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外反向攻略了》也透

20、第 20 章

　　显示着P区的荧光标识下，殷盏松开手，让警卫慢慢躺倒在楼梯间的拐角处。

　　据那个负责看管他们的研究员所说，冯教授被安置在P区，吴用则是被组长带走，不清楚具体在哪。

　　而根据殷盏前两次生命树内部的扫荡体验，他们分区的规律就是没有规律，公示地图什么的是不存在的，P的前后左右可能跟的是Q也可能是A，甚至可能一部分在最南边一部分在最北边——也不知道研究员的招聘要求里是不是有能短时间迅速记住区域楼层分布这一条。

　　总而言之，要找到P区，唯一的方法就是一层一层地扫楼。

　　殷盏他们那间观察室在I区，跟P区间隔了两层，又是在不同方向，哪怕他足够小心，作为一个拿着I区工牌的山寨研究员还是被叫住了两次，一次他敷衍了过去，一次叫住他的对象现在就躺在楼梯间里。

　　但无论怎么说，总算是找到了P区。

　　殷盏吁了口气，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臂，确定不影响行动才离开楼梯间。
　　生命树的警卫似乎没有配备致命性武器的习惯，更多使用电棍。每当这个时候殷盏都觉得去除痛觉这个设定确实很适合培养杀人机器——他可以看到自己骤然下跌了近乎三分之一的血条，因接触高压电流而发红的皮肤，脱臼接骨后红肿的手腕……但这些都完全无法影响他在战斗中的判断和行动。

　　和之前许多次那样，他只需要抢过电棍给对方来一下，战斗八成就结束了。
　　现在几乎都快形成条件反射了。
　　当然这些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去规避受伤，毕竟——

　　殷盏脚步一停。

　　和I区不同，P区由入口进入后，放眼望去所有隔断都是透明的玻璃，有没有人，有多少人，每个隔间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生什么，从任何一个角度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有种一览无余的毛骨悚然感。

　　值得庆幸的是，作为“牢房”的P区似乎并不像由观察室组成的I区有研究员留守值班。放眼望去，能看见的被关押者甚至都只有冯教授一个。

　　冯芄就那样静静坐在第二列居中一个玻璃牢房的单人床上。
　　她神色平静，双目微阖，听见开门的声音也没有睁眼。

　　“冯教授？”殷盏没有走进去，停在门口低低唤了一声。

　　“我无法确定我是否被寄生了。”
　　对于殷盏的到来冯教授似乎并不惊讶，她双手放于膝盖上，对前者保持距离的行为面露赞许，“保险起见，你还是杀了我，不要让他们利用我对基地造成伤害。”

　　她停顿一下，温和地注视着殷盏，“要是觉得下不了手，我自己来也可以，就是要麻烦你把我的头割下来，找火源烧掉。
　　“基地对之前缴获的触须进行过研究，烧毁是相对有效的一种方式，可惜喷枪生产才刚提上议程……”
　　冯芄摇了摇头。

　　殷盏沉默片刻：“我没有别的武器，只有这个。”
　　他展示了一下手上刚缴获的电棍。

　　“你路上碰到警卫了？被发现了？”冯芄微微凝眉，又舒展开，“确认我的死亡确实很重要，你们的决策没错，只是接下来的行动需要尽快。”

　　她微微抬手，想了想还是保持了双手置于膝上这个不适合攻击的姿势，加快了语速，“植物系异能者对电击的抗性通常很高，电棍恐怕没办法杀死我，你试试看能不能打碎玻璃或者找到别的利器。”

　　“那动静也太大了。”殷盏摇头，他反手收起警棍，语气变得轻快，“冯教授，我可不是来杀你的。”

　　当然要是真的确认冯教授死亡，他或许确实担负销毁尸体的责任。

　　“李天遥被寄生的事您知道吗？”殷盏问。

　　因为他的回答愣了一愣的冯芄又是一怔，脸上慢慢染上哀恸：“小李竟然也……”

　　她面色沉重，迅速分析道，“小李昨天下午还没有问题，岗亭平时也少人经过，你们离开之前温室就进行了封锁，小李是第一批就近响应号召的人员，但也仅在外围警戒，除了田骏纵火时可能与温室内部人员进行接触外没有别的寄生途径。现在田骏已经被击毙，嫌疑人员李挚和宋雅如被羁押，但假如小李在此之前就被寄生……触须寄生的方式实在防不胜防，温室人员最好立刻全部隔离并加快找出有效筛查方式。”

　　“这样温室的正常运行就没办法保证了吧。”殷盏说。
　　“从信得过的人里抽调人手……”说到这里，冯芄一顿。

　　“没错，现在的问题是已经没办法确定到底谁信的过了。”殷盏摊手。
　　“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他用微微好奇的语气说，“生命树对幸存者基地进行恐怖袭击的目的是什么？假如是为了获取实验素材，那这次他们得到的还不够吗？”

