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告白》渊澄宇安

5、第 5 章

　　方天逸接通电话的那一刻，妈妈的声音直接从右耳贯穿到左耳。
　　听着电话里从中文争辩到英文争吵，方盛伦更想睡了。
　　“为什么爸爸要用英文和妈妈吵争辩？”
　　打完哈欠，方盛伦说：“中文妈妈吵不赢。”
　　虽然英语也一样吵不赢。
　　回想之前，方天逸和方盛伦有矛盾的时候，先用英文争一回合，接着方盛伦换中文，已经开始激动的方天逸便顺着方盛伦想要的效果走，等逻辑被击溃时，方盛伦又得意地用英文说“你输了”。
　　“你赢了。”
　　方天逸听到爸爸认输，来了精神。
　　“你不是说妈妈吵不赢吗？”
　　关于吵架过程，方盛伦全程没关注。爸爸认输，是因为想结束这次争论。
　　“妈妈，可以断电话了吗？我想睡觉。”
　　刚从外地回来又回公司加班，开车接方天逸回来后，方盛伦只想倒头就睡。
　　显然，妈妈能理解方盛伦很累，转而想抓着方天逸聊天。平时没问题，但是方天逸最近在上班。
　　“天逸明天也要早起上班的。”
　　听见方天逸在工作，妈妈随即问方天逸：“你没有惹麻烦吗？比如把你的上司气到需要氧气？”
　　如果下属是方天逸，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

　　钟之遥家堆了一堆衣服要洗，冰箱里只剩几根菜叶子和一两个水果，还有好多罐五颜六色的饮料。
　　“你又吃这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钟之遥跟在妈妈身后，试图解释她提出的每一个疑问。
　　“只是饮料，我没有经常喝，这是买来好久的了。”
　　收拾好冰箱，把带来的东西都放好，妈妈要继续视察钟之遥的窝。
　　钟之遥就知道，妈妈只要过来，一定会从家里带很多东西。
　　原本只是想让她轻松地过来住一段时间，而妈妈总是自己给自己增加负担。
　　“最近很忙吗？衣服都来不及洗。可以水洗是吧？”
　　“可以水洗。”钟之遥靠在门边，看着妈妈收拾，“还好，不忙。”
　　如果是还在钟之遥读书的时候，这种时候，妈妈会和钟之遥说很多话，会问他最近在干什么、以后想做什么，或者八卦他有没有喜欢的人。
　　但是现在，钟之遥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这么问了。
　　上学的时候，妈妈觉得抚养钟之遥长大成人、读书找工作是她的责任。等钟之遥工作之后，可以扶养她的时候，妈妈又觉得她会成为钟之遥的累赘，不愿什么事都依赖钟之遥。
　　妈妈会觉得，钟之遥可以不需要她，她没有立场再去过问钟之遥的生活。
　　“晚上想吃什么吗？等衣服洗好，我给你做。”
　　“都可以。”
　　每一次见到妈妈，钟之遥都在想：妈妈今年几岁了。
　　钟之遥需要思考才能想起年近六十的岁数。

　　方盛伦睁开眼睛，还没睡醒，刚开始发呆，方天逸就凑了过来。
　　“哥，我想开你的车。”
　　“不。”
　　“为什么！”
　　方天逸自己忘记了，方盛伦可还记得，方天逸从车里被救出来的时候，浑身的伤口，头上淌着的血流了满地。
　　直到方天逸醒过来，方盛伦还陷在差点失去他的恐惧里。
　　只要是方天逸想做的事，他从不考虑任何人的感受。对爱他的人而言，这种行为很自私。
　　但是，哪里忍心骂他。
　　“你回来这么久，爸爸有找过你吗？”
　　除了到的第一天，方天逸和爸爸打了一个电话，到现在，还没有第二次通话记录。
　　“你说过，爸爸像冷血的机器人。”
　　爸爸和方盛伦一样，长居国内，和方天逸的接触并不多，当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小时候的方天逸害怕有些陌生的爸爸。等长大了，方天逸个人主义太强，和爸爸交流不在一条线上。
　　“你是否还有一点点记忆，他抱着你求救时，声嘶力竭到绝望的声音。”
　　方天逸现在听没听进去都没关系，方盛伦只想在他心里先埋下一颗种子，等他自己长大。
　　“妈妈，你最熟悉的妈妈。你知道她的情感有多么强烈，对吗？”
　　方天逸总不会想伤害他们。
　　“我们还没有从事故中缓过神，等我们不再害怕的时候，我发誓，会送你比车库里更好的车。”

　　收拾衣服的时候，妈妈就已经发现了很多不对劲的事。
　　钟之遥买了好几年一次都没穿过的运动装居然穿过了，还有一件怎么看怎么不合适的外套。
　　紧接着，卫生间里也出现了两支牙刷，两条毛巾。如果钟之遥不告诉妈妈新毛巾和新牙刷在柜子里的话，她可能就不会想多。
　　“最近经常和朋友一起玩吗？”妈妈问。
　　“还好，偶尔会聚一下。”
　　“都是你工作认识的朋友吗？还是大学就在一起的朋友？”
　　“都有啊。”
　　“是朋友就好。我们那里有个老人的儿子，被一个女生朋友骗了钱，现在每天都在骂……”
　　钟之遥不知道话题是怎么跑向八卦的。等进卫生间的时候，看见挂着的三把牙刷，幡然醒悟。
　　哪里是八卦，分明就是借事点他。
　　不过，妈妈应该会喜欢天逸那样率真的性子。
　　要是让方天逸和妈妈待在一起，方天逸又会以怎样的状态面对？还会说和“你的错”一样的话吗？

　　方天逸和方盛伦说了他想要车的理由：公共交通上班太耗时间，如果加班晚还会错过最后一班的发车时间。
　　方盛伦表示，方天逸上不了几天班，再坚持一下就好。而且，挤地铁和公交是大部分工作的人都会经历的事，提前适应没有不好。如果加班实在太晚，方盛伦可以去接。
　　“你们实习生都加班吗？”
　　“不。就我一个。”
　　方盛伦不解。
　　“我去钟之遥家的时候，穿了他的衣服，但是忘记洗干净再还他了。”
　　方天逸要告诉方盛伦，这种需要处理人际关系的事，方盛伦更擅长。
　　“等会儿，等我想想。”方盛伦一时没弄明白。
　　“你什么时候去过他家？”
　　“去了几天？”
　　“怎么会去他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