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盛开衰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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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大亮，冯亦如伸了个懒腰，一条腿乱放搭在了尹星桥的腰上，吓得尹星桥一激灵，一个翻身差点把人掀到床底。
两个人彻底清醒，看清了对方，冯亦如凑到尹星桥面前，两个眼睛肿得像灯泡，哑着嗓子说，“星桥，我怎么看不清你啊？”
尹星桥戳着他脑门推开一些，“要不你照照镜子呢？”
冯亦如拿起手机瞅一眼，发现自己的脸憔悴得不成人样，再次瘫倒，痛斥天杀的渣A。
尹星桥：“你看看你的手机有没有被他动过，最好把密码什么的都换了。”
冯亦如拨弄一会儿，惊奇道，“哎？不仅钱回来了，还多出几千块。”
尹星桥挑眉，估计是丁皓一把渣男的存款掏空了。
“多出来了你就收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可没少往他身上花钱。”
冯亦如被戳痛处，只能无力地辩解：“……也没有太多吧……”
“还不多？”尹星桥被气笑，“我问你，昨天那酒店套房，你定的吧？”
“……”
“昨天去游乐场的开销，你出的吧？”
“……”
“你朋友圈发的烛光晚餐，你请的吧？”
“……”
“他这趟过来车费，是不是又跟你AA了？”
冯亦如面色羞红，一把捂住尹星桥的嘴，“行了我是恋爱脑，我是缺心眼，我脑子有病，你别说了。”
尹星桥一把拽开他的手，“知道就好。”
冯亦如从善如流：“知道知道。”
“亦如，我说认真的，你真要长点教训，看人眼睛要擦亮，别总被甜言蜜语哄骗了，”尹星桥语重心长，既要英雄救美，又要教育辅导，“你说你，长得又不差，工作又稳定，就算是论物质条件，咱们也是要什么有什么，干嘛非把自己的姿态放那么低，非走那些歪路子去谈恋爱？”
“我看你缺的根本不是恋爱，你缺的是好好爱自己。”
冯亦如原本跪在床上默默听训，听了这句突然抬起头，一脸稀奇地看着尹星桥，“你最近开窍了？还知道说这种话？”
尹星桥莫名其妙：“哪种话？”
“好好爱自己啊。”
尹星桥被哽住，原本理直气壮的，忽然开始心虚，连气势都矮了一截，最后还要虚张声势：“什么开不开窍的，我在让你长记性，你别打岔！”
“行行行我知道了，”冯亦如立刻开始服软，“你别教训我了，我这次真长记性了。”
“行了，起来收拾收拾，出去吃饭了。”
“好。”
尹星桥开车带着冯亦如去了市区，陪着冯亦如吃他想吃的甜品，又陪着他去逛街，他不懂怎么安慰恋爱失败的人，但陪伴或许是通用的方案。
冯亦如一连在尹星桥的宿舍住了三天，也没去上班，把年假用了个干净。尹星桥由着他，不过他自己第二天就回去训练了，丁皓一中午做了饭，还让尹星桥带着冯亦如一起去吃。
“后天就是元旦汇演了吧？”刘思源端着碗，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丁皓一，“队长，你节目准备得怎么样？”
“你做好准备吧。”丁皓一一脸淡定。
“准备啥？”
“准备捡起你那即将被惊掉的下巴。”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队长你认真的吗？”刘思源发出爆鸣。
林秋听他这么说，来了兴致，“你到底要表演什么？”
丁皓一看了尹星桥一眼，“保密。”
尹星桥配合地没有揭穿答案。
“你不会要表演杂技吧？”刘思源脑洞大开，“就是那种踩高跷什么的。”
“那还是打一套军体拳比较靠谱。”李斯嘉说。
冯亦如从碗里抬起头，“你们是说表演节目单吗？这刚好是我负责的工作，我没记错的话，丁队长表演的是唱歌吧？”
