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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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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久间汲沂。”
无人回应。
“佐久间汲沂？”
“……是，抱歉。”
在老师扫视的目光以及同学的窃窃私语声中，教室后排座位高举出一只手，名字的主人几乎气若游丝地回应了这声新学期点名，紧接着站起身，而视线始终放在身前的桌子上：
“大家好，我是佐久间汲沂，希望未来一年能和大家好好相处。”浅浅鞠躬，随后坐下。
完全不顾及四周新同学好奇的目光与窃窃私语。
“好快！”
“额，他说他叫佐久…汲什么来着？”
“忘记了……”
讲台上的班主任不由得汗颜，还想出声让这位新生再多讲点，却在看到他已经速度极快地坐下后，只得将话咽回去，点了下一个新生。
这段像是五秒插播广告一样的简短自我介绍，找不出半点引人注意的特点，几位被对方出众相貌吸引了目光的女同学略有失望地移开视线，转而又被下一位E人同学洪亮的嗓音与相声似的介绍笑弯了眼。
不过这点倒是完美达到了声音主人的预期。
不喜被过多关注于他这种死宅+社恐而言是正常的吧。
已经荣降为男高的玩家，即佐久间汲沂同学将打哈欠溢在眼角的生理泪水拭去，而后仗着自己的位置是在后排，就开始伴着窗外的鸟啼与老师讲课的话音，手撑脸颊垂头zzZ…
户外骄燥的日光尽数被窗帘阻挡，可暖意却足以透过纱布传递至另一方，直到在窗边位置凝聚起一股股微小的热浪。
这是游戏新周目开启的第一天，如今世界的时间线正属四月春季，使人困倦疲乏的春困现象或许能算稀松平常。但玩家提不起精神的准确因素，恐怕还是来源于他连续一个月零几天的睡眠时间仅五小时左右。
耗时了一个月之久の新手教程通关。
半梦半醒中的佐久间无意识虚握了下手掌，在训练中那种击打排球时一瞬间微麻的手感，仿佛还萦绕在他的手间。
事实上新手教程并没有多么庞杂困难，相反，它甚至是个可跳过不理的非必过流程，因为到了高一才开始学习打排球的大有人在，更何况时间足够充裕的玩家。
只可惜佐久间脑子里总是控制不住冒出诸多悲观念头，再加上不喜被万众瞩目，便一心只求规避不停犯小错误出丑的风险。
新手教程是一项伟大的发明，虽然这个游戏的新手教程只会教导和纠正发球、接球、拦网等基础动作和规则，而那点时间也无法让他确信自己不会犯错。但在纠结是继续练基础还是先正式进入游戏涨涨见识中，佐久间最终还是选择赶在懈怠期来临之前结束这一段试炼。
长久紧绷着的神经在一松懈下来后，就宛如松松垮垮的橡皮筋般，倘若再继续死扯下去难说会不会直接断掉。
新世界的环境空气质数不错，游戏前期的过渡剧情基本是在佐久间良好的睡眠质量中一晃而过，甚至连午饭时间也没大幅度动弹过的他险些被两三个同学以为亖了，一直瘫到了最后一堂国文课，才准时在放学铃声打响前半分钟醒来。
精力充沛地收拾好文具书本仅是在半分钟以内，而后便是狗狗祟祟地完成以下流程：
*悄无声息地离开教室√
*去厕所换体育服和整理仪容√
*离开教学楼√
*期间没有和任何人搭上一句话×
而今季节无疑正属樱花的主场，音驹校区内种植了不少樱树的大道几乎是被粉色的海洋包裹，可开得熙攘的繁花在同道上的人群比起来时，热闹程度却似乎稍逊一筹。
新学期开始几天会有不少社团积极邀请高一新生入社，同时十分现实的是，身材高挑的新生会更备受体育社招生部的关注。
而恰好属这一行列的佐久间在刚摇头摆手婉拒了一位学长的推荐与邀请后，扭头便迎面撞上了前路数位社团部学长学姐的目光：“……”
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
内心恐成世界名画呐喊的佐久间，眼里的抗拒与绝望无人在意。
“哦嗨哟学弟，篮球社了解一下？你的身高很符合篮球运动的标准哦！”
“去去去，打完一身汗味黏黏糊糊的，学弟来文学社吧，这年头文艺系青年很受女生欢迎的！”
“你懂个球啊，一整天闷在屋子里根本不健康，现在有男人味的男生才受欢迎，学弟们都来网球社吧！当然，学妹也欢迎哦~！”
这是什么人间地狱……
这样想或许很失礼，但逐步靠近的热情人群在他的眼里确然等同于丧尸无异。
光是设想了一下几秒钟后被迫社交的恐怖未来，尤其对自己这种不擅拒绝的家伙而言，最后的结果大概率是半被迫加入一堆不感兴趣的社团……不要啊，就算是在游戏里也好麻烦！
佐久间的内心猛然闪过一阵痛苦和决绝。
