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祀传》流浪阿婆主

21、第 21 章

　　这事儿过了几年，好容易太平了，生活开始走上正轨，宫里却是暗流涌动，因为这次实际上的战败事件，各个利益集团也迎来了洗牌，到处是拉帮结伙的，菲力普跟庞贝夫人也是越走越近，暗暗的也搞了一个小集团，这俩坏种现在磨拳擦掌，正准备要开始祸害国家的当口，西国皇后前来弗兰拜访，她是老国王的亲姐姐，早年嫁出去后很少回来，这次来是有重要大事要跟亲弟商量。

　　要说西国这个国家，自从无敌舰队被印吉利皇家海军击破，从此就没人把它当回事，一直很低调的过着。这次西国国王病危眼看着不行了，按理要传位给他的长子，可长子却不是现在这位王后所出，而是前任生的。前任是西国国王的表妹，他们家这一支是鹰堡的旁系，所谓最高贵的血统，一向都有近亲结婚的传统，近亲结婚导致的遗传疾病很厉害，他们家人通常活不长，生出来的孩子也老是有问题。这位长子就从小有点傻，西国国王和现任王后希望能把王位传给次子，但是大臣们却不同意，他们拥护长子继承制，认为不能坏了祖宗之法，就拼命的阻挠。西国国王因为无敌舰队的事也是权威下降，一直以来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可这次不同，国王病危，事情就到了再也拖不下去的时候，西国王后为了自己的亲儿子，不得不厚颜跑到娘家来，希望亲弟出兵，帮她搞定这件事，然后两家可以结盟，更加亲善什么的。

　　听到结盟，老国王心动了，弗兰在海面上受到印吉利越来越大的压力，正需要有人来分担。想到自己亲外甥当上西国国王，两家同进同退肯定实力大增，于是便答应了，劳心劳力贴军费替好外甥打赢了王位争夺战。却万万没想到，好外甥实实是个大猾头，他的眼里只有钱，想到弗兰现在衰弱了，跟弗兰结盟不划算，还得还舅舅出兵的钱，他就想把钱赖了，反跟印吉利勾勾搭搭，把舅舅气了个死。这世界真的不好了啊，都来骗、来偷袭老同志，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经这两件事的打击，老国王意志消沉，整日介躲在猎宫喝酒打猎，看戏剧玩游戏，把朝政全交给庞贝夫人打理，庞贝夫人的权势就此达到顶点，俨如女王一般。

　　农业社会的生活缓慢，一年又一年，变化不大，所有人也一天天按着即定的轨道过着，就像《倒长的树》里面睡人谷里的居民。但自从大航海以来，各种新鲜事物进入普罗大众的家里，香料也不像以前那般难得，见了世面的人们也越发的思想活跃，不肯再安于以前般死气沉沉的生活，加上最近一连串的失败打击，导致人心越发的浮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宵想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没有压迫、没有等级的理想中的天国，社会呼唤变革，由此也诞生了很多启蒙思想家，他们写的小册子被大量市民观阅，拥趸很多。尤其是中产阶级中的小布尔乔亚，他们有钱有闲，没有地位，就经常聚在一起，大声的畅谈交流，憧憬着未来，其中，有一名叫罗伯斯的年轻律师，他说的话，每次都被很多的人赞同。

　　这对于传承千年的贵族制度来说，是足以毁灭他们的最大敌人，可弗兰社会确实是老化了，大家都想要寻找一条全新的道路，就连贵族中的开明份子也想，只是由于立场问题，他们希望能尽量的多保存自身利益而已。

　　(作者推荐：《倒长的树》克里南希·钱达尔﹝印度﹞著，作者好讨厌坑蒙拐骗的印度，管家先生跟着英国佬到处干坏事，欺压各国平民挺来事，遇见德国兵就哭爹喊娘，真是渣渣，不过这篇故事写的还是不错的，挺反应印度社会现实，都快一个世纪了，现在的印度还是这个鸟样儿。)

