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案·江月待何》青山应在

2、茫茫天涯何处是

　　接下来几日，二人如胶似漆，更是甜蜜，少年自知应保持些距离，更怕他们再因为自己而被村中人数落，想着能离开闯荡一下，可遥遥天地，有几处容得下他的，多半又是像这里一般。
　　他的目光望向屋内，看到林姐姐头上的梅花木簪，想走进却好像被束缚住，半步也动弹不得。他平日里常去林锦家蹭饭，也只是固定在两时主动上门，拿上一个馒头就出去帮人干活，平日里除了干活时遇到，林锦先行问好，他才抬头回应，还有便是上次的请缨，助二人表明心意。尽管如此，他们之间的事还是传的沸沸扬扬。
　　什么“妖精勾引小姑娘，有情人终被拆离”，然后接的都是一片，“怪不得那两人现在还没好上，真是造孽啊。”
　　他并不想给他们带来困扰，只要他们拜了堂，我一桩心愿便了了。他又不由的地想到，有次饭点没去要馒头。江歇时等不到还送过来一篮子，篮子里有饭有菜，还递来一块帕子，说是林姐姐让带的，干活时擦擦。
　　这吓得他更加卖力地干了七天活。现在那块帕子他亦不敢轻易对待，去临月溪洗了洗，便还了回去。
　　“既然在门口了，为什么不进来啊，门口太阳大。”
　　“没事，我来就是问一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啊？”他并没有抱太大希望，肯定又是半晌的寂静与两个小红人。
　　“这件事我们早就商量过了，就在下个月中旬，大概十五，十六的样子。”
　　早就？“好，我会等着的，到时候你们可以请我吃宴啦。”
　　之前他给自己算了一卦，之后一个月内会有机缘，也正好可以离开，但现在想来，还一几分不舍。
　　岁月缱绻，他闲来便朝屋内望望，想着能不能再做些什么，但又隐开身去，怕他们瞧见又让自己进去坐坐。
　　少年仿佛也习惯了树上的生活，檐上场子是大了，可是热得慌，太阳直勾勾地照着。地上也睡不得，虽是有些冰凉，可要是哪个见他不爽，啐几口唾沫，扔几片烂菜叶子也不为过。况且本身就没什么衣裳，若是再浸满唾沫，那还怎么穿啊。树梢上吧，毕竟喷不着。
　　这不，几个菜墩子又来找麻烦了。
　　“小道长啊，你既然来此，一定要把这个妖孽给除了呀。”
　　蓝白仙衣款款，云裳锦衫，舞鹤霞青，玉雕琢般丰神俊朗的男子仰首看上来。
　　“他所犯何事？”男子缓缓开口。
　　“他在我们这里窝了好几月了，指不定在干什么好事儿呢。您快收了去，还得我们一个清静不是？”
　　少年被下面一片嘈杂吵醒，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便俯下身子看了看。
　　“你是？”
　　“我捉妖，但也不是毫无讲究的。”说罢就要拂袖离去，众人刚想拦住，只听一句高喊：
　　“小神仙，且慢，将我带走吧！”
　　村民本想应和，才发觉什么。
　　陷入了一片沉寂……
　　众人也忘了手头上的动作，男子欲走出一步，少年便挡在他面前，“小神仙，你就带带我吧。”边说着边抱住男子大腿，“他们说的可能不确信，我指不定干过什么坏事呢，你且将我留在身边，有什么动作你好把我收了不是，况且我这么一个修为低微的小梅花妖也做不了什么呀，你就带我走嘛。”
　　村民一阵窃窃私语，“他这是怕了？”
　　“我看未必，这么着急离开村子。”
　　男人蹙紧了眉，用手扯着少年衣裳，使足了力气，“滋啦”一声，衣服开了。
　　少年感觉背后凉嗖嗖的，用一只手够了够，另一只还是没放开。
　　男子实在是忍不住，“你再这样，我就，我就要打你了。”
　　“哎呀神仙哥哥，你只要答应一下就好了，何必耗这功夫打妖呢。”
　　“我，我，信不信我把你衣服扒了！”
　　“你已经扒了啊，这么大一块布呢。”
