，但她没办法……

　　她不敢反抗，也不敢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