　　在杜兰宫，今年迎来一件大不辛事，皇太子路易病危，在医生的診治之下终于呜呼哀哉，医生好像跟皇太子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想尽了一切办法折磨，啊不，是拯救他来着，但最终他们还是没能办到。老国王白发人送黑发人，哭得很伤心，王后也从修道院赶了回来，送别自己的儿子，一家人凄凄惨惨中。

　　这样的国丧当然是大事，国王一家伤心，其余人等却是各怀心思，未来的权力结构需要重组，小太子还小，他妈鞋拔子立刻成了一个红人，如果将来小太子登位，此女一定是主政之人，有眼力见的人立马改了方向，拍起她的马屁来，一时间反把庞贝夫人给冷落了，夫人就非常的不高兴。

　　系统：“大失败啊，大失败，这家伙还及时留下了一儿一女，我说你是不是一场白忙活。”

　　“不能太急，”葬礼上的菲力普看了一眼到场的红衣大主教，“老鼠那件事已经太冒险，不能让他们看出端倪来，就算开明，这个国家的魔法力量还是存在的，尤其不能吸引‘那家伙’的注意力。”

　　系统：“也是，那家伙应该以为你已经死了，不过小心谨慎总是没错的，两个小东西还能跟你这个大魔鬼来争吗？”

　　菲力普：“当然，王冠太重，小东西可配戴吗？会把他压扁的……”

　　系统小声嘟囔：“你还想欺负老头子来着，你这算是拳打南山养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吗？”

　　葬礼过后，王后留了下来，她又不是寡妇，干嘛老呆在修道院里。对此，庞贝夫人是十分不自在的，她觉得最近真是太不顺了，这是走路撞鬼神了吗？夫人满脸的乌云，想着要不要把白宫大法师请来，跳个大神转转运什么的。但好在从修道院回来的王后表现得对政治一点也不感兴趣，她还是继续她的修行生活，花好多时间在宗教仪式上，所以说，在表面上这俩人倒还是和平相处的。

　　王后对菲力普的感观到是改变了，大概是一再送走孩子的原因，她现在对仅剩的表现出关心来，对他和玛丽娅公主都是和颜悦色的样子。菲力普也趁机对她表现出尊重，王后非常满意，不过她经常对两人的私生活大加关心，这让根本性上不是人的菲力普疲于应付，好在玛丽娅公主很贤惠，是她一直在打掩护，不然这位就要出大丑了。

　　(科普：杜娟的巢寄生，把寄主的蛋或小鸟都推出巢外，自己就好独占寄主的爱。)

　　实际上宫里盛传菲力普跟庞贝夫人有一腿，所以才冷落玛丽娅公主，依据是这位成天跟她混在一起，还当着很多人的面夸赞夫人的勇气和谋略，不输任何的男人，这是真心话，并非拍马屁。所以也有很多人说他喜欢老女人，宫里的人就是这么的无聊，见天说些这个没营养的话题。

　　生活则一切照旧，之前因为战争削减的生活费和年金也因为经济的恢复涨了回来，不同的是，杜兰宫这些年人口暴涨，贵族们没事干，拿着年金和领地的分红，住在一个狭窄的社交圈子里，除了生孩子还能干嘛，于是孩子就越生越多，年金也越领越多，长此下去，总有混不下去的一天。大贵族还好，其他人渐渐有点吃不消，为了维持奢靡的生活，有些贵族就开始变卖祖产，真可笑，为了在一次舞会上大放异彩，就变卖掉上百亩的肥田，只能说攀比害死人。菲力普串通了珠宝商和服饰商，利用庞贝夫人的权势垄断了所有这些生意，把败家子们变卖的田产全收到自己的口袋里，他现在富甲天下，连老国王也没他富有，以至于给自己身边的人也全置了产业，特别是十二位花剑老师，每人都有大片不动产，妥妥的地主富农。