　　“我…这…你，要跟就跟上吧。”男子咬了咬唇，少年闻此终于放开了手，“好耶！”
　　众人仍旧处于半懵半醒的状态，听到他要走，要摆脱这个妖孽了也忘了高兴。
　　“你还有没有，其，其他衣服换上。”
　　“我觉得挺好的啊，背上挺凉快的。”少年身上这件衣服也是江歇时送的，虽是麻布粗衣，到也衬得人白净。还有件衣裳便是醒来时身上穿着的，白衣里透着几抹青绿，显现出催竹的碧影，朦朦胧胧，亦真亦幻。
　　“不可以！我要往千意城里去的，你这样，有辱斯文！”男人仰着头，少年看不到他脸上的红润，只觉他在天界肯定也是个闷葫芦。
　　“好吧好吧。我应你就是了，你可别跑啊，我虽然修为低微，但找个人还是可以的。”
　　不等男子回答，少年便躲进了林里。
　　“我好啦！”少年脸是总是挂着笑意，乌发微卷，转盼多情，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精神焕发。
　　“你是去哪里换的衣服，怎是往得那些地方所去。”
　　“这就不必问了吧，在这里混了两个月，不也还是在树上潇洒吗。”少年指了指那棵树，“你不也看到了我刚才在上面小憩吗？就我这条件……”
　　“你你，你，罢了。赶路要紧。”
　　少年“嘿嘿”了两声，我就知道死缠烂打有用，对于这种闷葫芦，姑娘定是不敢轻易接近的，没想到对男人也这样抗拒。过林锦的小屋时，他不敢叨扰，默默在心中念道“对不住，林姐姐，宴席我是无福消受了，一别珍重。”
　　少年转到他身前，男子便离身绕开，“小神仙叫什么名字啊？”
　　男子不为所动，步子到是迈得越来越快了。
　　“你们神仙也是这样出行的吗？
　　一阵寂静。
　　月临村是千意城外最近的村子，离京城也就一百来丈。而在千意城嘛，原名为千金城，是琼华国皇城所在。临海且地势开阔，商贩往来密切，城内一派繁荣，城外也张灯结彩，修葺了数条大道与小道直达各地。
　　而“千金”实为苍垣国皇帝所立，但开朝商议，国师表明，“千金”属乃寄予陛下期望，但是对于外国商贩而言，这不是赤裸裸炫耀吗。且城只有这么一个城，您取此名，岂不是疏离了其他城池吗，其他城池的百姓都拥入这座城，人拥人的，其他城不就空了吗。
　　皇帝听此表示有理，便大手一挥，写下“千意”，意喻“集天下之民心”。
　　国师本还有异议，但被众大臣压了下去，话到嘴边也说不出了。
　　而今日晨光熹微上路，夕阳欲颓时才至千意城，全是因为少年问题太多，男子一直绕啊绕的，完全不愿多说半句。
　　“喂，你捉得应是十恶不赦的妖吧，但是天帝为何只派了你下来？”
　　“神仙哥哥，你是怎么找到妖的呀，天下之大，你莫非真要走遍了，都摸干净？”
　　“聒噪至极！我叫江纤尘，总行了吧，你能不能别问了。”
　　“你很急吗，那我不问了，对不住啊。”
　　少年默默退了几步，暗暗呢喃道：“江天一色无纤尘，江纤尘，竟是《春江花月夜》，嘿嘿。”他望了望夕阳，倒是可惜了。不过要说《春江花月夜》，我还是独喜爱“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照旧人？”一句
　　少年望了望愈来愈快的背影，既是有缘，我便叫何年初吧。
　　何年初挠了挠头，“江哥哥对不住，本来正午便能到了的，所以，嘿嘿。”何年初边说边拉着江纤尘奔腾起来，直冲着京城而去。少年的发丝飘扬，吐透出淡淡的梅花香。
　　江纤尘本想挣脱，但还是说了句，“我急，但也没这么急。”
　　何年初听此便慢了下来，“好好好，都依你，嘿嘿。”
　　何年初时缓时快，偷着瞧江纤尘面上都挂了些什么。怎么总是皱着眉啊，挺不耐烦的吧。但我说不走他还真等，这究竟是接受我了还是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