丁皓一大喝一声：“别说！”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他痛心疾首捂着脸，连筷子都丢下了，尹星桥原本以为他怕被嘲笑，结果下一秒，丁皓一悲痛欲绝道：
“啊呀，本来想装一波大的！”
“……”
一桌子人集体选择沉默。
林秋看着冯亦如，无情道：“你把歌名也说了吧，让他彻底破灭。”
“哈哈哈哈哈哈还是秋哥狠啊！”
丁皓一急了，“别啊，小冯同志，你别说，我求你了！”
冯亦如觉得银汉的人都挺有趣，笑着回应：“歌名我确实不记得，不是很眼熟的歌。”
丁皓一松口气，“不记得就好。”
“不过——”冯亦如狡黠一笑，“今年歌唱类节目很少，所以丁队长你要是实力出众，还是能装一波大的。”
“哈哈哈哈哈小副队你朋友讲话好有意思！”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完，尹星桥把冯亦如送回了自己宿舍。
“要是还怕就来找我。”尹星桥说。
冯亦如撇撇嘴，“算了，我看出来你不想跟我睡了。”
“我没有……”尹星桥有点尴尬，冯亦如睡觉不老实，腿总往他身上挂，好几次尹星桥条件反射，差点把人踹到床下。
好在冯亦如不当回事，“行了，知道你敏感嘛，我走啦，记得过几天放假陪我去游乐场，不过别挑元旦那天了，人太多，而且我要睡懒觉。”
“好，2号我来找你。”
——
节前的工作日总是格外漫长，整个军区都不由得躁动起来，开始期待未来的元旦三天假期。
更重要的是，今晚还有一场一年一次的狂欢。
往年元旦汇演都定在12月31号，所有人一起笑着闹着跨入新的一年，今年也不例外。
眼前这群小崽子们人在训练场，心却不知道飘去了哪里，尹星桥在一双双发光的眼睛的注视下，吹响口哨，“解散！”
“喔喔喔！！！！！”
人群一哄而散，冲进大训练场抢座位。
刘思源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大袋零食，“小副队！走！占位置去！”
许是欢乐的氛围太洋溢，尹星桥也被感染了，松开嘴角露出一个舒展的笑，“来啦。”
汇演七点钟开始，大训练场上已经搭起舞台，射灯闪烁，音响震动，场面已经热了起来。
张宁柠他们几个小O还挺有良心，给银汉占了五个座，都是中心前排。
“尹教官！我们刚去看了节目表，丁教官的节目是第五个！”
“好，你们快坐吧。”
又一波小O拎着袋子从训练场外跑进来，“尹教官，斯嘉教官！丁教官订的奶茶送到啦！”
“还有应援棒！”
刘思源看着发到他手里的五彩灯棒，“这什么情况？都是队长买的？”
“对啊，对啊！”
张宁柠已经拿着应援棒挥起来，“丁教官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他请我们喝奶茶，我们就要给他打call！”
刘思源啧啧感叹，“好家伙，这么大排面。”
张宁柠把应援棒递到尹星桥面前，他愣了一下，“我就不用了吧？”
“尹教官拿着吧！大家都拿了！”
李斯嘉也帮腔：“就是啊星桥，难得热闹，给他个面子吧。”
尹星桥接了应援棒，眯起眼，质问李斯嘉，“给谁面子？”
李斯嘉知道他在开玩笑，毕竟尹星桥嘴角还挂着笑，“你想给谁？”
“我谁也不想给。”
“啊，”李斯嘉了然点头，又感叹道，“那今晚可有人要失望咯！”
尹星桥没再接话，把吸管插进杯里，喝了一大口奶茶。
暮色已至，汇演开场，丁皓一今天下午都没露过面，在群里说要为晚上的节目做最后的准备。
第一个节目登场，是军区特意从外面找来撑场面的大型歌舞表演，接着是军区的舞蹈爱好者们自行排演的舞蹈串烧，高速敲击的鼓点配合热烈的旋律，霓虹交错，灯光如炽，场面一瞬间燃炸。
第三个节目还真被李斯嘉说中了，居然真的有人报名军体拳，刘思源拍着李斯嘉的肩笑得喘不过气，“这谁不会啊哈哈哈哈哈，你看他们打得还不齐，真是丢人哈哈哈哈哈……”
“那明年你去打，”林秋提议，“我给你报名，派你去给我们军区增光。”
“别别别，还是在台下坐着有意思，是吧，斯嘉哥？”
李斯嘉笑着看他一眼，“你啊，上辈子只怕是个喇叭。”