　　他这种行为自然遭到很多人的嫉恨，于是各种明的暗的冲他去了，暗的无非告小状，还没人敢下毒谋杀什么的。明的就简单了，丢下手套，单挑，按古老法则，不接受的要被嘲笑懦夫，如果接受了，管你是王子领主，双方各按天命，事后不得找后账。菲力普对这种行为向来来者不拒，每次他都还要加上彩头，否则哥不陪你玩。

　　敢于提单挑的人至少在剑道上都有所建树，可无一例外的，他们都输的很惨，不服气也没办法，大魔鬼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赢了大量的彩头，其中最好的一处是某公爵输给他的，一个叫杨柳谷的美丽的河流山谷，阳光撒满，有着大片的肥沃土地。他随手给了阿多斯先生，酬谢这位最喜欢的老师，干坏事的好帮手，这么多年尽心的陪伴，也该成个家啦，于是他给了他假期，让他带着意中人去新领地结婚并安个家。

　　其余人等看拿他无可奈何，反而又贴上不少东西，真没意思，于是乎，渐渐的再没人找他练剑，就此彩头也没了，不得不说好遗憾。

　　菲力普横行内宫，庞贝夫人在背后力挺。她现在管着皇家的钱粮(内帑)，没人比她更懂时局的艰难，她一个女人，在开源方面无所建树，就想在节流上搞点事。现在首当其冲的便是杜兰宫的开销，人实在太多，并且一天天还在增多，这么多人光吃饭都是一大笔开支。对于实际操盘，要把局面维持下去的人来说，当务之急就是减少人。于是她跟菲力普两人狼狈为奸，庞贝夫人负责引诱这些人，大开舞会和赌局，菲力普负责善后，好处平分。等这些家伙一无所有，大声嚷着要回老家的时候，庞贝夫人往往笑眯眯的恩准，还会补贴一大笔钱。当他们一离开巴里范围，通常会在半路上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去了哪里，实际上是被人劫杀，下黄泉当鬼去了。但这些事却是不能让人知觉的，俩坏蛋使尽手段，或者派人假扮，代替他们回家乡；或者口称要去海外，委托拍卖行拍卖他们的领地；或者干脆，声明这一家半路遭了贼，财产就此收归国有。俩人暗暗作恶，搞掉了不少人，那些真正能回到家的贵族，除非背景够硬，或实在没啥油水。这些个事老国王其实也是知道的，他是不想管，也知道不这样干不行，就默许了。在这个过程中，菲力普成功把手伸进了他老头的谍报系统，慢慢的加以改造，架空了他老头，可说是赚钱揽权两不误，赢麻了。

　　弗兰国内烂透，国际上又不行，两相映衬螺旋下降，紧赶慢赶的地狱行。相反的，对岸的印吉利则越战越勇，包揽了60%以上的海外贸易，其他国家只能分剩下的40%，这是可怕的幂率在起作用，用古话说是“其势已成”，这时候再作对抗就是在跟自然规律作斗争，完全是个不智行为，等于把自己开出教籍，但难免有国家不服气，但是他们又害怕印吉利的皇家海军，这些无良的人就拱着弗兰，让他来挑大梁跟印吉利对着干，成功了大家都有好处，失败了你来顶。老牌帝国弗兰完全上套，这些年跟印吉利的冲突是一次又一次，啥好处也没有，反消耗了国力。菲力普想劝说不要再对抗，想想没到自己插手的时候，也就忍了。而且大伙儿跟对岸的原本就有世仇，冲突了几次后群情激愤的，也不适合跳出来，不但不能跳出来，还得小心谨慎，跟小约翰和贝克夫人的信也断了，免得被当间谍，他的仇人可不少。

　　弗兰的国势这般的下挫已是不辛，它却还遇上事儿，用互连网语言说是：一个国家在走下坡路的时候通常会有人踩一脚油门，弗兰的油门不是人踩的，它来自于一场世纪型的大灾难，直接把国势不佳、已经处在悬崖边的弗兰推下了万丈深渊，使得本来就存在于民间的革命的声音被无限放大，响彻天空。