　　“只要他们的目的不是消灭人类——消灭整个五号基地，他们就不需要把破坏温室作为主要目标，至少近期不需要。”

　　“你是说，”冯芄神色中的柔和消退，直直看向殷盏，“田骏那时候是在调虎离山？”

　　“我是说，”殷盏把玻璃门拉的更开，“联合国都知道要可持续性地竭泽而渔，没道理一群科学家不知道。”
　　看上去就是末世前校园里最受教授喜爱——尤其是中老年女性教授喜爱的那类学生的少年冲面前凝望着他的，垂暮之年的女性笑了笑。
　　“您活着的用处更大，我也不会看您死在这里，不如还是试一试能不能跟我们活着回基地吧。”

　　“——话是这样说，但你根本不知道吴用同志在哪里。”
　　打消死志的冯芄平静指出。

　　殷盏赞同道：“是啊。”

　　“一层一层找过去不现实，因为你不确定是否会突然撞上大批警卫，何况还要带着我。”冯芄继续说，“而且你的行动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没错。”

　　冯芄无言地注视着他。

　　“所以才指望您的帮忙啊。”殷盏如是说。
　　“提供一些智慧的指引什么的。”

　　并没有那种东西。
　　冯芄叹了口气，露出那种老师看到心爱学生后头疼又难掩喜爱的神色。

　　……

　　“如果他们不是随机归类……你也是植物系异能？”
　　殷盏问。

　　在他前面领路的小女孩回头看他一眼，默默地又转了回去。

　　“你在这里多久了？”殷盏又问。

　　小女孩这回连头也没回，两人之间的收缩绳绷得直直的。

　　殷盏并不生气，“你是因为冯教授的年龄，性别，或者异能让你有了亲近感才跟她说话，还是只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小女孩“噌”一下回了头，脚步也停了，乌溜溜的眼睛里写满四个大字：[你好烦啊]。

　　十分钟之前，冯教授表示哪怕是她的智慧也并不能够对吴用进行凭空定位，但或许有个人会知道。

　　叫万相宜的小女孩就是那个时候不情不愿地从隔壁牢房床底下爬出来的。

　　殷盏才发现之前的判断有误：全玻璃式隔断是一览无余没错，但因为每个牢房里都有一张形似医院带轮诊疗床的单人床，视觉死角还是存在的。
　　而能让视觉死角起到作用，这个人的体型必然不大。
　　比如看起来最多小学三年级的万相宜小朋友。

　　她在冯教授之前就被关在这里，自己也说不清待了多久，因为年纪小没有作为节点放出去，倒是参与了不少实验。
　　虽然没见过吴用，但她知道【读心】一般都去了U区。

　　冯教授于是索性让殷盏带上万相宜引路，她则换上那个被电晕警卫的衣服去跟陈颂时和邱秋汇合。
　　老太太看着温柔又有气质，能在这年景活到现在身手很有几分矫健，殷盏把电棍给她的时候就非常爽快地就立刻在警卫身上试了一下，对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然后叮嘱他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要看万相宜年纪小就放松警惕，没人知道生命树会不会在她身上动过什么手脚，哪怕指望人家引路也不要完全相信。当然生命树的束缚带和牵引绳不是摆设，有不对劲不要因为对方年纪小心软手慢。就这样，她去找小陈和小邱了。

　　完了雷厉风行地走了。

　　这又不是您说“何况带着我”的时候了。殷盏无言地看着冯芄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回头去看被当面说可能有问题也没露出不高兴，反而眼巴巴看着冯芄背影一副恨不得跟上去模样的万相宜小朋友。
　　小朋友对上他的视线，看起来似乎很想翻个白眼，忍住了，一声不吭地到前面带路。

　　对于行动没受到影响的实验对象，生命树采取的方式是让他们自己走到实验区，束缚带和牵引绳就是防止他们逃脱、不听指令、攻击研究员的工具。
　　用人话说，就是加了电击和注射装置的防丢绳。

　　牵一个实验对象确实是能在生命树建筑内部行走又不引起怀疑的好方法，就是……
　　殷盏对着小朋友忿忿不平满腹怨气的后脑勺，又看看手上长时间处于绷直状态的绳子。

　　——真的好像在遛一只拼命往前蹿又被拉着不能蹿结果硬生生进化成两条腿走路的泰迪啊。

　　而且也不是他想逗小朋友玩，是她真的太可疑了。

　　“岁岁年年，万喜万般宜。你小名是不是叫年年？”

　　“你不许学、！”
　　又是“噌”一下。
　　泰迪——万相宜小朋友忍无可忍，口吐人言，又在看到殷盏的时候条件反射缩了下脖子，忍气吞声道，“是你先假装听不到我说话的！”

　　殷盏一愣。
　　学什么？他什么时候假装听不到她说话？她什么时候说过话？

　　“你认识我？见过我？什么时候？”他的神色慎重起来。

　　他对万相宜没有丝毫印象，她见过的肯定是这具身体——万相宜知道这具身体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