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外反向攻略了》也透

4、第 4 章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平头精疲力尽地瘫了。

　　“不行了不行了，明天早上再说。”他喘着气摆手。不过在离开前很负责地重新包扎了司鹞的伤口。

　　殷盏检查了一下，司鹞肩膀上的砍伤看起来没那么深了，背上的烧伤因为创面大，只有右肩胛附近看起来好了点。

　　效果只能说差强人意，看来他们还要在这待至少一天。

　　他让司鹞趴下，自己站起来。

　　被他强行捂住脸之后，司鹞就一动不动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检查起来倒是很方便，就是他的要害离对方实在太近，叫人实在有点担心这家伙会冷不丁咬他一口。

　　咬断喉管那种咬。

　　不是殷盏被害妄想，在日常相处中他可以明显感觉到司鹞的视线停留在哪里。

　　虽然后者看不清，但荧光色的衣服是个鲜明的提示，显然司鹞对于他的脖子在哪里，什么样的攻击能一击毙命非常有数。

　　再看低得可怜的好感度和那句“叛逃”，实在让人不得不怀疑叛逃前司鹞会先对“搭档”进行背刺。

　　不，不用怀疑，他就是会背刺。

　　除了一开始见面打得那一架，他们还打过很多次，包括但不限于赶着路司鹞忽然从后面扑上来，眼睛疼殷盏去阻止他结果肋下挨了一刀……

　　后面那次要不是司鹞回了下神，能直接把他物理意义开膛破肚。

　　和表面上的亲热态度相同，杀了他——或者往好处想——攻击他，对于司鹞来说似乎也有极大的吸引力，以至于哪怕有“搭档”这层身份约束——殷盏不知道这层约束是通过什么体现的，但约束显然存在，不然他前面几次不会忽然停手——司鹞还是会时不时忍不住动手的冲动。

　　殷盏一开始觉得他有点毛病，但经过今天的治疗道具事件，又开始怀疑可能“攻击”就是司鹞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

　　但好感度的数值又说不通。

　　总之截止目前为止，殷盏还是选择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

　　吴用送走平头，回来躬着腰道：“大佬要吃什么？我去买。”

　　靠能量棒活了五天，荒野求生了八天的殷盏：“有没有水果？”

　　“没有水果，蔬菜也行。”

　　司鹞是个十厘米外人畜不分，吃什么都看不清的家伙，所以那八天里打牙祭全靠殷盏把前者抓来的小鸟或者其他能认出来的动物烤着吃，都要吃吐了。

　　现在外面完全是一片不毛之地，有毛的全是长晶核的变异植物，殷盏不敢随便乱吃。

　　毕竟他能看出那个一人高的“小鸟”是个麻雀，知道怎么生火怎么把食物做熟已经很了不起了。

　　也不能指望司鹞，他根本不认，反正吃一口爱死不死。

　　殷盏现在都不知道开始那几天他们俩，以及以前司鹞没人搭档的时候到底怎么活下来的。

　　吴用：“我我我尽量找找，不让您失望。”

　　殷盏意识到自己提了一个没常识且为难人的要求：“没关系，跟你平时吃的一样就行。”

　　他话音刚落，吴用就飞也似的跑了。

　　“噗。”

　　吴用出去的刹那，原本安安静静趴在那里的司鹞就发出了“噗噗”的声音，没忍一会就哈哈哈地笑起来。

　　殷盏：“……”

　　殷盏和善地微笑：“很好笑？”

　　“小酒说的水果和蔬菜，只有基地里才有哦。”司鹞从床上撑起来，托腮歪着头看他，“因为只有基地才有’温室’嘛。外面除非是有植物系异能者，不然是种不出能吃的东西的。”

　　他兴致勃勃地给殷盏科普，语气亢奋到诡异，仿佛小朋友终于有机会给好朋友分享自己学到的新知识。

　　只有殷盏觉得牙根发痒：那你之前还怂恿我去吃长了晶核的变异植物？！

　　他碾了碾牙根。

　　显然，虽然他对司鹞一无所知，但司鹞对他的“背景信息”知道的一清二楚：知道他（至少是记忆）来自21世纪，所以对整个末世缺乏常识，但他之前压根没有给他科普的意思，反而觉得他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特别有趣。

　　“不补充这些，人体难道不会出问题？还是外面的植物系异能者很多？”殷盏强行忍住打人的欲望，趁司鹞心情好多问几句。

　　“异能者不需要。至于普通人可以买补充剂，买不起就去死好啦。””司鹞轻快地说，回答到后面那个问题的时候音调陡然降下来，“植物系异能又没什么用，谁知道多不多，可能都死掉了吧。”

　　殷盏：“……”

　　他没有闲到对远在天边“要去死”的普通人和“可能都死掉且没用”的植物系异能者产生悲天悯人的情绪，也没有对司鹞表现出的冷酷和恶意感到惊讶，只是又升起那个疑问：

　　他现在到底算是普通人还是异能者？

　　如果属性面板是他的异能，那他为什么不能通过晶核来补充能量让异能升级？如果他不是——

　　“小酒当然不是普通人了。”司鹞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不笑嘻嘻的时候看起来居然有点认真。

　　他就这样认认真真，像说真理一样地说，“小酒也不是异能者，小酒是和我一起的，只有我和小酒是搭档，是同伴！”

