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5、第 25 章 ...
-
他定睛望去。
这个笑咪咪的女孩，不正是艾然吗？她好像更漂亮了，说不上哪里变了，也许是比第一次见她头发长了一点，脸白得发光，左边的酒窝倒是没变。她双手插在兜里，语气是调侃的，眼神是局促的。她在等他的回应，他发愣的时间一长，不免又紧张起来。
他回过神来：“这是不是那个对我有非分之想的朋友。”
艾然捂脸：“不要提我的黑历史，这是羞辱！”她放下手：“我早就免疫了！”
她和鲁大能打招呼：“嗨，帅哥，又见面了！”
鲁大能说：“来都来了，不放个血再走？”
她的朋友们已经跟过来，江嘉树的视线自然落点在最高的男生身上。男生身形高大、五官周正，眉宇之间一股沉静之气。他的视线也投过来，一时两人视线相交。
短头发戴眼镜的女孩一蹦一跳过来：“学长！想不到吧，我和艾然第一次采风也是他们，长到艾然审美点上的帅哥！”
唉，虽然这个妹妹说的未必不是实话，但江嘉树还是有了一点尴尬，他冲那个一直望着他眼神难辩意味的男生微微点了一下头，手里急着整理被风吹散的申请表格。那个男生稳稳地开口：“我知道。我见过你们的照片，登在我们校园报第四版。幸会。”
鲁大能高兴地说：“也有我吗？缘分多奇妙！”
苏晓宁撇他一眼，嬉笑：“对呀，不过你是赠送的，嘿嘿。”
鲁大能憨憨一笑：“都到这儿了，留个表呗。免费帮你们测血型！”
艾然坐下填写申请。虽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是B型血，但不管怎么说，献血总归是好事，他们这些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热血了。她也劝学长：“学长，你也来，让苏苏给你拍一张献血中照片，必须上这一期校报头版头条！”
学长无可无不可地俯下身填表格。江嘉树看他一笔一划在申请表上写名字——顾园奚，突然想起艾然从前的聊天，不由啊一声：“原来你就是艾然学长，久仰！”
学长微微一笑，抬起头：“艾然提起过我吗？一定不是什么好话。”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我目测是实话”，他卖个关子，顿一顿才说，“艾然说她学长特帅，很有男性魅力。”
顾园奚有点意外，但看起来整张脸马上变明亮了。艾然不得不在旁边制止江嘉树：“请你控制你自己～你看我们学长的眼神很奇怪！”
苏晓宁也爽快地坐下填表：“这回我也要留下水晶鞋，王子啊王子，你会拿着水晶鞋找到我吧？”她握着写好的申请表，朝天空的方向拜三拜。鲁大能乐了，“水晶鞋是什么？”苏晓宁眨眨眼睛，指着申请表说：“就是它啊。”
鲁大能一副恍然大误的表情。为了显示自己的智商，他又咧开嘴笑起来，拍拍胸脯，表明正身：“考虑一下，我，单身！Available！”
苏晓宁的表情裂开了，她无语地盯着鲁大能的肉脸片刻，决定不和他计较，冲江嘉树扬扬下巴：“他呢？”
鲁大能一直在的笑容消失了，他闷闷不乐地垂下头：“他？……也是。”
苏晓宁马上向艾然看去。
只见艾然大惊失色，忙对学长说：“学长！难怪他刚才那样看你，你要保护好信息表啊，我怕江医僧他把持不住自己～～”
闻言，学长的手一抖，笔就划出了纸面。又好气又好笑地去看艾然，艾然一脸无辜：“江医僧说了，你的男性魅力很大！”她把男性、魅力咬得很重，“也许他想试试男的！”她贼兮兮补充。
苏晓宁显然不同意艾然的说法，她不服气地反驳：“试过一次不行，也不能说明是性别不行吧，怎么就不能是那个人不行？”
学长举起手中的表格：“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还有人在关心我国卫生健康事业发展吗？我要去哪里献血？”
艾然指指献血车：“学长，请上车。我和你一起。“她屁颠颠跟在学长后面登车。
苏晓宁马上扔下笔，“我也去我也去。”
本次献血志愿活动，鲁部长大获丰收，不仅艾然再次献血，艾然的伙伴们也纷纷慷慨解袖，他拿着一沓信息表，小心地把苏晓宁的申请表放最上面，笑得见牙不见眼：“相逢即是缘，有缘自重逢。朋友们！为我们这份难得的缘分再留影一张吧！”
他们在献血车前合影。回去会，艾然把其中照片传到了人人网，其中一张四人照，是再次偶遇的四个人，鲁大能和江嘉树身穿白袍站中心，艾然和苏晓宁分别在左右两侧。春天的阳光下，艾然左侧的酒窝若隐若现，她竖着两根手指，头微微侧向左边的男生，对着镜头喊——茄～子！
相机定格了她灿烂的笑容。她给这张图配文，久别重逢。
江嘉树在沙发评论：你的经典手势。
艾然打了个问号。
江嘉树说：二。真二。横竖都二。
