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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三十二 ...

  •   “叮~~叮~~叮~~”

      厚重的窗帘遮挡住了这间卧室里的所有光亮,要不是单人床上那一团好似人形的凸起,空气中布满的陈年霉味,真的会令来人感到一阵惊悚的恶寒。

      这是一栋曾发生过恶性案件的法拍房,灭门惨案曾令附近的居民都不敢在夜里出来溜达,据说就连看门狗都不敢经过这栋房子的门前,生怕被不愿离去的冤魂纠缠住。

      来人的身上洒了些檀调的香水,在这充满腐烂的空间里,拼命的彰显存在感。

      清浅的呼吸微微地涌进耳朵里,来人保持着推开门板的姿势,静静地等待着。

      卧在床上的人许是睡死了,一点都没有起来相迎的意思,来人就这样保持着动作能有两分钟,随后轻缓地将房门带上了。

      他没有丝毫逗留的意图,快速地走出了这栋阴森的房子。

      等在屋外的汽车是辆不太稳重的红色越野,驾驶位上的男人正将半截胳膊搭在车窗外,指尖夹着根香烟。

      “都谈好了?”男人略带轻松的问。

      “没有!”

      “......”男人将胳膊收回来,狠狠地吸了口烟:“她什么意思?”

      “她在睡觉......”

      “睡觉?”男人的语气明显有些嗔怒:“她还真是有心能睡着。”

      “她向来都是这样,除非想要找我们,否则,谁去都不好使。”

      “行吧!”男人将烟蒂丢在地上,招呼对方道:“上车,我们该回去复命了,哎呀,这一天都快忙死我了,什么时候才能安稳的睡一觉啊......”

      越野车很快便掉了头驶去,在寂静的水泥路上,闪烁着那一双诡谲而又阴森的尾灯。

      屋内。

      躺在床上的人形似乎怎么也醒不过来,就连放置在枕头边上的手机闹钟已经响了不下三回,她也没能从恐恶里挣脱而出,反而是越发深陷了。

      似乎每一栋发生过命案的屋子都带着点邪性,每一次到这里居住,她都会莫名高烧,本就疲惫不堪的身体在高热的浸噬下,灵魂总是缥缈的,而这里又无一滴水来给她解渴,经常是一觉醒来,嘴唇已经干硬到爆裂起皮。

      可她就是这样,每次都忘记在这里准备饮用水。

      终于,在闹钟第十次的呱噪下,她猛地挣脱了高热的困束,喘息着,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好黑!

      带着口罩睡觉,是很不舒服的,可她早已习惯了这层遮挡的掩护,哪一天若是没有带上,就好像裸睡一样,迟早会被闯入者瞧个干净。

      将手机拿过来,按掉五分钟一响的闹钟,女人动作迟缓地在床上转了个姿势,面朝墙壁躺着,而与她持平的床底下方,正完好无损地躺着一枚针管。

      女人轻嗅鼻翼,似乎还能闻到少女身上的劣质香水,伸手向着身侧探去,那说不出来的触感,很像少女那不再鲜润的皮肤。

      她不知道那个被送来的女孩具体叫什么名字,荆少康只称呼她为小桔,小姑娘很瘦,眼睛比较浑浊,看起来不单纯,她跟着少康进来的时候,主动将手里的饭盒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本就不乖巧的脸上挂着不属于她本性的天真。

      见惯了风月的女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腥味,尤其是小桔这种迷恋虚荣的,更是令人感到憎恶。

      荆少康没有任何言语就走了出去,小姑娘明显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局促地坐在了床上。

      一双小腿隐隐有些绷紧。

      将饮料递给她的时候,女孩扬起脸来冲着自己笑了一下,那笑容说不上来的阴森,令自己伸过去的手竟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

      “怎么了,郑姐?”

      小桔仿佛已经完全不是个人了,她伸手将饮料拿过来,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随后甜甜地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

      就是这一句什么时候开始,令自己完全没有了先前那种运筹帷幄的坚定,她在这一刻,有了想打退堂鼓的怯意。

      许是瞧出了自己的异样,小桔竟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胳膊,紧盯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呢?”

      “郑姐,你放心,我是不会找上你的,你是个好人,荆少康也是好人,就我不是,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你看,我连自己的归处都带来了,你就放心且大胆地做吧!”

