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暖》落日珊瑚

3、第3章

　　要进手术室了，宋暖比宋建军都紧张，她没有自己一个人经历过，宋建军是打了麻药什么也不知道了。
　　听别的床说，做完手术要家属自己把病人推出来，宋暖忍不住流泪，是挺茫然的，她靠在窗口悄悄的抽泣。
　　一个排队的姐姐过来安慰她道：“没事的，小妹妹，你已经很厉害了，等会儿我找家里人帮你推。”宋暖眼泪掉的更厉害了，都忘了说谢谢，一直点头，世上还是好人多。
　　宋建军从监护室里出来后要吃清淡的，宋暖顿顿给他准备。没事的时候就在座椅上看书，也不闲无聊。
　　她记得小时候宋建军上班，那时候他的情绪还算稳定，每天下班后都会给他们带好吃的，讲笑话和鬼故事，每次给他俩逗得哈哈大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宋建军逐渐暴躁，可能和他们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看着她和宋汶渐渐长大，却又不是自己亲生的，是有点介意吧。蓝香的性子也是风风火火，他俩真的是火柴碰烟，一点就着啊。
　　宋建军住了几天，好的也差不多了，医生让他没事下床走走，挺利索的。晚上，宋建军说去桥边走走，桥边有广场，平常人很多，很热闹，卖东西的也多。
　　宋暖没多想，反正待着也是待着，就陪着去了，去的时候宋暖就感觉宋建军眼神一直往他身上瞟。回来的时候宋建军提议走小路，说那边人少，不担心他看不清撞到人，宋暖想想也是，于是宋暖扶着他揍，怕他看不见。
　　突然，宋建军从背后抱着她，宋暖吓了一跳，很惊恐，他挣扎着，宋建军嘴里说着“你给我抱抱，给我摸摸，我每天给你们花那么多钱，不应该吗，我给你钱宋暖，你给我摸摸我给你钱”。
　　宋暖整个人都炸了，后面有行人，宋建军眼睛看不到，她猛的一挣，挣开了，宋建军的腿没好全，宋暖快步往前走，不回头，强忍住恶心，一直走到很远，边走边哭，宋建军暂时追不上她。
　　后面追上来一个阿姨问她：“小姑娘，你没事吧，我刚才看到…”。
　　“没事，阿姨，谢谢您。”彻底绷不住了，跑到一个胡同里面，不敢大声的哭，阿姨看到没什么大事就没再问，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宋暖不明白，不明白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人为什么会是这样，还是本身就是这样的。
　　她不知道怎么和妈妈说，怎么面对宋建军，她快要碎掉了。
　　从小到大，她都很听话，从来不会给父母添麻烦。好好学习，她知道，她情况特殊，她要比别人更努力一点。
　　她无数次抬头望天，天上繁星点点。宋暖想问，为什么会这样，她有做的什么不好的地方吗？要这样对她。
　　她觉得这些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的，在这样一个家庭，烂泥一般的活着。
　　她只是想要一个和谐有爱的家庭，爸爸的死她很难过。他们常说：你爸爸是很好很好的人，打你出生就抱在怀里，捧到手心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要是你爸活着，你现在肯定过的好。
　　那么好的人他怎么就没了啊，他怎么就没了啊。宋暖不停得哭。她不明白，书上说，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宋暖想，怎么就她什么都没有啊。
　　父母无数次的吵架和谩骂都没她此时此刻来的崩溃，宋暖哭到吐。思绪渐渐拉回现实，她不能任性，她脑子里没有报警的想法，没有害怕。
　　哭过之后的她异常冷静，宋建军养他们十几年，弟弟还在上学，她不能任性，想着想着眼泪又掉下来，心里想：宋暖，你活的可真糟糕啊！
　　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虽然已经整理过一遍，但还能看出有哭过的痕迹，眼睛很肿，若无其事一般，洗漱睡觉。
　　宋建军还问她：“怎么回来这么晚？”宋暖没回，他像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他倒是像没事人一样惯会伪装。

　　宋建军腿好的差不多，蓝香今天休班，正好给宋暖换下来，宋暖求之不得，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脾气这么怪。”蓝香埋怨道，没人回答。

　　回去的公交车亦摇摇晃晃，不过这次晃的更深的是她的心。
　　宋暖踩着下课铃进班，男孩儿看她回来眸子亮了亮。
　　“谢谢你的笔记，写的很详细，我看的差不多了。”宋暖把笔记放到桌上。
　　“我把这周发的卷子都给你放起来了，你有时间就做。”昱宁指了指她的抽屉。
　　“谢谢。”宋暖对着这么多卷子叹了口气。