果然还是先润吧。
在这个想法冒及的下一瞬，佐久间便仿佛身后有鬼在撵，忽地化身脱缰的野马狂奔了起来。少年身着音驹外套的身影近乎化作成了一道鲜红的风，摇曳飘落的樱花花瓣都在他途径之时被刮偏离了原来的落点，而弥漫在空气里的清香似在愈渐浓烈。
噗通，噗通。
胸腔内泛起一阵灼热，心脏跃动的闷响则似在与踏地声渐渐重合。
好久违的感觉……上次速跑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好像是在学校期末体测吗，佐久间回想。
周身的噪音皆在凛冽的风中全然变得模糊不清，身体本能维持的标准摆臂动作与跑姿都助使他，在爆发力不减的速跑下呼吸频率依然保持平稳。
一般来说，官方为了保证游戏的游玩性，虚拟实境世界内玩家的身体潜能设定都会被「规则」提升至一定标准的水准，只是难以避免的是玩家或会对自己的新身体质素感到陌生和突兀，在某些情况中亦容易因此做出失误举措。
只好在这种情况并在佐久间身上没有发生的可能性，他的体能已经远超游戏设定的下限，无需多此一举地再多调整。
佐久间汲沂的确是对任何体育项目都不感兴趣不错，但也绝非毫无擅长的领域——只不过对于这点他根本没有自知之明。
视野在甩开了人群的作用下变得格外宽敞，荡在半空中的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了粼粼的光，佐久间一向习惯瘫着张脸，此刻却唇角微勾，润亮的灰瞳不自觉地弯起。
好宁静，这种仿佛将要去往天堂的祥和氛围感自己还挺喜欢的。
因此也自然而然地忽略掉了某一社团招生部学长朝他背影伸出的尔康手：
“学弟你应该来田径部啊啊——！！”
*
这种宣泄情绪式的酣畅淋漓的狂奔还挺让人上头的，虽然自己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大概是有点气血上头了吧，但在冷静下来后，佐久间停下了步伐同时环视一圈周围，然后惊奇地发现：我随便乱跑的居然没有跑错路诶。
这一点甚至无须以肉眼确认，光是凭那些嗓音粗旷却能穿透大门和玻璃于耳膜中炸裂的激情澎湃的高呼就足以证明，这正是体育楼无误。
……还真是活力四射啊，和自己在新手训练里补常识的那副有气无力的死人样完全不同。
佐久间汲沂搓了搓手臂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拒绝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在短暂的震惊过后，他在从容镇定or斗志昂扬中——选择了萎靡不振。
完了，躲社交躲得太忘我，一不小心把排球社招生部也躲过去了，入社申请表没拿到。
该怎么办，返回去拿吗。
所以跑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我果然是个白痴。
此时的佐久间汲沂看似还在思考，其实已经死了有一阵了。
究竟是回头拿入社申请表还是先进体育楼“打探敌情”，好吧自己其实哪个都不太想选。但前者是得走路找人社交，后者只是社交，硬要对比起来貌似还是后者更好接受。
他一向是懂得知难而退的。
体育楼的阶梯对佐久间来说格外冗长，几乎每一步都在为自己的心理负担增加砝码，佐久间努力地深呼吸企图放平心态，然后平静地发现这并没有任何卵用。
他的脑子：放宽心放宽心放宽心……团队合作、前后辈文化、理念不合、水平不均、队内冲突……真是够了！
佐久间被自己不受控制的黑暗向脑补激得头脑发昏，在不知不觉间他的手已然握上了身前排球馆大门的把手，冰凉的温度在手心触及的瞬间便猛然使他的思绪回笼，可无意识的举动却早已赶不及再撤回。
佐久间汲沂即是在这个时候推开了大门，馆内的蓬勃热气如他所料那般扑面而来，本被隔绝在门后，现时又促然变得更为嘹亮激昂的嗓音让他木愣在原地。
“斗志斗志斗志！喝啊啊啊去吧——！！”
“你发球出界了。”
“岂可修！看我再来一记！！”
还真热血啊，他这具干尸有点不耐受了。
尤其是那位莫西干头的四号球员……感觉要是出现失误的话会被他骂得很惨。
果然只用那点时间练基础还是太草率了，自己还是回去再加固一下吧。。
在心中奏响退堂鼓的佐久间默默调出系统面板，可轻颤的手指在点击那湛蓝色面栏上的『新手训练』选项时，却弹出了『功能暂时封锁』外加一个哭哭颜文字的提示条，他的死鱼眼霎时瞪大了半倍。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等我死了再说？
早知道当初就再多练会儿了，难道要再开个新号重进新手村？但是……
“喂！快让开啊——！”
但是好麻烦。
