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稿处》1917

2、第一个废稿

　　当一条奇怪的游戏规则在网络上爆火的时候，谁都没有察觉到不对。

　　《无限规则》里怪谈规则那么多，这条规则不是最烧脑的，也不是最奇怪的，放在一众烧脑恐怖的规则里平平无奇。偏偏只有这条规则爆火了，像是一种无形的魔力，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没有人会深究，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网络上稀奇古怪的东西多了去了，今天看见明天就能忘记，还有人跟风写出其他的规则怪谈。

　　【人是一种拥有两只耳朵两只眼睛两张嘴一只鼻子的生物】这条规则在网上疯传，像是一种病毒，飞速感染着每一个人。

　　杨郝洋洋得意，他是最先直播隐藏剧情的人，剧情推进也是最快的，如今也到了他揭示之后的规则的剧情了。

　　熟悉的游戏人物站在熟悉的地点，原先露出来的规则隐隐发着不详的红光。

　　游戏人物擦去规则更下方的淤泥。

　　【4.杀死怪物！怪物都是不可信的，它们谎话连篇，它们阴险狡诈！】

　　杀死怪物？杨郝笑着说：“看啊，这条规则让我们杀死怪物，地下城怪物那么多，谁知道这条规则里的怪物指的是哪个！”

　　“显然，要和前面的三条规则结合起来。”

　　“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

　　他停下话锋，吊足了弹幕的胃口。

　　“说不说啊！不说我就走了！”

　　“又停下来了，真烦！”

　　“主播说话不利索就换个说话利索的上来！”

　　杨郝拉起嘴角，像戴着一张假笑的面具。

　　“杀死所有看见镜子的怪物。”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大街上人来人往，繁华热闹，烧烤火锅等一系列美食的香气肆意横行。对于这个城市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在繁华的角落，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的长款修身风衣，戴着普普通通的黑色帽子，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仅从她露出来的眉眼和独特冷冽的气质也足以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她就是刚刚才进入这个世界的祝术，顺着诡异残留的气息一路追踪，在这个世界的附近收到了世界意识的求救委托。

　　这是一个标准的二级科技文明世界，坐标36.71.290。

　　按理说，二级科技文明不像一级文明还没有确定发展方向，科技魔法混杂发展。已经确定了科技侧的二级文明绝不应该再出现任何与灵异相关的生物。

　　［别让我查到诡异是怎么进来的！可恶！］世界意识碎碎念。

　　祝术猜测，是【k-641】。

　　那个贼偷走诡异后，就把祂扔在这里？目的究竟是什么？

　　祝术语调拉长，像是在调侃。“你作为世界意识，居然察觉不到有诡异进了你的世界？”

　　世界意识生气地提高声音：［我一直都时刻关注我的世界，好吧？］

　　［但是，这次——］世界意识声音低沉。［我也不知道究竟祂是怎么进来的。］

　　［居然能逃过我的视线。］

　　话至最后，世界意识已流露出杀意。

　　这简直就是对祂的挑衅！祂身为世界意识，却一丝一毫都没有察觉到不对，直到诡异污染第一次大规模爆发了才发现，此时的情况已经不是祂所能控制得住的了。

　　爆发后的时级诡异，对于一个二级科技文明世界而言，毁灭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但凡祂是三级世界，此时祂都能有反抗时级诡异的力量，而不是默默等待被吞噬。

　　屏蔽世界意识的感官……

　　祝术若有所思。

　　她双手插兜，缓步踏入夜市灯火下，不带丝毫情绪的目光游走在四周。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世界意识引她进入世界后，第一时间给她戴上一个白色口罩了。

　　被香气勾起食欲的人们享受着美食，两只手拿着烧烤签，一只手投喂一张嘴，刚好分配完。

　　祝术嫌弃地移开视线。

　　长了两张嘴也就算了，第二张嘴还那么随意！有的人第二张嘴长在了左脸，有的在右脸，还有的在额头或者脖子上。

　　祝术通过意识和世界意识沟通：“去查一查，我怀疑这次爆发得这么快，是有其他生物藏在幕后。”

　　假话，【k-641】本来传染速度就快。

　　［你是说，这次进入世界的不止一个诡异？］世界意识警惕道。

　　“不确定是不是其他诡异，但可能进来的不止我们知道的这个。”毕竟肯定还有个贼躲在后面。

　　不过还是不要明说了。

　　免费抓收容所逃出的诡异，还是接受世界意识委托抓危及世界安全的诡异，她还是清楚选哪一个的。

　　说得太清楚，到了兜里的能源容易跑。

　　世界意识消失了声息。

　　祝术依旧漫步在街头，形形色色的人在她的眼眸中掠过，毫无波澜。

　　按照世界时间流速的换算，【k-641】进入此世界最多两个月，最少一个月。仅仅一个多月就爆发了第一波污染，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类就已经被诡异污染。