      少女的目光殷切且绝望。

      她从未想过,这个被送上门来的姑娘会是如此的豁达,她以为会比较难弄,甚至都准备好了麻醉剂。

      黑暗的空间给了她无尽的回想,想到浓烈时,她甚至都设想好了怎么去切割掉那一具具温软的身体。

      以至于,想着想着,撑开的指缝间似乎都带着鲜艳的血。

      市局

      梁启明张口闭口就是不知情那两句,最后干脆来了个闭目养神,任凭赵时宇如何旁敲,就是不睁眼。

      早就明白梁启明是块难啃的骨头,赵时宇也没着急,索性回到办公室跟值班的方润言商量起了吃什么早饭。

      七点过三分,第一个走进办公室的是提着饭盒的甄如意,赵时宇听到有人进来,探着身子从自己的屋子向外扫了一眼。

      甄如意许是没有料到老大会在,冷不丁地一看到赵时宇那幅结实高大的身板,顿时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愣在了原地。

      “你小子来的挺早啊!”赵时宇叉着腰道。

      甄如意一见他老大就紧张,磕磕巴巴道:“啊,今天起的早,在家没事,就来了。”

      赵时宇:“好像每天第一个进办公室的都是你吧?咋地,在市局附近买房子了?”

      甄如意家里清贫,就一个瘫痪在床的老父亲,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得了绝症,童年一直是在爷爷奶奶家渡过的。

      “没有,没有,这附近的房子太贵了,买不起,买不起......”

      一见甄如意的脸有些发红,赵时宇便没再逗弄他,扬手让他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方润言盯着赵时宇的方向,瞧了几眼道:“如意这性子,你当初是怎么挑上他的?”

      赵时宇端起茶缸子喝了口水:“这哪是我要的,分明是上头强塞进来的。”

      方润言:“......”

      赵时宇说:“如意他爸是个老刑警,在他上初中的时候,被追捕的罪犯一枪打穿了脊椎,整个下半身完全瘫痪,无法自理,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几个老同事帮忙照顾着,救济着,要不然就靠如意一个半大的小伙子,别说考警校了,能不能上高中都是个问题。”

      “也就是说,上边为了彰显自己对昔日同事的旧情,干脆将战友的孩子送到你这来了?”

      “那可不!”赵时宇眼眉一瞪:“就他这畏首畏尾的样子,我要他来气我啊!”

      正说着,楚薇提着她那款花里胡哨的皮鞋袋子,眼底挂漆地走了进来。

      “我是真的一宿没睡,盯着监控看了整整一宿!”

      楚大姑娘为了替她父皇排忧解难,愣是没有回去睡美容觉,而是跑到了泰和的监控室,连厕所都不上的看了一整晚。

      赵时宇一听他好闺女来了,赶忙起身出去相迎,正巧楚薇瘫坐在椅子上,把头一仰,秒睡。

      “......”

      紧随其后的方润言见状,拍了拍赵时宇的肩膀,轻声道:“先让她睡一会儿吧!”

      在楚薇补眠的这段时间,赵时宇跟方润言分别进入了梁启明跟罗成的审讯室。

      经过□□的缓解,罗成已经没有那么大的瘾症,整个人就是比较虚弱,偶尔还会干呕。

      罗成不喜欢赵时宇,自然也就不喜欢整天跟他处在一起的方润言,他倚靠在椅背上,整张脸白惨惨的,眼神也比较散。

      进来审讯前,方润言做了一些简单的功课,对罗文冰这个人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罗文冰比罗成大了整整十二岁,上学时成绩并不是很理想,为人到是比较正直,高中毕业以后,便进了部队,表现一直都很出色。

      转业回到安坪后,就直接进入了福润,连战友安排的工作都没应承,就这么很突然地消失在了人前。

      笔记本电脑上,呈现着一张不是很清晰的一寸照,照片上的男人穿着铅灰色的衬衣,理着寸头,目光如炬。

      方润言盯着那照片看了许久,轻声道:“罗成,身体还舒服的话,可以跟我讲讲你在福润这些年,都看到了什么吗?”

      罗成的耳朵轻微地动了一下,很显然他的听觉还没有被折磨的烂掉,但整个人就是恹恹的,不搭理人。

      方润言也不着急,自顾自地讲起了他曾送给赵时宇的那张u盘。

      讲到了那个雨夜,那个带着十字标的行李箱。

      这么些年,罗成每每传递给赵时宇的信息都有所保留,因为他要找出真正杀害他哥哥的凶手,在没有找到人之前,他是不会让这座毒巢倾覆的。

      “从你拍摄到的内容来看,这些人来到福润的时候,都会带着行李箱,他们是打算在这常住?还是说,这是福润的某种......授意?”

      听到这里,罗成的眼前缓缓地滑过一行算不上人的人形物体。

      那是罗成来到福润的第三年,他终于从一个外围人员稍稍走进了毒巢的内幕,一辆从S省驶来的中巴车,载着几个一眼瞧上去,就有几个臭钱的男人。

      杜锐站在六楼的玻璃窗前,冲着罗成介绍道:“这几个算是福润的老客户了,在这里还是大观园的时候,他们就经常来,打头的那个胖子,是个什么局的领导,每次来都会带点儿“特产”回去,去年还从咱们这挑了一个刚毕业的女大学生,那画面啊,玩得可劲爆了,我看到一半,差点儿没吐了。”

      杜锐的表情很狰狞,给罗成的感觉就是既回味又恶心。

      “你们,还偷拍?”