艾然说：这是Victory！是胜利！
江嘉树说：你赢了。
海岛的风太猛烈了，曾添茶走在风里，总会想起在S市，起风的时候江嘉树会走在她前面。和海岛比，那里的风不值一提，可就是这么一点的温存，也能让她反刍咂摸很久。
她从前总是把你到底爱不爱我挂在嘴边，现在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她反而学会了自证。她拼凑那些可怜的边边角角，试图证明，他是爱过她的，也许没有她的强烈、显目，但总还是有的。
被人爱时，她并不懂爱的真正意义，认为爱就要每时每刻在一起、要时时夸赞、要言听计从；分手了，她反而觉得，爱是痛苦，是不在一起会每时每刻想念，是口出恶言还想原谅，是想走开却忍不住徘徊。
她午夜梦回，摸一把枕角，是湿漉漉的。也许是被她无意的眼泪洇湿的。她仰躺在床上，听着舍友此起彼伏的鼾息声、翻身的动静，在心里一遍遍默念江嘉树的手机号码。
她不认输。她要收复失地。这一刻，她从颓败中又找到了人生的意义。
江嘉树接到快递员的电话，说他订的东西到了校门口，请他尽快来取一下。江嘉树十分疑惑，一边慢腾腾地往校门口走一边想他最近有在网上买过东西吗？
中午头的阳光已经有几分炙人了。他站在大校门口，握拳抵头遮挡直射过来的光线，眯着眼四处找人。
C大的正门面向一条东西方面的大道，日日车水马龙，人流熙熙。到了中午，一堆堆聚集的都是来取快递的学生。他正想打电话询问快递是申通还是EMS，视线不自主跟着很多人注目的方向过去。
一个女生擎着一把向日葵亭亭站着。女生长黑发，白色连衣裙，小香风的外套。一双上扬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你要问江嘉树什么感觉。江嘉树会说，曾姐，也没必要每次都玩这么大。
他真实地感觉到一阵寒栗滚过脊背，立时也不热了、也不冒汗了。他放下挡光线的拳头，向曾添茶处走了几步。面前的女生瘦得颧骨都突出来，盈盈细腰不堪一握。见他走近，神情不由有几分凄惶和不安，只抿紧了嘴唇不说话。
他不由得想起从前第一次见面，她从暗处走向明亮的地方，像见到猎物的猎手，势在必得，笃定而从容。他怀念那个她，但如果时间真的能回流，他绝对不要答应她的邀约。
待他走到曾添茶面前站定，她惨然一笑，把手中的向日葵递给他：“送给你的。”向日葵在太阳下晒了一段时间，金黄的花瓣边缘已经有点打蔫。“你以前说喜欢向日葵，因为它明亮、阳光，像能照亮你的心。”
是的。说这话的前几分钟，他还赞她像玫瑰，扎手，但浓艳，是危险的美丽。她沉醉在他诗意的形容里，忽略了他的下一句。现在才明白，是不是为时已晚呢。她接着说，“你说我像扎人的玫瑰，可如果是为了你，我愿意做一朵向日葵，从早到晚向着你，照着你，好吗？”
“你就是你，没有必要为任何人改变。有人喜欢向日葵，有人喜欢野玫瑰，还有人喜欢杉菜。有人昨天喜欢月季，今天喜欢紫罗兰，可能明天会喜欢香水百合。难道你要天天去迎合吗？做你自己吧，你本来就很美。”
她哭了。“别人喜欢什么我不管，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知道我错了。我会改的。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我心里好疼啊。”
不断有人看过来，她在的地方很快成为视线的中心，恰如舞台的圆点。江嘉树想起她告白的舞台，她告别的网吧，和她一起，像是时时都会上演舞台剧。
他藏起来的冷漠、厌倦一时间好像都浮上了水面。他克制了再克制，摇了摇头，“你没有错。是我的原因，我好像不应该谈恋爱。是我错了，不要原谅我。”
他把向日葵塞回曾添茶的手中。
曾添茶的泪珠在眼眶里滚了几滚，到底没出来。她像从前一样昂起头，逼迫眼泪收回去。熟悉的凌厉又回来了，她瞪着眼睛，恨恨地说：“好。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发誓，你这辈子都不要再和别的女生谈恋爱。”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样一个瞬间，他心里还是有很多的白烂话按不下头的冒出来：只是不能和女生吗？那我可以试试…………？？他被自己的想法弄得一阵恶寒，这都要怪艾然。是她每天输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知识。他摇摇头，甩掉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试图和她讲道理：“……我不能保证。一辈子太长。”