　　殷盏看司鹞一眼，没有对这段话发表评价。

　　他手指微动，属性面板再次展开，最下方倒计时显示：

　　【23: 19: 32: 31】

　　和之前相比，“夺取”这颗种子让他增加了大约十天的寿命。

　　如果他既不是普通人也不是异能者，司鹞那句“是跟他一起”显然不能作为定义使用，那么这具没有任何过去的身体大概率只是收集种子的容器。

　　倒计时那么短，说不定这容器还是消耗品。

　　——他“出现”在这具身体里是偶然还是必然？

　　如果是必然，这样的“穿越”，他还有可能回去吗？

　　之前殷盏想的是，如果背后的人需要到他手里“收集”种子，那至少会有面对面谈话的机会。但现在他本身是容器，倒计时是得到种子后自动更新，那谁知道何年何月能见到背后的人。

　　还有一种方案是先积攒一定的倒计时再伺机调查，但假如一颗种子只有那么点时间，光是活着就疲于奔命，哪里有时间考虑别的？

　　殷盏思索着关上面板，视线落到司鹞脸上，后者无辜地眨了一下淡色的眼睛。

　　“……”殷盏移开视线，继续冷静地思考：

　　他不是没试过从司鹞嘴里套话，但结果都看到了。他也想过会不会是好感度不够高……

　　可他试了这么多天，好感度说不动是真的不动，今天动的原因也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再者，虽然名义上是“搭档”，但从两个人大到可怕的信息差，没那么可怕但依旧很大的武力差，司鹞理所当然的态度，“他”这个“量产消耗品容器”的诞生目的可以说完全是“搭档”的游戏体验。

　　他对做别人的游戏体验完全不感冒。

　　在他没注意到的时候，面板上好感度的进度条又呼吸灯一般闪烁起来，这样举棋不定地闪了一会，总算没有倒退，维持在了8%。

　　又静悄悄地暗了下去。

　　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吴用带着晚饭回来了。

　　不知道司鹞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的态度简直讨好到谄媚。

　　他把两小碗糊糊，一大盒看不出是什么肉的烤肉，和两瓶水放到桌上：“这是刚从附近五号基地进了一点土豆，稀罕得很，您……您尝尝！”

　　说是土豆，糊糊却是雪白的，让人怀疑只是合成淀粉，烤肉倒是看上去很正常。

　　完了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半个手心大的香瓜，“我只是碰运气，没想到正好碰到一个过来换东西的植物系异能者，就跟她换了这个，您说想要水果，这——”

　　还没说完，只听“咚”的一声！

　　殷盏一把挡开司鹞的手，在抓住后者手腕的刹那微一停顿，想起对方还有伤在身，也就是因为这一时心软没能直接扭下去，他眼前一花，整个人已经被按倒在床上。

　　而在这个时候，吴用才意识到刚刚擦着他头顶飞过去钉进墙面的是什么。

　　他两股战战，几欲瘫倒在地。

　　扭在一起的两个少年都是看着单薄，实际极有力量的类型，角力时宛如两只对峙的豹。

　　下面那个厉声道：“你出去！”

　　消息贩子抖如筛糠，仿佛被吓傻了。

　　……带不动。

　　殷盏深呼吸，问司鹞：“你想干什么？”

　　居高临下的“搭档”满身是血，也就脸因为被殷盏擦过稍微干净点，但比起凄惨，他给人的感觉更多是瘆人。

　　吴用那副被吓破了胆的样子，殷盏不想去想这些血到底有多少是司鹞的，又有多少是别人的。

　　他加重语气，视线没有离开司鹞，对吴用一字一顿地说，“我让你出去。”

　　余光中矮胖的身影剧烈一颤，这次终于动了。

　　随之动的还有司鹞，他不像殷盏那样对另一方充满防备，非常放心地直接扭过头看向吴用。

　　后者再度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样僵住。

　　“您……您吃好喝好，我就在隔壁，我我我就在隔壁。”

　　矮胖的读心者嘶哑道，连滚带爬退出房间。

　　殷盏松了口气。

　　真的要继续和司鹞“搭档”吗？他一千零一次问自己。

　　他诡异的态度，亢奋下毫不掩饰的冷酷——司鹞说的很清楚，他对殷盏特别只是因为他们是“搭档”，但假如这种被赋予的关系解除了呢？

　　“小酒在想什么？”

　　近在咫尺的一个声音问，殷盏眼皮一跳，稳住了。

　　穿着可笑荧光色运动服、被狼狈按在下面的少年眼皮也不抬一下，视线扫过“搭档”的手指和胳膊，注意到上面一道道被指甲抠挖出来的血痕。

　　想起吴用脖子上的血手印，血痕来源是哪个倒霉蛋简直显而易见。

　　只能说是活该。

　　殷盏抬起眼睛直视司鹞，平淡道：“想你这不是感觉不到疼吗？”

　　“……”

　　殷盏：“？”

　　你脸红什么？

　　都说了司鹞十厘米外人畜不分，所以他看人总是喜欢靠得很近，现在更是压低到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近到殷盏能看清他微微颤动的琥珀色虹膜，放大的瞳孔，眼角画歪的小丑鱼尾巴——

　　和涂鸦都挡不住的脸红。

　　殷盏：“？？？”

　　司鹞的睫毛也在颤动：“我……”

　　殷盏警觉：“你？”

　　司鹞猛的跳起来，殷盏敏锐地瞥见一抹银光闪过——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把刀！他就这样反手握着那把刀，兴高采烈地宣布：“我真的好想杀人啊小酒！我去把那个讨厌鬼杀掉吧！”

　　然后就往外冲。

　　不是，他到底怎么招你了！

　　殷盏把人拖回来，刀也没收，好在这回司鹞完全没有反抗。

　　“先，吃，饭。”他一字一顿地强调。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