　　“听说钟浩喜欢你？”面前说话的女生叫林薇，说话的语气宋暖很不喜欢，两缕不青不蓝的头发飘在两侧，真是丑极了。
　　“怎么，你喜欢他？”钟浩她记得，之前帮她搬过书，至于喜不喜欢她还真不知道。
　　今天还真是倒霉，学生会来了一个让她去签下到。宋暖以为是走程序，这下掉坑里了。
　　她看着后面的女孩儿，好像是叫静雅，长得挺乖巧的没想到整起人来有一手。也怪她自己笨，给她带到准备重装的会议室她还过来。对面围了三四个人，可真难缠。
　　“你以后离他远点。”一旁静雅指着她，狠狠地说道。
　　“你是在指挥我还是在命令我，我妈没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你算个什么东西。”正好在医院受的气没地儿撒，她可不是什么软棉花。
　　林薇看她敬酒不吃吃罚酒，脾气立马就上来了，正当她要动手的时候宋暖先抓住了她的两撮蓝毛，早就看的不顺眼了。别看她瘦，从小到大没少干活，有的是劲儿。
　　“啊啊啊，宋暖你干嘛，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啊～。”林薇嘶吼道。
　　宋暖眼角微微泛红，手上的力道加重，两巴掌甩到林薇脸上，林薇不停挣扎。
　　“不会说话我来教教你怎么说。”
　　旁边人有点被她吓到了，一动不敢动，她怎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你们愣着干嘛啊，赶紧上啊，我们这么多人怕什么，疼死我了。”
　　宋暖及时换位，一会儿使个三十六计。
　　一对四，脸上挂了点彩，没落下风，自然也没占上风，她可不恋战，打不过就跑。
　　她们四个更惨，“啊啊啊啊啊，宋暖，我跟你不共戴天。”林薇气急败坏。
　　宋暖想：爱戴不戴。
　　回到教室最后一节体育课，大家自由活动，雨嘉看到宋暖脸上的伤问她怎么了，她回没事。
　　雨嘉是坐在班级后排的女生，学习不算好，就喜欢上课睡觉，插科打诨。还是个颜控，经常夸宋暖漂亮，宋暖挺喜欢她的，很可爱的一个小女生。
　　回教室的时候昱宁也注意到了，问她
　　“谁弄的。”
　　“没谁。”
　　男孩儿眼色晦暗。

　　宋暖最近经常跟后排的女生走的很近，上课也不认真听讲了。昱宁看着抽屉里的卷子她一张没做，也没有立场多问。
　　他明显感觉到宋暖变了，她不再是以前那个明亮的宋暖了。或许，换句话说，她不是之前他认识的那个宋暖了，但她依然很夺目，课间的间隙，许多人都在嬉戏打闹。
　　不比高三，这一年，是他们真正没有踏出魔鬼步伐的一年。
　　昱宁看着后面的女孩，猜拳的动作干净利落，十出八赢，哈哈大笑的模样比之前更耀眼。他心里没底，总感觉宋暖在堕落，在自己往下掉。
　　三模的成绩出来了。不出宋暖所料，昱宁稳居第一，她倒数到20了。这个成绩一出，老师也震惊了，怎么可能，是不是她哪道题没做，或者是改错卷子了，几个老师轮流谈话，未果。
　　宋暖接受这个结果，老师们纷纷摇头。

　　周五下午，班里大多数人都回家了，昱宁叫住宋暖。
　　课桌上是她的试卷，他上课时已经看了好几遍：“宋暖，你这些题都不应该错的，这种类型的题之前出过，我看过你之前的卷子，都做对了，这次是你故意做错的。”
　　宋暖沉默的看着他：“你别再管我了，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自己会走完，不用谁来干涉。”
　　“你走的这条路是错的”昱宁急了。
　　“从出生到现在，我走的哪条路都是错的，你能说我从头走一遍吗？”宋暖站起来拿着东西往外走，她不想浪费昱宁的时间。
　　昱宁踹了一脚课桌，原本就清冷的丹凤眼现在犹如深邃的湖泊，掺杂着他自己都看不出的情绪。

　　宋暖回家把东西往家一放就往外走，蓝香还没下班，周汶不知道去哪了，宋建军自己在家。宋暖自那件事之后再没搭理过他，家里争吵还是不断，反正也没人顾虑她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