刘思源指着台上，“哎哎哎，演小品了，这个我爱看！”
尹星桥打开手机看了眼微信，群里没动静，他也没收到私信。
这已经是第四个节目了，下一个就是丁皓一，尹星桥吸了口奶茶，不知不觉走了神。
会唱什么呢？别是牛皮吹得响吧？
他心跳微微加速，没意识到自己在期待。
大概是这个节目很搞笑，刘思源在他旁边捂着肚子笑得直不起腰，可尹星桥在溜号，压根没看进去，被刘思源抓着袖子寻求共同感时，他只能装作假笑，然后被刘思源评价“小副队你笑点真高。”
主持人欢送演员谢幕下场，进行下一场报幕。
“接下来是今晚的第一个歌唱节目，让我们有请银汉特工队队长丁皓一，为我们带来歌曲，《永动交车》，掌声欢迎！”
下一秒，舞台灯光骤然熄灭，与此同时，台下四个人的手机同时震动，是丁皓一在群里发消息：【我来了。】
尹星桥不自觉坐正，挺起肩背，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舞台，台下因为好奇而寂静。
片刻后，尹星桥听见一根弦被拨响，舞台中央亮起一盏追光，丁皓一坐在一把高脚椅上，身前抱着一把吉他。
他身穿训练服，一脚蹬在椅子腿上，另一条腿自然下垂，优越比例一览无遗，明明是军事精英的打扮，姿态却慵懒酷飒。
“好帅啊！”尹星桥听见周围有人忍不住感叹。
一组和弦次第弹响，音符的衔接流畅利落，曲调柔和空灵，让人忍不住屏息倾听。
十几秒的前奏过后，丁皓一开嗓。
曲调偏低，他唱得也放松疏懒，声音充满磁性，是尹星桥想象中的那种声音。
不过他没听懂主歌部分唱的是什么，只能感受到那似忧伤，又似洒脱的浓重情绪，并且随着乐曲的徐徐演进越来越浓重，尹星桥渐渐被带入进去。
第一段副歌是骤然来袭的，丁皓一指尖的弹奏速度突然变得密集，演唱的曲调随之升高，歌词也似与主歌有所重复。
“都早些睡还不想say咦耶”
“我的痛你晓得多少”
“他不信他很鄙夷”
“发颗卫星到天场，给我爱的人个讯号”
“大心脏温柔心房，他总依赖脊梁”
“黑夜白昼，骤光照我，夜里擦你的窗”
“这伤悲，别悲伤”
……
尹星桥听入了迷，甚至前所未有地感受到一种名为悸动的情绪。
这是一首很独特的歌，他从未听过这样的风格，歌里有很破碎的歌词，看似没什么逻辑，陡然冒出来几句却又令人心惊，而沉吟似的唱腔却又让人觉得娓娓道来，要将心底最深处的情感倾泻而出。
有几个瞬间，尹星桥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触到那最深处，可下一秒，那情绪就和着夜风、和着曲调，一起散在空中。
“Henanhenan……lalalala ”
高潮结束，曲调恢复最初的平和，丁皓一开始一段不知所云的哼唱，可是整个场面都出奇地和谐，尹星桥竟听出了岁月里消逝的静谧美好。台下的观众开始跟随着吉他的节奏，打开手机闪光灯进行挥舞，他的周围也都亮起了应援棒，尹星桥也摁下开关，加入人群。
他凝望着舞台中央的丁皓一，那人低垂着头，双眼微垂，像是在看纷飞的指尖，又像只是沉浸在乐曲中的世界。
那双眉头不再近蹙，尹星桥意识到，原来这个人也可以如此柔和。
随着吉他演奏的再次加快，舞台上忽地灯光流转，最初照在丁皓一头顶的追光消失，同时周围出现无数小追光汇聚成一个圆，萦绕在他周围，歌曲再次进入高潮，而他也在这一瞬间抬起头，忽然望着台下，笑得灿烂又释然。
“我盛开在，我们第一次碰面的地方，等待衰败。”
尹星桥心头一酸。
盛开和衰败。
几个字眼令他骤然感到悲伤，他忍不住思考是谁在盛开，又是为什么能如此平和坦率地走向衰败。
“千万别，别忘记”
“记住把百分之一”
“冲入地狱，换你”
“……”
最后一句结束，丁皓一抱着吉他弹完最后一组和弦，望向尹星桥所在的方向。
两人目光相触，这次谁都没有移开。
（PS：大家有空看一下作话）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盛开衰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