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暖》落日珊瑚

2、第2章

　　自从和宋暖做了同桌，昱宁身边的位置时不时空着，但从来不会有人往她桌子上放东西，永远干干净净的。
　　班里的人同学多年差不多都知道宋暖的情况，也不会影响到谁，但背后免不了讨论。
　　“送暖她爸是个酒鬼，昨天放学还我听见她家在吵呢。”上学时期的话题自然少不了八卦。
　　“是啊是啊，我有时候路过也会听到。”
　　“宋暖她不会又回家劝架去了吧，哈哈。”
　　“她家可真好玩，笑死了。”有人不停的开玩笑。
　　“不会说话就闭嘴。”少年的声音不夹杂一丝温度，眼神冷冽的看着她们。
　　班里的同学都有点害怕他，过硬的家世和学校重点培养的对象不敢有人吱声，嘲笑别人的和欺软怕硬的向来是一批人。

　　宋暖学习更加认真了，她不敢松懈，怕掉下来。昱宁有时候看她像打不死的小强，背永远挺得很直，眼睛炯炯有神的盯着黑板。
　　有时甚至把英语单词都记在手上，就连去卫生间的路上都不放过背单词。吃饭的时候都在想数学题，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必须要努力。

　　这天正在上英语，老师粉色的连衣裙翩翩起舞，宋暖看着心情很好，她很喜欢鲜艳的颜色，热烈如她一般。
　　蓝香敲门，老师示意宋暖可以出去，一切超常。
　　“怎么了，妈”看着蓝香一脸着急，脸上流着汗，宋暖用手给她擦。上气不接下气“你爸的腿钢板要拆了在县医院，不停的流脓，不拆不行，我还要上班，你弟不行，医院的路都认不准，要住院，你过去陪几天”。
　　“现在要拆吗？那我学习怎么办？我不想落下太多”。宋暖眉头皱的紧紧的，阳光照在身上，此时的感觉很讨厌。
　　宋建军那边没人陪着也不行，蓝香工作走不开又不认识字用处不大。宋汶又吊儿郎当的，不靠谱。
　　“唉”蓝香长叹一口气“那能怎么办呢？谁让我摊上这样一个人。”
　　宋暖一听，得，又开始了，不去不行，正好下课。
　　“行，我一会儿和老师请假。太热了，您先回去。” 转头回教室收拾东西。
　　昱宁一直观察着外面的母女，想到宋暖又要回家，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

　　“昱宁，我进去拿东西”宋暖看着眼前的少年。棱角分明的面容，如同精雕细琢的玉石，此时从上往下看的角度更显他的鼻梁高挺，嘴唇红润。
　　头顶的老式风扇呼呼的转着，噪音很大。
　　和他做同桌前几个月来，宋暖对他的评价是，人美心善话不多，都是她一直在说，这难道就是所谓的“高冷”。
　　有时宋暖不会的题会请教他，年级第一在身边，不用白不用嘛。昱宁往往都很耐心，感觉对她比老师对她都有耐心，宋暖很满意这个同桌。
　　“我之前有准备下学期的课程，做了笔记。你拿回去看看，对你有帮助”。昱宁递给她一本笔记，淡淡的说道，宋暖感觉此时头顶的风都特别凉爽。
　　圆圆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昱宁架不住抬头与她对视，“活菩萨转世的昱宁啊，谢谢你，等我回来请你喝奶茶”。
　　昱宁看着她的笑，心里顿时漏了一拍，嘴角微微上扬。
　　宋暖收拾完东西的一秒，正好扑捉到这一抹笑，“呀呀呀呀，昱宁，你竟然会笑啊，你以后要多笑，笑起来才好看。”说完，朝他挥挥手，走出了教室，留昱宁征在了原地。
　　后来，宋暖回忆起此时，昱宁不是不爱笑，是没人逗他笑而已。