“小心！！”
“球、球啊！”
？好吵，背景音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尖锐…
佐久间眉头蹙起，上下乱滑的手指顿住，正欲关闭系统面栏看看是什么情况时，他就透过面前这块半透明的屏障隐约望见了一颗高速冲向自己面门的球体。
靠！？？？
相距极近的破空声尖锐地掠入耳畔，佐久间瞳孔地震，这一瞬息间他甚至顾不及先关闭面栏，只条件反射地将手朝那颗轨迹优美地飞跃在空中黄蓝色球体伸去——
“啪！”
清脆的闷响产生于排球与他指腹的相触，脑震荡和破相的威胁被消除，佐久间不由得松了口……
“砰！”、“唔噗…！”
好吧果然该来还是躲不掉，他放松太早了。
二次回弹的排球完美地正中佐久间的脑袋，不幸中的幸运是受害者只有额头，而排球在高速率下的威力早被一次触球时大幅度削减，二次反弹的力道懵逼不伤脑。
就连他脑内本塞满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硬生生被这一球砸散了个彻底。
至于理所应当存在的负作用则是——他本来就紧张得脑子有些昏眩，现在更是晕到想吐……所以这个游戏的感官反馈到底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细致逼真？！
好尴尬，那么多人看着他才不要吐地板！好丢脸！！
佐久间抚着被砸红的额头，其实他并没有感觉多疼，那股晕眩感大抵也是没什么大碍，但这并不影响他在一抬眸后，便猝不及防发现自己已被一众音驹排球队员包围时被吓得险些眼前一黑。
佐久间汲沂束手束脚地站立在包围圈中心，明亮的光线将他的面色照得微微发白，再加上他本身在越不知所措的情况下，表情便愈会绷得空白冷漠的无意识反应，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被一球砸飞了灵魂的木偶。
“你没事吧？”
包围圈内，一个队服颜色明显不同于他人的球员，即音驹自由人夜久卫辅先是仰颔观察了几眼佐久间额头上快要消失的伤势，随后单手叉腰嫌弃地转头看向罪魁祸首：“山本你这家伙还不快给人家新队员道歉！”
佐久间：等等我还没说要入社呢。
而最初给佐久间留下了凶悍的第一印象的莫西干头，即山本猛虎挠着后脑勺道：“抱歉啊，不过你的脸色看起来好糟糕……该不会是被砸出毛病了吧？！”
缓步走来这处的黑尾铁朗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的全垒打发球还不具备将人砸出病的威力吧，但是看起来确实像要晕过去了的样子……”
我不是，我没有，够了。
佐久间内心死地听着耳边左一句右一句，仿佛脑子里有一百只蜜蜂在嗡鸣，再这样下去他真要吐了。
“好了。”
声量不大的清澈声音平静打断了队友滔滔不绝的发言，沐浴在佐久间汲沂感激且钦佩目光下的孤爪研磨同样有点心累：“小黑你们先安静一点，你需要去医务室吗？”
心知后半句话是对自己说的，佐久间汲沂摇了摇头，婉拒道：“谢谢前辈关心，不过不用了。”
紧接着满脸写着不适应的陌生少年，在他们的包围下肉眼可见地犹豫住。殊不知在这短暂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中，佐久间汲沂满脑子都是对日后相处气氛的思虑，他因此努力斟酌了一下措辞，试图以诚恳的言语劝慰那位将自己爆头的莫西干头队员：
“这位学长你也不用为此自责，那颗球的确不具备将我砸伤的能力，至于我刚刚‘脸色难看’，呃，也只是在为它居然会砸到我这点感到震惊。”实则语气更似毫无感情的机械人。
山本：“……”
“噗。”
这声没绷住的气音就像拧开了什么锈迹斑斑的友情闸门，黑尾猛一拍山本的后背嘲笑道：“‘感到震惊’呢，不过那的确是发惊艳四座的发球不是吗噗嗤——”
夜久就简洁直接多了：“超逊。”
研磨：“呵。”
山本：“…………”
山本心怀的微妙愧疚之心在须臾之间消散得一干二净，他先是恼羞成怒地瞪了那群嘲讽揶揄组一眼，而后又气势汹汹着略微上移视线，僵视满头雾水的佐久间汲沂。
“待会儿的训练赛，“
就在佐久间即将尴尬地移开目光之前息，山本猛虎嘴角勾出一抹狂傲不羁的弧度，大拇指高昂指向自己，：“就让你见识一下音驹王牌的真正实力！”
“啊。”
黑发少年却没有如他所想的作出正面回应，而是略缺底气地视线偏移不定，面庞的朝向愈来愈低——
“但我还没有递交入社申请表，偷师学艺会被拉入黑名单吗？”
“……？”
黑尾：“这里就能填表哦~^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