      “当然!”杜锐很是不以为意的:“我们总得时刻关注着客人的动向,万一照顾不周,惹恼了,那多不好。”

      罗成没有去深究他们安置摄像头,拍摄顾客隐私的事,他是在想,自己若是想要监视这座毒巢,他应该将摄像头放置在哪。

      杜锐瞧着罗成魂不守舍,以为他是有些害怕,遂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还走神了呐,在咱们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隐秘着呐,不会被客人发现的,走,我带你出去转转......以后哇,这里的接待工作,少不了你的从中打点,那利润,老可观了......”

      从前罗成在拳击俱乐部,就经常能看到大巴车从北区驶入进来,遮着帘子,里面究竟都坐了些什么人,他是无权知道的,直到有一夜,他在走廊的窗户前吸烟,看到两名保安,搀扶着一个穿着花裙子,长发遮面的女子往这边来,没走多远就被古斌叫住,狠狠地训骂了一顿。

      他很好奇,由于玻璃都是隔音的,他没听到一句有用的,只看到那两个保安又调转了方向,向着西区而去。

      第二天,他有意无意地跟吧台的服务员提起西区,后者脸色明显有些紧张,低声嘱咐他,千万别打听西区的事。

      西区,就像是一头能食人的猛兽,罗成每每想要将话题靠上去,都被恶狠狠地挡了回来。

      杜锐在福润的位置,看似不重要,却起到了代言人的作用,梁启明平日里很少在人前晃悠,一切大小事务,他都是躲在幕后指使着杜锐去做。

      第一次接触暗处的生意,罗成表现的有些令人摸不准头脑,他似乎一点儿都不兴奋,也不感到惊奇与激动,就这么魂游天外地跟着,两个人在中心广场上听着轻柔的音乐,看着中巴车缓缓地驶进了西区的地库。

      由于四面被高楼包围,中心区域很是阴凉,这里面的安保做的比较密集,差不多每隔五米就会有一个保安带着蓝牙耳机在伫立。

      罗成跟着杜锐向着西区地库而行,在最接近地库入口的左侧区域,有一道很不起眼的小门,需要扫脸进入。

      “叮~~人脸识别成功!”

      随着“咔哒”一声开锁的声响落下,罗成在杜锐打开玻璃门的一瞬间,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罗成踌躇了一下。

      杜锐察觉到他的异样,拄着门道:“这里边常年不见光,味儿是不咋好,习惯就行了。”

      说完,他一把将罗成拽了进去。

      门内的世界算不得昏暗,往下走不过两层,就有白炽灯照路,杜锐一进到这里就跟老鼠回了巢一样,开心到嗓子眼乱哼哼。

      往下走了能有四层楼的高度,杜锐推开了一扇厚重的防火门,紧接着,一股香烟混合着□□的潮气拼了命的往鼻子里钻。

      罗成还没有跟进去,领路的杜锐就立马被里面的画面,搞得炸了起来。

      “艹,我说没说过别把娘们带到这里来......”

      失去了支撑的防火门“啪”的一声砸了回去,罗成被这巨响吓了一跳,紧接着,里面就传出了几声火药味实足的争吵。

      按理来说,里面正在吵架,换做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避嫌,不进去,可那时的罗成就好像接收到了什么诡异的信号,猛地一拉防火门,想也不想地就走了进去。

      “......”

      可映入眼帘的画面,真真实实地惊了他好一阵。

      首先撞入眼底的,是一整面墙的显示屏幕,它们有大有小,将福润的大小区域都折射了个遍,甚至连厕所都没有放过。

      而在西南角处,有一张硕大的双人床,两个男人正在折磨一个吸嗨了的女人。

      杜锐正在气头上,言语自然没有好话,其中一个脸上有着刀疤的男人,一边从床上下来,一边拿起他的短裤,边套边说:“杜哥,哥几个也是实在憋得难受,你看这女的也没拒绝过我们,就带过来玩玩,您别生气,我们这就带她走......”

      “M的,警告过你们几次了,这里只能带死人下来,万一有人出去乱说,你我还有几条命够条子毙的。”

      “是,是,是,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赔笑脸的男人看起来是个好说话的,无论杜锐怎么骂,他都是不恼,一边套上裤子一边拿出香烟来,准备孝敬。

      可在床上的另一个男人,却不是个肯轻易认错的主,只见他梗着脖子,凶狠地在自己跟杜锐的身上旋转了一遍,随后伸出手来,将那个尚趴在床上迷糊的女人脑袋捧起,猛地一用力,干脆利落地就拧断了她的颈椎骨。

      “杜总没事发那么大的火干什么,既然这里只能带死人进来,那就玩完了弄死就是了,哥几个为福润卖命了这么些年,玩你一两个食客还叽叽歪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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