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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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索死了。
更准确地说，西索被人杀害了。
凶手是他的邻居——阿斯。
阿斯是一个十岁女孩，和他同龄。因此这场杀人案也可以概括为：他的青梅杀害了他。
西索的情绪很稳定。
事实上，作为尸体，他也没法有什么激烈的情绪——除非尸斑也算一种情绪的表达。
不过，阿斯不会让那种东西出现。
这不是西索第一次被杀。严格来说，自从他与阿斯成为朋友后，西索常常死去活来。
字面意义上的。
死去活来。
西索最早的一次被杀可以追溯到一年前。七月盛夏，酷暑蝉鸣。他在忽悠阿斯朋友该做什么事情。
西索站在阿斯面前，试探性地询问，战斗？
阿斯有些兴致缺缺，不过还是做出了回应。
于是西索迎来了第一次死亡。
阿斯的全名是阿斯特莉德·帕尔，是他隔了几户的邻居。她是一个理解能力相当迟钝的人，自小如此。她的妈妈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阿斯还在理解，在等等。
一个苹果，和她同岁的小孩马上便能认知这是食物，可以吃。可对阿斯而言，需要花上长久的观察，并且要经过旁人无数次的讲解——苹果的由来、苹果的长成、苹果的用途——加之无数次观看她人的咀嚼，和自己的品尝，阿斯才会在某一刻恍然大悟：这是苹果，能吃的。
因此，周遭的居民认定她心智有问题，孩子们也不愿同她玩耍。因她会站在一个地方很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或直接一下午，然后才骤然明白：原来那句话是这个意思，原来树叶的飘落是这个原因，原来喳喳叫的生物叫做鸟。
阿斯的妈妈说：阿斯在缓慢地认知这个世界。
她从未承认阿斯是个智力有问题的小孩，但也从未否认。
阿斯的妈妈叫梅拉德·帕尔，是个猎人。但她过去的所行所做，镇上无人知晓。梅拉德是忽然带着阿斯来到这座镇子的，那一年阿斯还在她的襁褓中。此后她再未离开这座小镇。
镇子上也有传闻，阿斯本来应是一个正常的孩子，但作为母亲的梅拉德在一次冒险中失败惨重，于是阿斯也受到牵连。
西索对这些传闻不太感兴趣，应该说他对许多事情都不太感兴趣。可梅拉德是一个例外。
西索当然知道猎人是一个什么样的职业，因此，他才对梅拉德十分有兴趣。他渴望与梅拉德战斗。
一场战斗，一场与职业猎人酣畅淋漓不顾生死的战斗。只要一想到那种可能性，他便忍不住浑身战栗到发抖。
不过他从未在明面上表达出来。
他是个孩子，也从未经过特定的训练。唯一的战斗技巧是跟镇子上其他小孩或稍大一点的青少年打出来的。在此方面他可说是天赋异禀，但也只在普通人间无人能敌。
他隐约能察觉到在自己的躯体下还潜藏着另一股力量，只是与那些人的战斗转瞬即逝，他压倒性的胜利。西索感觉自己就像一只眼前有胡萝卜可却怎么都无法吃到的驴，明明只差一点。
于是他将目标转向了梅拉德，一个职业猎人。
这种等级差距过大的战斗结局只会有一个——他的惨败。因此西索并不先急着挑战，他想让梅拉德先教导他，获得成长后他再光明正大的与她提出对战。
然而新的问题又来了。
梅拉德不在乎镇上的一切，或者说她唯一在乎的只有她的孩子，阿斯。
这个时候西索才算真正看到了阿斯，此前他对她只是冷淡的一瞥。不过阿斯对他显然也是同样的。
阿斯还在对这个世界进行不知道是第几步的认知，总之她从未将目光投视到西索身上。虽然她们之间只隔着几幢房的距离。
确立目标的第一天，西索蹲守在家门口发呆的阿斯面前。刚才，有一只从未见过的猫在她面前跑过。
在“这是猫？”“这和我见过的猫长得不一样。”“这不是猫。”“种类、遗传、毛皮差异、生物繁衍的多样性，统称。”“猫是猫，猫不是一只猫。”“那是猫。”一系列长久的思考结束后，阿斯看到身前有个不认识的东西。
照样子来看，是个男人类。
西索露出一个堪称绝对乖巧无害的笑容，热情道：“你好，我是西索。”
阿斯对着他陷入新一轮的走神。
西索耐心等候。
梅拉德在二楼窗前静静注视着底下的一切。
数十分钟后，阿斯的眼神重新聚焦，看向眼前的男人类，一板一眼地说道：“你好，西索。我是阿斯，阿斯特莉德·帕尔。”
西索友善地和她交流，“阿斯，你刚才在想什么？”
阿斯这下只呆了几秒，回答地很快：“在想西索是什么东西。”
西索：“……”
西索继续说道：“想出来了吗？”
阿斯点头：“嗯，是一个男人类，在自我介绍。”
西索感觉对话有点卡壳，但他从来不是个轻易说放弃的男人类，所以他坚持了下去。
西索：“阿斯，我发现我们家住得蛮近，我可以和你当朋友吗？”
阿斯看着他，看着他……然后眼神逐渐失焦。
西索：“……”
西索陷入沉思，他认真回想了一下，周边的小孩没有谁是爱跟阿斯玩的，也就是说，阿斯此前从未接触过朋友的概念。从而可得，她要花时间去理解朋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所以朋友应该是个什么玩意儿？西索也在思考，因为他也没有朋友。不过与阿斯不同，他对身边的人根本没有兴趣，他是主动不去结交的。
这次的等候有些漫长，西索自己也忍不住走了会神，在原地呆站这么久，阿斯的腿不会酸吗？他自身的体质很好，倒没什么问题。不过从出现在阿斯面前到现在，至少也过了几个小时，太阳已在逐渐西斜，难道她的双腿没有感觉？
阿斯终于又一次回过神，问道：“朋友，是什么东西？”
西索转动了一下脑子，给出一个应当在阿斯认知范围内的回答：“就是……可以去你家一起吃饭的人。”
阿斯面露疑惑，但很快接受了这个回答。“好吧。”她说，然后牵起西索的手。
西索：“耶——？”
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有些片刻茫然。但阿斯没给他解答，自顾自地拉着他走回家，然后在一楼的客厅喊道：“妈妈，我带朋友回家吃饭了——”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章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