　　那年的7月，遥远的海面上名叫‘垃圾’的火山断裂带突然爆发百年难遇大喷发，这场史诗级的喷发整整持续了大半年，到次年2月才算真正结束。喷发期间，大量的火山灰冲入大气层，形成的乌云笼罩了整个欧大陆，它遮蔽了阳光，导致这整个地区气温陡降，幼嫩的春茬作物禁受不起这般的大起大落全被冻死。最初喷发的地震波还引发了海啸，扑向离火山最近的一众沿海国家，夺去了沿海地区很多居民的生命，低地国尼兰首当其冲，海潮冲垮了号称可以阻挡千年一遇海浪的大堤，把大片上次战争后好容易重建的土地唰了又唰，甚至那些小高地也同时受灾，整个国家顿时疯了。

　　弗兰虽然位置靠后，但也不好受，沿海地区的贸易点毁了好几个，剩下的也是半死不活。地里面，6月的冬粮虽然及时收到了，可夏粮毁了如此之多，这就是近一半的粮食缺口。城里那些管事的家伙们全慌了，到处乱嚷嚷着找粮食，搞的所有人也跟着慌了神，这年代没有官办粮仓，所有的粮食全掌握在各地的粮食贩子还有地主老财手里，城里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平日里全靠商人供给，如果让这些家伙肆意涨价的话，肯定会造成地方上的动荡不安，于是政府一边出台了限价政策，一边又拿出一大笔钱派人外出去寻购粮食，虽然那些山地国遭灾较少，可这时节，哪有人肯出售救命的粮食，都捂紧了口袋，特使寻购了一圈，所得很少。连那位新上位的西国国王，欠了弗兰大笔钱的好外甥也不愿帮忙，还哭诉他也遭了灾什么的，其实他那边遭的灾可比弗兰轻多啦，只能说人品。

　　农村地区不像城里这般的急迫，但也是人心慌慌，农民们赶紧抢时间，把那些无药可救的土地重新芸了，补种一些生长迅速的抗寒蔬菜类，期望在冬天到来前还能有所收获，但就算一切顺利，总体的减产还是必然的，如果补不齐这些粮食缺口，那到时候就必然会有人饿死。

　　商人们手里倒是有余粮，可这年代的技术，存粮远远不够半年吃的，何况他们又不是搞慈善的，遇到灾年只会屯积居奇，哪管他人死活！国民们的生活平日里全靠流动性活着，遇到点水旱不均都够呛，何况这么大事。眼下的城市里面，限价令导致商人们集体抵制，他们进货的价格也在涨，政府却不让加价出授，高卖低买倒贴老本他们当然不干，反而把手里现有的粮食捏的紧紧的，更造成了人为的短缺。市面上粮店关门，黑市暴涨，乱传的谣言引发了巨大的恐慌，大量市民涌上街抢粮食，有人被踩死，有人抢粮被打死，乱成一团。可以说，本来不会立刻出问题的当下因为举措不当和人们的不理性，出现了大问题。

　　贵族们遇到这样的情况也是束手无策，他们的金马车一上街就会遇到抢劫，所以一个个都吓得躲在杜兰宫内，满嘴里说什么“暴民”、“疯子”、“不正当”等等，还有的要誓死悍卫自己的财产，要打倒犯罪份子什么的。菲力普听到这样的话语，摇摇头。这帮人是有多脱离群众，整天呆在一个狭小的圈子里，眼光浅薄无比。平日里你维护自己的利益，那也没什么，眼下外面的人快饿死了，而贵族们只顾自己不顾他人，怎么可能不被迁怒？他们“失去的是锁链，得到的是全世界”。这帮人这时候大叫自己的合法权益，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菲力普走开了，多去找那些出入的办事人员了解情况，少跟这帮蠢人啰嗦，免得降低了智商。而这帮人其实也不敢干些什么，光出一张嘴说，自己则天天躲在宫内，四周多派兵把守，反正宫里各样物资充足，他们除了抱怨外就是天天祈祷，盼着这场混乱早早过去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