　　但被污染的人并不是最危险的。真正危险的，是剩下那一小部分没有被污染的人……

　　祝术慢慢悠悠地走，从拥挤的人群走到孤零零的小路上，散漫的神色和不紧不慢的动作，都显得她像一个夜间散步的普通人。

　　她停在一扇门前。

　　从窗户处透露出温暖的灯光，电视机发出可爱的卡通人物的声音，隐隐飘出的饭菜香味似乎都暗示着——这是一户幸福的家庭。

　　祝术伸出骨节分明的手，长指微曲，敲了敲。

　　敲门声不大不小，刚刚够里面的人听到。

　　*

　　这个世界疯了！

　　常故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是在他刚刚坐在饭桌上的时候。

　　他今天早上刚从夏令营回来。昨天晚上难得降温，空调温度开低了，不小心他就感冒了，只好戴了个口罩和帽子，从夏令营老师的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然后一路犯困，坐车回家的时候还睡着了。

　　爸妈都在上班，家里没人。常故随便吃了点垫肚子，冲了个澡，倒在了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天快黑了的时候，他才从睡梦中醒过来。门外是爸妈聊天、炒菜的声音，妹妹应该正在看动画片。

　　常故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两条长腿跨出几步就走出了房间。

　　“小故，快来，我和你妈知道你今天回来，专门做了你喜欢的糖醋排骨！”老爸大声招呼他。

　　常故还有点不清醒，眯着眼，一只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坐在了饭桌上。

　　妹妹也过来了，就坐在他旁边。

　　常故下意识地朝妹妹看去，想给她夹一块糖醋排骨。

　　忽然他就定住了。

　　“哥哥，我好想你啊！”妹妹脸上的“两张嘴”开开合合，露出可爱的小虎牙。

　　常故打哈欠的手还没有放下，但他现在也注意不到这一点了。他吓得连退几步，却忘了自己坐在凳子上，往后退就连带着凳子倒在了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怎么回事？”老妈从厨房探出头。

　　常故看过去，老妈熟悉的脸上多出了一点东西，她的额头上多出了一张嘴！

　　她们真的是……他的妹妹和老妈吗？

　　“妹妹”不明所以，伸出小手想去扶哥哥。

　　“你别过来！”常故两手呈抗拒的姿势，将手心对着“妹妹”。

　　他的脸露出来了。

　　常故意识到“她们”的眼神变了，变得阴沉恐怖，像是豺狼盯着猎物。

　　从“老妈”身体与厨房门框的缝隙中，他看见了银色的刀光。

　　她拿着一把菜刀藏在身后，脸上的笑容瘆人极了。

　　“小故……”

　　他不是小故，他是只有一张嘴的怪物！怪物！

　　常故手脚并用想从地上爬起来，手上却传来一股阻力。

　　是“妹妹”。

　　她不知什么时候抱住了常故的手，可爱的小脸上面无表情，粉嘟嘟的左脸上像是裂开一条口，尖牙从中探出，贪婪地咬住常故的手。

　　血瞬间就流了出来，染红了整只手。

　　疯了，都疯了！常故看到“老妈”拿着刀越来越近了，身后就是身高体壮的“老爸”，厚重的阴影从身后笼罩在他的身上。

　　逃、逃不掉了……

　　这时，他忽然听到一声奇特的声响，瞬间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有人在敲门！

　　有人在敲门！

　　他忽然一把推开“妹妹”，大片的鲜血随着他的动作飞溅，他拼了命似的大喊：“救命！有怪物！”

　　常故爬起身，躲开了“老妈”劈过来的菜刀和“老爸”挥过来的拳头，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朝门口处跑。

　　“你才是怪物！”“妹妹”尖叫一声，扑上去抓住常故的腿。

　　仅一步之差。

　　常故的手从门把手上擦过。

　　他被“妹妹”扑到在地上，身后“爸妈”已经接近了，眼见他倒下，迫不及待就拿着刀扑了过来。

　　他要死了吗？

　　常故已经无法挣扎了，“老爸”压着他的脖子，“老妈”拿着刀似乎在打量猎物身上哪块肉最肥嫩。

　　“咔嚓。”

　　极其轻微的一声响。

　　但是常故就是听到了，他拼尽力气，抬起头。

　　视线上移、上移。

　　他看见了刚刚差一点就碰到了的门把手。

　　差一点，他就能跑出去了。

　　就在常故绝望的时候，他的视线最上方，漆黑的门把手向下一转。

　　常故的心忽地停了一拍。

　　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