　　学校没在城中心，离县医院有几公里，宋暖坐上了班车。
　　炎炎夏日，天气很热，宋暖身上还特意穿了个防晒衣，手上拿着背包带，学校门口卖的那种三块钱一个，很大很实用，能装不少东西。
　　老旧的公交车摇摇晃晃的，载着一批又一批的人，车上的叔叔阿姨唠着家长里短，都是这条道上的，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插上两句。宋暖顿时泛起一阵恶心，晕车。
　　从小就晕，小学时每次坐校车都吐，老师说让蓝香骑电车接送她，离得又不远。
　　蓝香每次都回怼道“接什么接，我交学费的时候可是连车接车送一起包在里面的，我每天接送，岂不是给你们省油钱了”。
　　宋暖听了都笑而不语。蓝香就是这样，谁的一分一毫都要算的清清楚楚，不会吃一点亏。去饭店吃完面都要顺点辣椒油，只要吃席她的手最快。她早就习惯了，还觉得她这个妈挺有意思，说不定能长命百岁。
　　想着想着，医院就到了，宋暖找到骨科，找到了宋建军的床位。
　　在走廊，县医院算是本地最大的一家医院，附近镇上的人都往这儿送，床位也是倒不开的。
　　宋建军还在睡觉，看一眼他床头的手机，两点半。宋暖在这个年纪还没有手机，一是耽误学习，二是家里的钱不允许。宋暖知道，也没求着要，还好现在还用不上。
　　她看了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此时的他没有了在家时的气焰。一米七多的个子，很瘦削，打着轻呼，在这种环境下依然睡的很香。
　　医院嘈杂的很，瓜果混着各种医药器械消毒水，各种各样的味道扑面而来。还好有中央空调不觉得那么热，宋暖去洗了把脸回来。
　　旁边床位的阿姨问“小姑娘读高中呢吧，在哪读啊”。“县一高”宋暖笑了笑，“哟，可了不得唉，能上一高，不想我家那瓜娃子，考不上高中的嘞，那大哥，你好福气嘞。”
　　宋建军听着话音醒来了“这福气给你要么咯”这福气谁也抢不走，宋建军心里想。
　　“爸，你吃中午饭没，没吃我给你买去”。宋暖看着他道。
　　宋暖从上了初中开始就没和宋建军单独待在一起过，爸爸那边的叔叔姑姑都还有联系，对宋暖还不错，虽然说大嫂另嫁，但和她们还是有血缘在的。
　　姑姑说，她长大了要避着点宋建军的，毕竟这人不是亲的，品行又不太好，宋暖心里自是知道的，所以这次来是有些迟疑的。
　　“吃完过来的吃完过来的，你妈让你过来看我的？”宋建军问道。
　　“嗯，她忙，在医院她又不懂，就让我来了。爸，你交钱了吗？问医生什么时候手术没，我去问问。”宋暖要算一下什么时候能回学校，不想一直耗在这里。
　　“你去吧，给你两千五，交两千，剩下的你留着花”宋建军眼神没看她，不知道瞟的那里。
　　“我用不了那么多，您留着吧”。宋暖回道。“让你拿着就拿着，哪那么多废话”宋建军有些不耐烦，眼睛开始看她，眼神涣散，只能看到人模糊的影子，眼神很涣散，宋暖不想同他说了。
　　先去大厅交钱，交了钱去了科室找大夫问了具体的情况。宋建军前些年被车压了腿，骨折当时接的钢板该取出来了，今天一天输液明天可以手术，一个星期大概出院，和宋暖预想得差不多，看来真的要在着一周了。
　　回去的时候护士已经输上液了，宋暖百无聊赖，把包里的笔记拿出来看，正是昱宁给的那本。
　　上面标记了密密麻麻的笔记，字如其人，很工整，笔锋凌厉，不愧是昱宁。这笔记写的很详细，宋暖越看越开心，想着世上怎么能有那么厉害的人，要不人家是学霸呢！
　　输完液已经下午六点了，宋暖问宋建军晚上吃什么。宋建军回的吃肉，他是挺爱吃肉的，喝酒吃肉吸烟样样都行，宋暖买了些卤肉给宋建军吃，自己吃了个烤红薯，在医院没什么胃口。
　　晚上找地方洗漱完宋暖就躺在床旁边的座椅沙发上，这将是她这一个星期的住所。看医院的陪护都是找地方睡，还有直接铺床褥睡地上的，宋暖想，还好没落到那种地步。
　　医院病人都没地方睡，哪有她们这些陪护的位置，护士姐姐隔一会儿转两下，整个大堂交杂的说话声，咳嗽声，呼噜声。她自然是睡不着的，抬头看，宋建军也打起呼噜了。
　　夜里一点多，宋暖还在闭着眼睛尝试睡觉。有个奶奶搀着一个爷爷去值班室找医生，爷爷胳膊抽筋了，疼的呲呲哈哈的，宋暖听着都疼。医生让去照C T，这可犯了难，老爷爷都走不动路了疼的，只好找个平躺推车推到CT室。奶奶可犯了难，她自己可推不动，医生也不想大半夜的出去一趟。
　　这时候，正道的光出现了，宋暖自告奋勇，主要还是睡不着太闲了。老奶奶千恩万谢，说明天要请宋暖吃饭，宋暖连忙拒绝，这一夜，在宋暖乐于助人的愉快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